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些綠衣人,他們的目標是我吧?」奚茗望著衛景離的側臉問道。
「……」衛景離身子一僵,沒有轉過頭去,仍舊背對著奚茗,靠著床沿,用沉默來鎮壓他內心的波瀾。
「那就是了,」奚茗讀懂了衛景離的沉默,輕笑一聲道,「所以,那些人是知道『火藥』製作方法是我寫的吧?」
「……對不起。」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衛景離心道。
「這不是你的錯,」奚茗側眸一笑,拍拍衛景離的肩頭以示安慰,「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呢,他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衛景離有些驚訝,轉過頭去仔細打量著奚茗,見她臉上竟沒有一絲惱怒或者怨氣,還反過來安慰自己,詫異間便聽奚茗問道:「那些綠衣人是些什麼人,看他們身手奇異鬼魅並不像我大陵人……」
「你瞧的不錯,綠衣人確實不是我大陵人,這群綠衣人訓練有素,組織性極高,在被圍剿後竟都剖腹自盡,僅存一人逃脫,委實令人震驚。據初步查證,這批殺手應該是明國高手,至於這幕後主使卻無從查起了。」
「所以,現今是敵在暗我在明嘍?怎麼才能化被動為主動呢?」奚茗暗歎一聲,如今的她已身陷在一場政治漩渦中了。
從七年前穿越到這個時代,奚茗所經歷的每一場劫難和風波無不成為一場場洗禮滌蕩著她的內心。從目睹鍾家滅門、經歷半年的流浪再到成為衛景離的率衛,奚茗已經一步步融入了這個社會,她能感覺到自己離二十一世紀的明愈來愈遠,遠到「民主」、「自由」這些詞彙只是一個屬於未來的歷史符號,而今所經歷的殺戮和暗戰才是現時發生的真實存在。
今次的遇襲中毒更像一記警鐘敲響在奚茗的腦海——在這裡每天都上演著種種不公,若非是避世小民,則都像在刀刃上行走一般,生與死也只是瞬息之間,若不主動殺人,則只能等著被殺。
奚茗摩挲著單衣下的傷口,那仍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自己,要活著,哪怕是用掙扎的方式。
衛景離琢磨著奚茗說所的「化被動為主動」這句話,登時舒展開緊鎖的眉頭,邪魅一笑道:「茗兒,若想化為主動,明日我們便做一場戲如何?」
「做戲?我?」奚茗心道,她現下身受重傷還能配合衛景離做什麼戲呢?
「沒錯,」衛景離洞悉了奚茗猶疑的心理,解釋道,「若我教你假裝重傷昏睡,如何呢……」衛景離附在奚茗耳邊合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末了還不忘挑挑眉梢等待奚茗的回答。
「……你,這個騙子……」奚茗盯著衛景離一副勝券在握的欠揍模樣,從牙縫裡擠出「騙子」二字。
「騙子?你且看看當今朝堂之上又有幾人是真正的老實人呢?」衛景離背靠床沿,盯著牆上的「安閒自在」四個大字道,「既然『他們』不擇手段,那就休怪我不按規矩辦事了……好了,快睡吧,養足了精神明日才能演場好戲。」說罷,衛景離隔著薄被輕輕拍了拍奚茗的肩,像是在哄一個頑皮的孩子睡覺般。
衛景離手掌溫柔的力道透過薄被直傳到奚茗體內,激起了一陣暖流。這種安穩的感覺很久都沒有體會了吧?奚茗暗忖,顛沛流離、刀光劍影、政治陰謀……太多紛繁可怖的事教她越來越疲憊和緊張,她都忘了原來這種安穩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這個下著纏綿細雨的初夏之夜,芳香的小室,溫暖的被窩和眼前這強大的男子就彷彿照片一般定格在奚茗的腦海裡。
奚茗不由甜甜一笑,道:「衛景離……」
「嗯?」
「沒事……」
「……找死麼?」
「衛景離……」
「嗯?」
「我夢到我的媽媽了……我夢到她在站在湖心的一個小洲上,我叫她,想擁抱她,但是那個小洲卻飄遠了,任我怎麼喊叫媽媽都沒有再回頭……」
衛景離輕拍奚茗的手僵在半空,半晌他才淡淡道:「我知道,快睡吧,乖。」
「不要,我們好久沒有這麼靜靜聊天了呢,平常你就知道給我擺臭臉!」奚茗一撇小嘴,繼而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我昏迷的時候你都這麼哄著我麼?」但凡女孩子,都是希望有人來寵愛自己的吧。
「啊……沒有……」衛景離一時語塞,無措間乾脆背靠著床沿,不再看奚茗調笑的眼睛。
「哦?那……難不成你做了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