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雒縣守將名叫張任,益州蜀郡寒門出身,少有膽勇,有氣節,自幼喜歡舞槍弄棒,再加上家裡也有一些余資,便四處延請名師,學的一身武藝,長大之後便投身軍旅之中,成為劉璋麾下一名偏將。
由於劉琦大軍進入川中,劉璋便命劉瑰、泠苞守衛朐忍,卻不料劉瑰被殺,泠苞投降,劉琦大軍長驅直入,佔領了綿竹,劉璋心驚膽戰之下便命張松到綿竹與劉琦議和,之後因為擔心劉琦不從,又聽從主簿黃權的建議,派裨將軍鄧賢、中郎將吳懿、親子劉循率軍一萬支援雒縣,並升雒縣守將張任為牙門將軍,令其全權負責守衛雒縣。
張任在聽聞劉琦大軍佔領綿竹的消息之後,就已經下令城中守軍積極備戰了,後來聽說劉璋派張松前去議和,心中暗暗感歎權奸誤國,後來在得到了劉璋的命令之後才略略心安,日夜派出探子打探劉琦大軍的動靜。
這一日張任忽然得到消息,劉琦大軍忽然從綿竹向南進發,目標直指雒縣,不由得心中一震,但這並不是因為懼怕而導致的,相反卻恰恰是因為心中興奮:自己終於能夠和這個號稱天下最年輕有為、最神秘、生平未嘗一敗的人物交手了。
「哼,劉琦,我張任宣佈,你的不敗神話將會在我身上終結,我已經聯繫了向存、扶禁、龐羲、張肅等人,他們集結成大軍三萬人,一旦探聽到你的大軍出綿竹的消息之後,就會立刻揮軍進攻綿竹,而我張任就負責將你的主力擊潰在雒縣城下,嘿嘿,或許你的大軍根本來不到城下就會潰敗。」
聽聞消息之後的張任立刻下令集合眾將,商討對付劉琦的策略。
不一刻,鄧賢、吳懿、劉循等人盡皆來齊,見過了張任,然後便聽張任的命令,即便是劉璋之子劉循,如今也絲毫沒有少主的架子,完全以軍禮拜見張任。
張任先對眾將尤其是劉循告了個罪,接下來便在帥位座下,沉聲說道:「想必諸公已經得到消息,劉琦大軍已然出了綿竹,火速向雒縣進發,而從綿竹到雒縣之間不過五十里,劉琦大軍又經常會急行軍,按照本將推斷,至多在天黑之前,劉琦大軍便能趕到雒縣城下,所以我們必須做好隨著迎戰的準備,本將知道城東南山僻有一條小路,最為要緊,某自引一軍守之。諸公緊守雒城,勿得有失。」
之後張任便引五千軍,先來抄小路進行埋伏,大軍盡皆準備強弓硬弩,不求別的,但求出奇兵狙殺敵軍大將,最好能夠射死敵軍主將劉琦。
過不多時,便聽得一陣輕疾的馬蹄聲傳來,隨後遙遙看見一支兵馬緩緩來至,張任的一顆心臟不由的砰砰跳了起來,如今只要射殺了敵軍主將,導致敵軍群龍無首之後,己方這五千大軍便能以一當十,將敵軍擊潰,從而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而如果殺了劉琦,那更是立下了不世功勳,因為這樣會導致他治下龐大的勢力迅速瓦解,自己也可乘勢出兵收復整個益州,進而佔據荊州和荊州也不是沒有可能。
越到這時,張任反而越見沉穩起來,因為他知道生死成敗在此一舉,自己如果能夠射殺劉琦,自己固然會建不世之功,可是一旦失敗,憑著自己麾下這點人馬,恐怕能夠保住一命就算是僥倖了。
對方的那支大軍緩緩而進,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終於在軍中出現了一位騎著白馬的年輕將領。
雖然在遠處看不分明,但是張任經過打聽之後早已得知,劉琦軍中諸將只有劉琦一人騎白馬,如今此人騎著白馬,前呼後擁,再加上身前的帥旗正在迎風招展,必是劉琦無疑。
所以張任立刻下令大軍發起進攻,只聽得紅旗展動,萬箭齊發之下,那個騎著白馬的將領與白馬一道,瞬間被射成了刺蝟,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周圍的荊州軍開始產生了混亂。
張任哈哈一聲大笑,大聲說道:「劉琦已被射死,兒郎們,與我沖,今日一戰,便是我川軍揚名天下之時。」
之後張任下令軍士擊鼓,自己親自率領著五千大軍衝了過去。
「殺,建功立業,忠君報國,在此一舉。」張任騎著棗紅馬,手持一桿長槍,奮力的殺向了混亂不已的荊州軍,當者無不辟易,只是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有十幾名軍士喪生在他的槍下。
張任身旁的五千大軍也如猛虎下山一般,齊聲咆哮著衝了過去,將劉琦的大軍截成了三段,對著最中間的大軍展開了屠殺。
他們以為驚慌失措的劉琦大軍必然會四處潰散,這一支隊伍就這麼不復存在,可是卻驚訝的發現,那些敵軍的抵抗竟然也是如此的頑強,只不過是短暫的時間之後,原本的慌亂竟然不復存在,陣型漸漸的穩定了下來,頑強的抗擊著張任大軍的攻擊。
看著那些誓死抗擊的荊州軍,張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欣賞,讚歎的說道:「劉琦的大軍不愧是天下精兵,主將戰死之後還能這樣鎮定,我今日才知道什麼才叫兵法中的不動如山。」
張任見劉琦雖被射死,荊州軍的頑抗卻讓自己佔不了多少便宜,再加上敵軍人多勢眾,如果強行吞併這一支隊伍,恐怕己方的損失必定極為沉重,與其如此,倒不如暫時回轉城內,待得集齊了大軍之後再以絕對優勢擊潰敗軍。
反正劉琦已死,他又無子嗣兄弟,軍隊內眾位將領誰也不服誰,潰散分裂是早晚的事,自己又何必與其硬拚呢?
想到這裡,張任便果斷的下令大軍立刻撤退。
只聽得鳴金聲響起,張任的大軍立刻停止了進攻,然後徐徐開始撤退。
可是沒想到就在這時,那些之前還被進攻的荊州軍卻突然發動了反擊。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負隅頑抗的荊州軍也能算得上是一支精兵的話
,如今的荊州軍卻像是一頭頭髮了瘋的猛虎一般,其精悍程度絕對不是一般隊伍所能比擬的,這些將士們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招招致命,而張任麾下的那些士兵們竟然連擋都不能擋,他們手中的武器在荊州軍的戰刀面前如同是土雞瓦狗一般,紛紛斷裂,而身上精良的鎧甲也同樣被瞬間割裂,一條條殘臂斷腿在四處飛揚。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難道是敵軍發了瘋?或者是,這根本就是敵軍的詭計?」想到後一點,張任的心中不由得發涼,到如今他也不敢確定自己之前射射的就是劉琦了:「萬一那個騎白馬的是別人假冒的,我今日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還折損了這麼多人馬?」
事到如今,就算張任不想退也不能做主了,因為敵軍勢如瘋虎一般的屠殺,早就令他麾下兵馬喪失了戰意,全都不由自主的潰散逃走。
「可惡,我今日還沒弄清對方的主將是誰,竟然就這樣敗走了,實在是心有不甘,這讓我以後該向誰尋仇?」
儘管心有不甘,張任也只能喝令大軍穩定陣型,緩緩退走。
可是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陣後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傳來,隨後見一將騎著一匹黑鬃馬,手持一根方天畫戟,對著張任喝道:「大膽張任,你射死了我的部將申儀,又率軍殺死了我在綿竹招納的降兵千餘人,難道就像這樣走嗎?」
張任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原來自己竟然只是射殺了一個小小的申儀,殺的那些敵兵竟然也只是自己川中的子弟,這一場伏擊可以說徹底失敗。
申儀他自然聽說過,乃是上庸太守申耽之弟,此人乃是上庸大族,但為人輕浮,一向貪財重利,比其他兄長申耽來實在是相距甚遠,自己原本還打算待得以後利用他來收復上庸呢,卻沒想到此人竟然死於自己之手,這一次就算劉琦戰敗,想必他兄長申耽也絕對會恨死自己。
「你是何人?」張任的臉上產生了深深的羞怒,看著今天除了申儀之外唯一一個在劉琦軍中現身的大將,不由得陰沉著臉問道。
「你不是要本官的命嗎?如何竟然不認識本官?本官乃太尉、荊州牧劉琦是也。」
「嘿嘿,原來你就是劉琦,今日你來得正好,看本將將你生擒,逼迫你大軍退出我益州。」張任一聲冷笑,揮槍就向劉琦刺了過去。
劉琦淡淡一笑,隨意的揮舞著方天畫戟迎了上去,卻不料對方虛晃一槍,竟然殺出重圍,獨自逃命去了。
劉琦見狀不由得一陣苦笑,自己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個張任竟然如此冷靜,知道事態不好,竟然果斷的逃命去了。
但是劉琦卻並沒有追趕,而是淡淡笑著說道:「不過你今天終究是逃不了的,因為龐士元正在前面的落鳳坡等著你呢,嘿嘿,這一次我準備的十分萬全,龐士元歿於雒縣城外的歷史絕對會改寫,而你張任,這一次卻不免失手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