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戮剿匪之役終於以梁丘詡的被捕而告一段落。
就在幾日前,整個抵戲雲霄都響徹著巨大的雷鳴聲,老百姓們皆驚恐而藏,以為是天神發怒懲戒人間。衛景離帶領著清字營剿匪之時,火炮震天,帶動著附近幾個村子的草屋都震顫起來,瓦礫、泥土橫飛,硝煙瀰漫,直至好幾個時辰之後抵戲城郊的煙霧才徹底褪去,裸』露出千瘡百孔的刑戮要塞。
此時,剿匪告捷的奏報早已快馬呈至朝堂之上,而衛景離正帶領著百餘清字營率衛押解著重犯梁丘詡踏上了回上都的路途。
彼時的清字營全然沉浸在全殲刑戮的興奮中,沒有人知道他們轟炸刑戮要塞的驚天一役會在不久後的未來被揭開這神秘的面紗;也沒有人能夠預估,這一役帶給了宣政殿裡的當權者們前所未有的觸動;更沒有人能夠料想,整個咸寧大陸也將因為這一役而引發一場巨震。
自剿滅刑戮之後衛景離便下令整軍繞行牧北,直接從抵戲經連慕縣取道牧南,同時派隱衛繼續切斷任顯名和大皇子衛景乾的往來渠道,將安北軍徹底架空。
入暮,清字營再次忙碌著在「二川府」的交界之地扎軍營、築篝火。
軍營駐地的邊界便是刑戮要犯的看守處,被活捉的梁丘詡和另外四名四名匪賊首領正被關在固定於推車上的鐵籠裡。其中,梁丘詡的雙手雙足都被鐵鏈所拷,周圍又有五名清字營率衛晝夜不停地看守,從奚茗的角度看過去,他現在衣衫不整、傷口被胡亂包紮的樣子很是蹉跎可憐。
奚茗走近梁丘詡,心情複雜地盯著眼前這個臥倒在鐵籠裡的「玉面匪王」。奚茗示意周圍守衛犯人的兄弟們暫時離開,僅剩她一人預備對梁丘詡訓話。
「梁丘詡。」奚茗盯著緊閉雙眼小酣的梁丘詡半晌才終於開口,聲音也因為梁丘詡清閒的小寐而瞬間冰冷了下來。
鐵籠裡的梁丘詡似乎有所感知,眼皮顫動了幾下,聽到冷冰冰的聲音又彷彿感到了近身而來的殺氣,驀地睜大了眼。
「是你?」梁丘詡有些驚詫,他想起幾日前就是眼前的這個瘦小少女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就將自己的右腿洞穿,至今傷口仍然無法癒合。
梁丘詡不由向後縮了一縮,試圖拉開和眼前這神秘少女的距離以保全性命。
「沒錯,是我。沒想到威名赫赫的梁丘詡、梁丘大王竟然能夠記得小女子,大王真是好記性啊,」奚茗嘲諷地說道,「那不知梁丘大王是否還記得抵戲沈家村呢?」
「沈家村?」梁丘詡聽奚茗如此一說,半闔眼瞼,眼珠劇烈地游動起來,眉頭也隨之蹙起,道「姑娘何出此言吶?」
「何出此言?」奚茗的音調又高了幾度,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她道,「當日沈家村遭刑戮掃蕩致使八十七條人命屈辱慘死你會不記得嗎,你竟然還敢問我何出此言?!」
面對奚茗如此憤怒的語氣和神色,梁丘詡心知她一定來是向他尋仇來了,心念一動便出口道:「姑娘是說沈家村遭劫?姑娘有所不知,當日我刑戮糧食不知被何人所竊,後方糧草不足,我門下三當家的便說有法子能弄來糧食……唉,誰知這三當家的為了邀功便背著我襲擊沈家村……這實在是我梁丘詡治下無方才叫我那魯莽的三當家的背著我幹出這等下作的行徑!」
「三當家的?」
「唉,沒錯,正是我那不爭氣的三弟做的,讓我這個做大哥的再無顏面立足……」梁丘詡低頭歎息一聲,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悔恨當中。
「哦,原來是這樣啊,」奚茗拖長了音,瞇著眼盯著佯裝可憐的梁丘詡,突然目露凶光,兀地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刃的三稜軍刺對著梁丘詡的右大腿狠狠刺下去,道,「三當家早被你推出去死在我槍下了,死無對證,王八蛋,老娘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