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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3章 文 / 暗夜蝶夢(書坊)

    南落塵被冥夜給關在了地牢裡面,陰暗潮濕的地牢,分不清黑天跟白晝。

    他南落塵此生,難道就要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度過了嗎?南落塵不敢妄想冥夜能放過他。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人能救他脫離苦海,普天之下,能救他出去的,恐怕只有那人了吧,不過,對於他來講,被那人給救出去,還不如老死在這兒。

    洛悠然在鳳鳴宮來回渡著步子,她覺得她這一次因為冥夜,似乎已經失去了分寸,她竟然忘記了南落塵還被冥夜給關押著。

    南落塵是無辜的,她不能看一個無辜的人,白白的去送死。

    「夏竹,你過來——」洛悠然悄悄的吩咐了夏竹,讓夏竹去打聽一下南落塵的下落,是否真的被冥夜給關了起來。

    冥夜這是平生第一次喝醉,冥夜在御書房裡面,已經醉倒了,口裡不停的喊著洛悠然的名字,聲音甚是絕望。

    「然兒,為什麼,為什麼你心裡連一席之地都不留給我,為什麼,我愛你啊,我甚至比愛我自己還要愛你——」冥夜自言自語。

    常德猶豫著要不要去將皇后娘娘給找來,皇上為了皇后,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皇后看到皇上這個樣子,也許會原諒皇上,跟皇上重歸舊好,也說不定呢。

    「留步——」冥一現身將即將離去的常德給攔了下來。

    「有——」刺客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就被冥一給點住了啞穴。

    「住口,我是主子的暗衛,主子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今晚最好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哪裡都不要去,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了的。」冥一說完之後,便給常德解開了啞穴,重新推回房間。

    天哪,他到底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他口中的主子是誰?該不會是當今皇上吧。常德知道方纔那人一定就在附近,他去找皇后娘娘已經不可能了,便留下來,細心的照顧皇上。

    洛悠然在空蕩蕩的寢宮裡面,沒有他的夜晚,是這麼的難熬,雖然不是第一天了,卻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鳳鳴宮內外都是燈火通明的,好像是在等一個遲遲未歸的人一樣。

    「娘娘,早些歇息吧,已經不早了。」秋菊再三提醒道。

    「再等等——」洛悠然開口道。

    「娘娘,不要等了,都這麼晚了,皇上一定不會過來了,奴婢聽聞皇上去了鳳儀宮。」秋菊繼續勸道。

    鳳儀宮,鳳鳴宮,不過相差一個字而已,卻是千差萬別,果然是妻不如妾啊,盛夏燥熱的深夜中,洛悠然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到了。

    「好,不等了,睡吧,你們也都去歇息吧。」洛悠然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近前伺候。

    宮女都退下以後,洛悠然輾轉反覆,怎麼都睡不著,子時都已經過了,可是洛悠然卻睡意全無。

    她突然好像要哭,本以為,她遇上了這世間最好的男子,本以為她可以是最幸福的女子,卻不想,那不過是鏡水月花的一場夢。

    久久壓抑的內心,終於要在這安靜的只有外面草叢裡的蟲鳴聲的夜晚爆發了。

    洛悠然的眼淚,無聲的滴落,悄然落地,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皇宮,沒有冥夜的愛,根本就是一個牢籠,一個禁錮,這個皇宮,帶給她的是深深地絕望。

    不知不覺,洛悠然繞過皇宮裡面的守衛,來到了她曾跟冥夜一起小住過幾日的忘憂谷。

    「冥夜,我真的相信了,相信了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你最後要讓我知道,讓我知道這只不過是你替我編製的一個夢,夢醒了,一切都是空的。」洛悠然坐在小竹屋的門口,回想著以前的一幕幕,冥夜對她的百般遷就,冥夜對她的百般呵護,冥夜對她的百般愛護。

    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夢,即使她下決心要狠狠的報復冥夜,她依舊無法放棄愛著冥夜,她知道,她這樣做,會讓自己最終下不了狠手,可她還是忍不住愛冥夜。

    洛悠然直直的在竹屋的門前做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她才想起,她不能再此地舊留。

    南落舞已經來到了東都的腳下,冥夜昨夜宿醉未醒,而洛悠然一宿未歸,擔任接待任務的,也只有皇貴妃花舞了。

    「皇后娘娘,南鄰公主進京求見。」

    「皇后娘娘身體不適,讓皇貴妃接見吧。」春蘭開口道。主子不在這件事,一定不能讓他人知道,所以她必須找一個借口,將此事給隱瞞過去。

    「是——」

    「皇貴妃,南鄰公主前來和親,皇后將接見的任務交給了你。」小太監過來稟報道。

    「這本來是皇后的責任,現在皇后將這個任務交給本宮,難道皇后娘娘見到我得寵,害怕了,所以才將這個權利交給自己,嗯,不錯,也許明天皇后娘娘就將後宮的大權交給她了呢。」花舞在心裡暗暗的得意著,一點都不知道她的之所以有機會接受這個任務,不過是因為前面的兩個當事人傷心誤了事。

    「皇貴妃英明,皇貴妃的皇上的心,想必不出多日,便能掌控後宮了。」花舞的貼身宮女立刻拍著馬屁說道。

    「那本宮就去見見這位鄰國公主。」花舞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朝著會客的地方走去了。

    「你是南鄰的公主,南落舞?」花舞語氣高傲的朝著花舞問道。

    「你是東臨皇后,那個讓暗帝拒不納妃的東臨皇后?也不過如此嘛。」南落舞不屑一顧的說道。

    洛悠然,她哪里長得像洛悠然了,她才不要像洛悠然了。「你的眼睛是怎麼長得啊?難道認不出本宮是東臨的皇貴妃嗎?」花舞氣勢洶洶的說道。

    她這話是為了證明,她不是洛悠然,洛悠然還沒有那個能力,讓皇上拒不納妃,她才是得皇上心的人。

    「皇貴妃,沒聽說過。」南落舞開口道。

    「你——」花舞被南落舞給氣的半死,她自從得了冥夜的青眼之後,再也不曾被人如此對待過了,沒想到一個鄰國來的公主,在她這個春風如意的皇貴妃面前,竟敢如此的趾高氣昂。

    花舞伸出手來,想要給南落舞一個巴掌,甩人耳光,是女人管用的招數吧。

    「怎麼?想要打我。」南落舞家裡世代是武將出身,身為女兒身的南落舞,怎麼可能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女子給打了臉呢?南落舞伸手抓住花舞的手臂,使勁的捏著花舞的手臂,花舞吃痛的哼了一聲。

    「喂,你是什麼公主啊,分明是外面來的一個野丫頭嘛,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竟敢這樣對待我,你就不怕我將你關起來嗎?」花舞口不擇言的說道。

    這個皇貴妃還真是沒有教養呢,說不過人,就動手,動手比不過人家,就要把人家給關起來,她認為皇宮是為她開的,她才不怕她呢。

    「你還知道我是公主啊,沒錯我是公主,可是你是什麼啊,說的好聽一點是皇貴妃,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一個妾,而我是堂堂正正的公主,身份地位,自然是你所不能匹及的,你竟敢在本宮面前如此囂張,是活的不耐煩了嗎?你認為你們東臨的皇帝在乎的是跟南鄰兩國之間的關係呢,還是在乎你區區一個妾呢?」南落舞是個得理不饒人得住,即便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又豈能這麼快就放過花舞呢。

    從她悲哀南鄰皇封為貴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生命,已經由不得她做主了,她寧願一死,今天惹怒了這位囂張的皇貴妃,給她一個了斷也是好的。

    洛悠然回宮以後,發現除了她宮裡的春蘭跟夏竹,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失蹤了一夜,呵呵——他果然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了,連自己消失了一夜,都未曾發覺。

    「皇后娘娘,今天南鄰的和親公主到達了,皇上讓皇后娘娘你去接見,可是皇后娘娘你不在,奴婢就擅自做了主張,讓宮女傳話給皇貴妃,讓她去見了。還請皇后責罰。」春蘭低頭請罪。

    「你這是在幫本宮,本宮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呢,快快起來,本宮去見一見那鄰國公主。」又一個來找冥夜投懷送抱的女人,呵呵——這世間的女人怎麼了?難道天底下就只有冥夜一個男人了嗎?北耀的公主要來嫁給冥夜,南鄰的公主也要來嫁給冥夜,所有官宦家庭長大的還在閨中待嫁的千金小姐,夢中的情人,也都是冥夜。

    「好,那奴婢這就叫人去通傳一下。」春蘭轉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我悄悄的過去就好。」洛悠然阻止了春蘭,坐上皇后專用的轎攆,朝著會客的地方去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還不曾進門,就聽到南落舞的聲音,南落舞臭罵花舞的聲音,聽在洛悠然的耳朵裡,是想當的解氣啊。也許這位南鄰來的公主,能夠幫她在宮裡立威。

    洛悠然才發現,她已經悄無聲息的改變了,以前,她心裡念得,腦子裡想的,就只有冥夜一個人,而現在,她卻處處算計,她,還是她嗎?她真的害怕,最後她會變得面目全非,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樣子。

    「區區一個妾當然比不過東臨跟南鄰交好的關係了。」洛悠然頗有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入。

    「不知公主前來,頗有怠慢,還望公主能夠海涵。」洛悠然客氣的說道。

    「皇后客氣了,以後我們都會成為姐妹的,哪裡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的呢。」南落舞換了一種口氣說道。這個皇后的城府果然夠深的,這個皇貴妃跟她想比,是遠遠不能及的,不過看樣子,東臨的形勢,跟她來之前打聽到的不一樣呢。

    「皇貴妃,你怎麼在這兒?本宮覺得你應該好好呆在你的鳳儀宮裡吧,你的禮儀,似乎還沒有學完吧。」洛悠然絲毫不提之前讓她接見鄰國公主的事情。

    「怎麼能如此怠慢公主呢,公主都來這麼久了,怎麼沒奉茶啊?」洛悠然掃了一眼桌子,略微生氣的說道。

    「皇后娘娘,不是你讓人傳話給我,讓我來接見南鄰公主的嗎?」花舞委屈的說道,她今天是撞了什麼邪了,本來以為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卻不想,會鬧成這個樣子,似乎這是有人設計好的一個局,等著自己往下跳。

    「本宮何曾說過這種話了,是皇貴妃身邊的奴才欺騙了皇貴妃吧。」洛悠然肯定的說道。「來人,將皇貴妃身邊的奴才宮女們都帶到慎刑司去好好調教調教,以後要是再做出這種欺瞞主子的事情來,直接杖斃。」洛悠然說的斬釘截鐵,看似是在挑釁花舞,實則在挑釁冥夜。

    冥夜你不是要寵這個女人嗎?我偏偏要跟你作對,狠狠的懲罰她。洛悠然知道她身負打開寶藏的重任,冥夜暫時不可能會拿她動手,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挑戰冥夜的極限。

    其實她不知道,冥夜對花舞,不過是利用而已。冥夜的極限,自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皇后娘娘,你,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呢?」處置了她的宮女太監,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皇后娘娘,本宮聽說現在這位花舞孃娘現在正得盛寵,若是娘娘現在懲罰了她,皇后娘娘豈不是要得了一個善妒的名聲嗎?」南落舞開口道。

    緣分這東西,很奇怪,從剛才聽到洛悠然的聲音開始,

    ,她就知道,日後她一定會跟這位皇后娘娘成為朋友,即使她們同樣身為東臨皇上的妃子。所以,她才出言提醒洛悠然。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後宮之中,自然有後宮的規矩,不按照宮規辦事,即便是皇上的寵妃,也必須接受懲罰,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洛悠然義正言辭的說道。笑話,這件事傳出去,只會說是她花舞不自量力,想要代替她洛悠然的,才會擅自去接見南鄰的公主的。

    「況且皇貴妃怠慢了鄰國的公主,這可是大罪,本宮下旨,皇貴妃擅自接見鄰國公主,怠慢了鄰國公主,犯了大錯,本宮令她禁足在鳳儀宮面壁思過,什麼時候想清楚了,認清楚了自己是誰,才能踏出鳳儀宮。」洛悠然開口宣佈。

    「皇后娘娘,這件事是有人在後面搗鬼,絕對不是本宮的錯,本宮不服。」花舞大聲的叫喊。可惜,這深宮之中,至於伸出高位的那個人相信與否,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公平正義可言。

    洛悠然擺了擺手,讓人將花舞給拖了下去。

    「你就是南鄰派來和親的公主,南落舞。」花舞離開之後,洛悠然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雖然長得不算是絕色,可是臉上卻有著一股女兒家沒有的英氣,為她平添了幾分色彩。

    「沒錯,真是,我聽說,東臨皇帝發誓這一輩子只娶你一個女人,看來傳言有假啊。」南落舞開口說道。

    「既然是傳言,當然就不是真的了。」洛悠然努力保持著平靜說道。是,冥夜的確是說過,這一輩子,只娶她一個人,不過現在她面前的,不是冥夜,而是東臨的皇上。皇上是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的,怎麼可能只娶她一人呢。

    「見到東臨後宮不只有我一個女人,你好像很很失望。」洛悠然一陣見血的說道。從直覺上判斷,這個南落舞的臉上有一絲惆悵,好像根本不願意進宮。

    「當然,後宮多一個女人,就多一分競爭,這天底下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的心裡眼裡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啊。」南落舞的這話說得非常的有技術,表面上是說她希望東臨後宮女人少一些,實際上是在說她嚮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這話倒是說得極是的,不過既然已經進了皇宮,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了。」洛悠然開口道。「公主舟車勞頓,一路也辛苦了,就先去驛館歇息吧。

    「有勞皇后娘娘掛心了。」

    南落舞離開以後,洛悠然才回到了自己的鳳鳴宮,夏竹已經備好了飯菜等著了。

    「夏竹,你覺得我變了嗎?」洛悠然突然開口問道。

    「主子越來越漂亮了,當然是變了啊。」夏竹語言輕快的開口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洛悠然開口道。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她卻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

    「對了,南落塵在什麼地方?查到了嗎?」

    「他被皇上關在地牢裡。」夏竹不解的開口道。「主子,不是說以前他曾經做過不利於主子跟皇上的事情嗎?怎麼主子還要救他。」

    「夏竹,你還年輕,你要記住,有的時候,你親眼所見的未必是真的,你親耳所聽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洛悠然別有深意的說道。

    「就像是主子跟皇上一樣,旁人都認為你們已經分開了,其實,這都是做給世人看的假象,對嗎?」夏竹開口道。

    是嗎?不,她跟冥夜兩個人現在已經是貌合神離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麼所謂的假象。

    冥夜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女人,他卻怎看都看不清她的臉,他很確信那個女人就是洛悠然,他努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個女人的臉,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醒來後,冥夜才發覺一切都是一個夢,他忽然想要去忘憂谷一趟了。從小到大,他一遇到煩心事,就會去忘憂谷。

    (冥夜會在忘憂谷發現什麼?又會想起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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