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詡遠遠見對手的後援前來有些慌神,正想找地方躲起來就見奚茗提著那隔空殺人的傢伙殺氣騰騰地向自己奔來。不做多想,梁丘詡轉身就要去翻牆逃進深山裡。誰想剛沒跑多遠自己腳邊就「噗」一聲被濺起了泥土,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少女舉著武器對準了自己,只不過因為他方才跑動而避開了這一擊。梁丘詡深吸一口氣,更加不敢回頭耽擱,急忙猛跑幾步就要援牆而去。
奚茗見梁丘詡正卡在牆體之上,趁機瞄準,上膛——「砰」一聲,梁丘詡右大腿被槍彈嵌入,登時鮮血汩汩,應聲從攀了一半的牆上直接掉下,打了幾個滾就被奚茗踩在腳下。
「這都打不死你,」奚茗再次上膛,準備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徹底制敵,「這下我看你還有多大的命!」
「住手!」衛景離不知從哪裡衝出,自背後圈住奚茗,將她握槍的雙手制在一邊,沉聲道:「還不能殺他!」
奚茗一聽是衛景離的聲音,心火更勝,掙扎幾番卻仍被牢牢牽制在衛景離的懷裡,只得嚷道:「放開我,讓我斃了他,我要斃了他,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
衛景離環著奚茗的雙臂彷彿僵硬了一下,但也就那短短的一瞬間而已,短到讓奚茗懷疑這只是她的一個錯覺。衛景離迅速讓自己的理智佔了上風,他道:「如果你想讓翡翠慘死、死的毫無價值的話你現在就殺了他。」嘴上這麼說著,他卻絲毫沒有放鬆環抱奚茗的臂膀。
奚茗頓時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奚茗猶豫的當口,她足下踩著的梁丘詡趁機搬開她的腳,掙扎著就從地上爬起來準備逃走,誰知剛跑兩步就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嚨。
久裡一手用匕首抵住梁丘詡的喉嚨,另一手將他的雙手鉗制在其身後,再微一屈膝將其抵倒,令其猛跪在地。梁丘詡用盡力氣支起身子試圖反抗久裡的壓制,豈料一旁的李葳箭步上前,照著他的後背就是一腳,將梁丘詡踹翻在地。
將將趕來的持銳跳下馬,解下繩索就將梁丘詡自脖子開始綁了個通透,最後將其負在身後的手和腳綁在身後一處,讓梁丘詡在中彈之後仍然保持著一個痛苦的姿勢。
奚茗眼見梁丘詡被捆綁仍在地上,不甘心地掙脫衛景離的懷抱徑直走近梁丘詡。側躺在地上的梁丘詡見奚茗朝自己走來,不由扭動著身體試圖讓自己離她遠一點,他的臉上除了塵土以外終於有了驚懼的神色,原本清俊的面容也有些扭曲,他喃喃道:「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不能……」
奚茗再次舉起槍,對準梁丘詡的腦門。
李葳見奚茗憤懟的神情就猜奚茗要下殺手,連忙拉住奚茗的胳膊,道:「茗兒,不能殺他!」
是啊,連李葳都明白眼前的梁丘詡不能殺,要帶回定安交由皇上裁決,還要通告明國朝廷,怎能擅自擊斃?可是若不殺又難解對他危害四方的憤怒,也不能替翡翠一家、枉死的百姓討回公道。殺,還是不殺?
奚茗舉槍的雙臂有些顫抖,眼睛裡似乎還騰起了一層霧水。
久裡見奚茗矛盾痛苦的神情便心知奚茗其實已經下了決定,淡淡地對李葳道:「把梁丘詡帶走吧。」
「那……」李葳先看一眼奚茗再看一眼久裡,得到久裡點頭示意後李葳也點點頭心下瞭然,手一揮就將梁丘詡從地上撈起,和持銳聯合將其扔到馬上。
奚茗仍然保持著舉槍的姿勢,整個身體甚至由於用力過度而顫抖起來,眼裡的霧氣越來越濃,濃的彷彿就快承受不住滴下雨來。
衛景離徐徐走近,示意久裡離開。久裡遲疑一下,深深地看一眼奚茗,最終還是選擇離開,留下衛景離和奚茗二人。
「你做得很好。」仍舊是散淡的語氣,衛景離站在奚茗身後道。
奚茗緩緩放下槍,呆呆地盯著剛剛梁丘詡倒下的位置,愴然道:「我會恨你的。」
「你不會。」
「你就不怕我恨你一輩子?」
「你不會。」
奚茗回過頭,眼裡的霧氣終於凝成了雨水,順著臉頰傾瀉而下。
衛景離的心頓時軟了下來,禁不住上前將奚茗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像是哄一個哭泣的嬰孩般。
「我討厭你!衛景離我討厭你!」奚茗將頭悶在衛景離胸前,忍不住啜泣。
「我知道,我都知道……」
衛景離的心防被徹底攻陷,再沒辦法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