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出征之前,劉琦就已經在張松所獻的西川地理圖上看到了落鳳坡這個名字,當他看到這個地名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龐統的生死。
因為根據前世的記憶,他知道龐統就是在攻取雒縣的時候中箭身亡的,雖然具體的喪身之地在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也不像演義中所講那樣是被張任的伏兵射殺,可是看到落鳳坡的名字的時候,他總是覺得有些不詳,所以他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非常小心的關照著龐統,雖然對方堅持要出征雒縣,他沒有理由拒絕,卻還是把他派到了後隊,並且還在他身旁派出了三百名精銳的親兵護衛,這些護衛們盡皆手持厚厚的盾牌,腰懸利刃,就算是十倍於己的敵人來襲擊,也能保證會護衛龐統安然離開。
而在出征之時,龐統的坐騎又恰好失足,這讓劉琦的心莫名的懸了起來,因為在演義中,正是因為龐統的馬失足,劉備才將自己騎著的白馬送給了龐統,結果導致龐統被張任的伏兵給射死。
「難道演義中記載的這一段竟然也是史實?」到了這時候,劉琦也不敢懷疑,生怕一個不謹慎之下讓龐統送了性命,再加上他也發現軍中的確只有自己騎乘白馬,所以便不敢將自己的坐騎送給龐統。
這時候劉琦恰好見到不遠處的申儀座下是一匹神駿的青騅馬,心中頓時一動,產生了讓他做替死鬼的想法。
因為他在前世的史書中瞭解到,申儀正是後來勸誘兄長申耽投靠曹魏的罪魁禍首,再加上他經過這些日子的瞭解,也知道這個申儀為人輕浮,且有貪財重利,與他兄長申耽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把此人帶到了軍中隨行,一是為了作為人質讓申耽有所顧慮,二也是為了防範此人乘機拉攏申耽背叛。可是此人畢竟對自己不是那麼忠誠,把他帶到軍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如今機會在前,倒不如行個借刀殺人之計,讓他替龐統去死,到時候自己不惜爵位封賞來撫恤他的家眷也就是了,估計就算是申耽也說不出什麼來的。
再者說了,自己目前有不是為了削弱申氏在上庸的影響力,反而會更加厚待他們的家族,更何況自己這可是根據對史書的記憶做出的這等判斷,就算是申耽智慧通天,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利用歷史除掉他的弟弟吧?
可是自己騎著白馬,反而將申儀之馬強行徵用,說起來有些與理不合,也無法體現對龐統的一番誠意,所以他的心中非常著急。
就在這時,令劉琦都想不到的事情竟然發生了,申儀主動配合起自己來,上前說道:「啟稟主公,末將所乘青驄倒也神駿,不如就贈予士元先生乘騎吧。」
劉琦聞言頓時大喜,他見申耽一直都有意無意的盯著自己所乘騎的白馬,早知其意,但也不說破,便一臉喜悅的對申儀說道:「義正如此高義,實乃我軍之福,士元,既然如此,你便騎上義正的坐騎吧。」
待得龐統對申儀稱謝,換上了他的馬匹之後,申儀便隨著劉琦到中軍緩緩前行。
過了沒多長時間,大軍來到落鳳坡前,劉琦指著前面的山坡說道:「義正,此地環境險惡,料想敵軍會有伏兵,我當以計破之,義正莫如騎著本官的白馬,打著本官旗號於中軍誘敵,本官會派出一千親兵在中軍保護你,外圍則是川中的降兵,雖然不如本官的親兵,卻也是川軍精銳,他們與親兵配合之下,足夠保證你的安全。本官則至前軍,待得敵軍伏兵盡出,我便率眾殺回,我們合力破敵,今日記義正首功。」
申儀聞言大喜,今日不僅能夠立下首功,還能獲得劉琦的白馬,那可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其實他早就看上了劉琦的白馬,因為他也略通相馬之術,知道劉琦所乘之馬是少見的名品,名曰驌驦,馬匹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比其他的青驄馬來說要強的太多了,今日見龐統落馬,之所以把自己的馬匹獻出,正是要想辦法讓劉琦將驌驦賞給自己,如今見對方主動把馬匹賜給自己誘敵,又讓自己打著對方的中軍旗號,早已興奮得心花怒放了,所以心中早已一百個同意了,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其實劉琦還真捨不得將自己的坐下馬賜給申儀,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會遭遇伏兵的話,自己的白馬將會成為敵軍射殺的目標,到時候自己就算是本領通天,恐怕也只能和愛馬被射成刺蝟,如果沒有遭遇伏兵的話,那也只能怪申儀命大福鴻了,但是看到如今發生的這一幕和演義記載如此接近,如果讓劉琦相信前方沒有伏兵,那簡直就是不可能。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了,劉琦這一番心思果然沒有白費,他們竟然真的遇上了張任的伏兵,而且這些伏兵竟然當真以白馬為目標進行伏擊,如果劉琦當時便在馬上的時候,估計下場也和申儀一樣,早已經變成了刺蝟。
劉琦的心中不由暗呼僥倖,自己這一次沒有將白馬賜給龐統,卻是賜給了申儀,竟然救了自己和龐統的性命,想想就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當張任戰敗逃走之後,劉琦便來到了申儀面前撫屍痛哭,說申儀這一次是替自己而死,自己必定厚報於他,之後便宣佈追贈申儀為平北將軍,謚為烈侯,並允許他的兒子繼承他的一切權位。
而這時候的張任卻絲毫不知連申儀之死都是出自劉琦的算計,他知道自己今日有敗無勝,根本不想真的與劉琦動手,雖然擒住劉琦就能完全扭轉局勢的念頭深深的**著他,但是他卻知道劉琦既然敢現身,他身邊的那些親兵護衛絕對有把握保證他的安全,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冒這個險,所以表面看起來是要對劉琦動手,實際上卻只是虛晃一槍,然後奮力的殺出重圍,逃了出去。
由於久鎮雒縣,張任自然知道,在前面的不遠處有個叫做落鳳坡的地方,只要自己到了這裡之後,就能借助地利優勢成功逃回雒縣,然後率眾繼續堅守,直到綿竹被攻破,劉琦大軍腹背受敵,最終只好無奈潰退的一刻再發起反擊,雖然這樣可能會讓他
陷入持久戰的局面,但是他卻相信自己最終還是能夠戰勝劉琦的。
可是當張任到了落鳳坡之後,卻忽然見一支大軍擋住了去路,一將立在陣前,指著張任大聲喝道:「襄陽龐統在此恭候多時了,敵將已無退路,莫如早早下馬歸降,否則的話,迎接你的將是死路一條。」
張任聞言眼前忽然一亮,頓時想出了一條妙計,扔下了手中的長槍,對著龐統說道:「將軍且慢動手,末將張任願意歸降。」
說完之後張任便下得馬來,緩緩向龐統走去。
走了沒有多遠的時間,眼看來到了龐統的身前,張任忽然縱身而起,一掌將旁邊的一名騎士打下馬去,並順手奪過了騎士手中的長矛,然後飛身上馬,持著長矛就刺向了龐統。
這一下子變故突起,許多軍士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張任用長矛連續刺傷了多人,他本人也在急速的接近龐統,矛尖顫動,直接向著龐統的咽喉刺去。
他這一次當然不是為了刺殺龐統,而是做準備乘亂擒住龐統,以他為人質,保護自己突出重圍,之後再將龐統一矛刺死。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時,忽然聞得龐統身旁眾騎士之中傳來了一聲怒喝,接下來便見一騎揮舞著大刀向自己劈了過來,那把大刀竟然後發先至,在他的矛尖到達龐統咽喉之前就已來到了面門,只要自己再敢往前哪怕一寸的話,估計自己這條命也就會交代在這裡了。
張任頓時被嚇了一聲冷汗,他沒想到龐統身邊竟然還伏下了這樣的高手,當下不敢戀戰,手中長矛連忙格擋,只聽得一生輕響,他的矛桿卻已被對方的長刀給削斷了。
「你又是何人?」張任望著那名將領,沉聲說道。
「嘿嘿,你可聽好了,本將乃是巴郡甘興霸,我知你是張任,速速下馬歸降吧,或許還有一條生路,否則的話,今日必讓你死於此地。」甘寧一邊揮舞著大刀,一邊呵呵笑著說道。
「原來竟然是你這個叛徒,今日我與你拼了。」張任一聲大叫從腰中取出寶劍就要向甘寧刺去,可是沒想到就在這時,張任竟然順手將自己手中的半截矛桿狠狠插入馬臀,那馬兒吃痛,稀溜溜一聲叫,竟然不要命的突圍而走。
與此同時,張任又將手中矛桿對著龐統拋擲過來。甘寧不由得苦笑一聲,立刻揮刀擋住矛桿,以護住龐統,又怕此人會有其他的各種對付龐統的手段,不敢追擊,只好眼睜睜看著張任逃走。
「請主公恕罪,末將無能,沒能擒住張任。」甘寧在與劉琦見面之後,立刻垂首向劉琦請罪。
卻沒想到劉琦連忙把他扶起來,哈哈笑道:「興霸無需自責,張任賊子狡猾異常,沒能擒住也不怪你,反倒是你保護士元安然無恙,實在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