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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揮劍 文 / 甲說

    王雱點點頭望向父親,呂惠卿的提議曾跟他談過,做大事,必得狠下心來一往無前,當斷不斷定受其害。他臉色泛起潮紅,猛的咳嗽起來,這副身體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此議怕是不妥,自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民間多有愚昧之人。還該於朝堂之上清理,將一干大放厥詞之人徹底貶放乾淨。」曾布出言反對,以他的看法,方田均稅要清查各州隱田,重新核定租稅,最為反對的不是小民,恰恰正是朝堂之人、勳貴豪門。

    王安石陷入沉思,他相信自己一旦開口,官家肯定會支持,只是真的要如此麼?

    「新法所為,首在富國強兵,怎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朝堂銀鈔月月不敷使用,司馬學士等人籌辦的保險業不過是從李侍郎那討的主意。此次宋遼合作,相公出力甚多,工廠新區不可再為此等反對之人控制。」蔡京看看幾人,提出另外之事。

    熙寧三年他與胞兄蔡卞同登進士,授錢塘尉、舒州推官。這次奉調而回,原本是計劃隨同沈括、李琦一同使遼,卻不想被李琦阻了。他心裡實在憋著股氣,出使一趟,怎麼也能多些資歷。如今胞兄娶了王相公之女,青雲之日可期,自己的具體差遣卻還空落著。

    若說王相公為新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卻不敢全力去做。見王相公沉默不語,他轉換了話頭,把注意力往那處皮革新區上引。朝堂如此重視新區,他有心插上一手,若是能把李琦擠出去,更是求之不得。

    「相公,某此次途經揚州時聽聞諸商家於保險之事索要條件甚多,司馬學士似乎並未敲定細節。以某之見,商賈之人慾壑難填,此事不若朝堂出面,由三司自理,何必定要與民間合作!」受命察訪荊湖兩路,剛返回汴京沒幾日的章惇更進一步,直接建議三司出面經辦保險業。

    王安石半響點頭,其他事可以先放放,這武學卻無論如何耽擱不得,更需要大量銀錢,光馬戰訓練都是很大的投入。蔡京和章惇言之有理,錢財一事必須控制在手中。

    李琦一直未曾表明態度,王安石想想就來氣,這種腳踏兩隻船的行為實在讓人費解。掃過眼前幾人,唯一的兒子隨自己奔波數載,出謀劃策,可惜身體堪憂,朝堂之事,還是少操點心思為好。

    呂惠卿、曾布,都是自己一力向官家推薦,如今一個官拜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另一個修起居注、知制誥。這幾年兩人殫精竭慮,出力頗多,將來接手宰相主掌變法之人便在此二人中。

    呂嘉問權戶部判官,管諸司庫務,提舉市易務三司使,責關錢糧要事,不可輕動;章惇任中書檢正,加集賢校理。算下來蔡京年輕有為,變法之事確實得多依靠年輕有闖勁的官員,可惜後續人才還是太少。

    「元長,你近日於工商多做瞭解準備,待此次合作之事敲定,我去與官家分說,你隨那李承宗歷練一番,相互提攜。」王安石向蔡京開口道。

    「諾」,蔡京喜悅中暗藏著不快,堂堂進士跟著李琦一個舉人做事,他甚感不服,只是眼下朝堂和相公都看重此人,只能先委屈自己。

    王安石又向幾人詳細問起各部度支情況,商量許久後將主意打到市易司上,讓呂嘉問加快運作擠出些銀錢,先把武學的架子搭起來。

    趙頊近來心情槽糕,李琦曾描繪的工業前景讓他沒笑多久,朝堂上又是吵的烏煙瘴氣。幸好他不知還有後半段「羊吃人」的故事,要不一些以兼愛非攻為已任的御史該怒氣沖雲霄了。

    事情剛剛有了點眉目,夏人一路泣血而來,他強忍著怒意裝出認真傾聽的樣子。仁愛無錯,但你西夏反反覆覆,真當大宋全是君子不成?他對君子有些厭煩了,自己一個君王還在節衣縮食,憑什麼要去憐憫藩屬國的百姓?

    他知道有些臣子未必都是迂腐,漢唐以降,那些如畫江山皆為華夏所屬,那些土地上的百姓確實算華夏子民。今日之恩,收將來之民心,恢復漢唐莫過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何曾不想成為「天可汗」,將雨露恩澤灑遍神州大地?

    西夏之事他還可容忍,但針對變法的反對聲一浪高過一浪,句句都是「民不堪擾,悲嚎慘啼,遲恐生變」。看看這幾年,各地水、旱不斷,自從登基後何曾舒坦過,群臣多次敬上封號都被他拒絕。他常問自己,「是否操之過急?」,他可以等,但宰相等得到否?滿堂華髮,下一個能支撐起大宋變革之人卻在何處?

    趙頊壓住心中的起伏不定,講仁愛,還有哪個君王做的比仁宗好?既然仁義換不來富國、強兵、如畫江山,他便要揮劍斬斷這世間的牽絆!君王一怒,伏屍百萬,他要斬斷層層的限制,將帝王的意志直接灌注於大宋,劍戈所指,莫敢不從!

    忍著一腔怒氣趙頊轉回內殿,強行壓制著讓這些人全部閉嘴的欲/望!

    夏使在汴京城搞風攪雨,李琦正在臨潢府不遠處欣賞著蒙古歌舞。

    這時代沒有人知道蒙古,李琦打聽很久才發現根本沒人知道「蒙古」兩字的意義。他憑著記憶裡蒙古語的發音,才找到這時候的蒙古人,大遼的藩屬國裡「蒙兀室韋」,指的便是蒙古部族。

    遼國也生活著一些蒙兀部族,剛剛趕來的這位名叫「朵斡爾吉」,遼人稱之為「乞顏」部。實際上蒙古人現在都是部落氏族,散亂的四處逐草放牧,許多部落都被叫做「乞顏」,是契丹人的一種蔑稱。

    此時的蒙古族還沒有統一的字,到處被人看不起,但是牧馬放羊卻是好手。李琦不由苦笑,等鐵木真橫空出世,整個亞歐大陸都在他的鐵蹄下顫抖。幸好這會兒鐵木真的祖父都沒影子,李琦不用太擔心。當然也有壞處,他想找鐵木真也找不著。

    憑著遼國的通事(翻譯)和李琦學自後世的蒙語,

    ,他和朵斡爾吉成了朋友。面對幾乎征服世界的民族,拍磚、唾棄、憤恨都只能顯示自己的軟弱,要打倒對方,先得要瞭解對方,尊重對手。

    蒙古語歷經千年的變更,根本發音屬於阿爾泰語系,但是古蒙古語和後世實在差別很大。李琦最終放棄了直接交流的幻想,還是聽朵斡爾吉說契丹語,通事再轉換成遼地的漢話。

    朵斡爾吉說他的祖先在斡瀾河源頭、不兒罕山繁衍生息,當地也曾有人稱他們為「迭兒勒勤蒙兀」。李琦通過和通事交流,才明白蒙兀室韋中的「室韋」,契丹語為「達怛」,口譯發音為「韃靼」。原來,歐洲聞之色變的韃靼大軍,名字竟然是遼人最先叫出的。

    好吧,這些都無所謂了。朵斡爾吉現在也是遼國子民,還是個部族首領,只是有些遠,帶著禮物和蒙兀美女翻山越嶺而來。

    蒙古人現在打仗不行,但牧馬放羊的本事連契丹人都稱道。這位朵斡爾吉揮手畫了大大的一圈,比劃他的牛羊數也數不過來。李琦嚇壞了,有這麼多牛羊還用窩在遼國當臣民,直接拉桿子上啊?

    通事不著痕跡的告訴李琦,按對方畫的圈,估計也就三、四萬頭牛羊。好嘛,小心肝嚇了一跳,都是盲害的。

    蒙兀美女載歌載舞,烤起了牛羊,李琦做為貴賓,直接坐了上首。這位朵斡爾吉有心了,不但帶著禮物,還帶著美女,嗯,還有部落的薩滿也來了。具這位薩滿傳達不兒罕山神的旨意,他們部落此次會遇見貴人,給部落帶來財富和安康。

    李琦不覺好笑,又不是打仗,跑臨潢府來送禮自然會遇上貴人,只是這話把自己套住了,好奇的應邀前來,一坐到首位上,不給人家帶點好處似乎說不過去了。

    朵斡爾吉的部族大人小孩都算上,他畫的圈不如牛羊多,李琦喘了口氣,二三千人而已,就是耶律乙辛不分配給他們供應的份額,自己私人買也能改善這些人的生活。何況他們還有四、五千匹馬,正是李琦想打主意的。

    痛快的承諾給朵斡爾吉部族財富和安康,整個臨時營地頓時沸騰,百多人喜極而泣,這個冬天,不再怕牛羊凍餓死,狼群的四處襲擊。

    朵斡爾吉部族痛恨狼,與狼的仇恨不共戴天,他們信奉薩滿,尊奉不兒罕山神的旨意。李琦不明白眼前的蒙古人何時開始崇拜狼,最後自己也變成破壞一切的狼?這個問題他想不出,圖騰的問題還是算了。

    對蒙兀美女他沒興趣,顧惜惜甩她們八條街都不止。他讓朵斡爾吉找人演示一下編織羊毛毯,看了很久,他歎口氣,這技術實在落後的可以,一間帳篷大小的毛毯,這樣織法一個人得要做兩年。

    很恐怖啊,遼國那通事竟然還誇朵斡爾吉部族的美女手巧,說這樣的精緻編織在大遼算非常不錯了。

    李琦摸摸粗糙的一截,還沒手指頭寬,混蛋啊,有騎著馬搶遍亞歐的能耐怎麼不好好琢磨一下織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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