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二姐姐,其實我沒別人傳說得那麼壞,我除了愛賭錢外啥也沒幹過,至今我還是童子身呢,真的二姐姐!」天賜只怕她不相信,急切地雙眼可憐巴巴望著姐姐等待著她信任的回答。
鳳仙疑惑地望著小弟說;「你真還是童子身,你敢不敢讓我檢查一下?」
天賜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就要解褲帶,被鳳仙給擋住了,她笑道;「誰要那麼檢查哩,二姐姐只要試一下你的鼻孔就知道了。」
鳳仙拿過憚子,從憚子上拽下一根雞毛,在天賜的鼻孔裡捅了一下,天賜扭頭一躲,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鳳仙這才確信道;「天吶!小弟,你真還是童子身啊,那外面那些人咋就把你傳說得那麼壞呢?以後誰要再敢傳說小弟的壞話,姑奶奶我就跟他沒完!」
天賜看著二姐姐瞪著雙眼,兩手插腰一付潑辣駕勢,就覺得她現在很像二姑媽,他囁囁地說;「還不是給爹逼的,他總罵我是敗家子,那人家說啥我就認啥,不管是誰做的壞事我都認了……」
鳳仙氣乎乎指著小弟的鼻子訓斥道;「放屁,你自己不學好還敢往爹頭上怪,你要是好好唸書,不總是賭錢的話,隴州城公子少爺那麼多,人家咋不傳說別人的壞話,咋就專傳說你的壞話哩,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爭氣,以後再敢往爹頭上怪,看我不捶你才怪哩!」
天賜脖子一梗,雙眼望著窗外,眼裡蓄滿了淚水,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他既委屈又氣乎乎說;「我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幫忙,還沒張口呢你又罵開了,你是我親姐姐,你都不幫我,這世上我還指靠誰去哩嗚嗚嗚……」
鳳仙見小弟一哭,就心軟了,她後悔自己態度太生硬,再聽他說的這幾句話,不禁驚訝地趕緊柔聲問道;「小弟,別哭了,姐姐還不是為你好麼,你要是壞了名聲,那還咋找媳婦哩,誰家姑娘願嫁個五毒俱全的花花公子啊,趕緊給姐姐說說,你到底咋啦,咋就走投無路了呢?」
天賜哽咽著擦了把淚,氣乎乎說;「我看上了一個姑娘,是娘娘廟鎮王家村的,叫王秋香,我都跟她大哥說定了娶她做媳婦,可回來給咱娘一說,咱娘死活不答應,還把我臭罵了一頓,讓我趕緊退了去,我不退,除了秋香我誰都不要,娘要是給我娶別人,我就出家當和尚去呀,逼急了大不了還有一死呢!」
「哈哈哈……就為這事就走投無路了,還當和尚去呀,死去呀哈哈哈……小弟呀,你可把姐姐給笑死了,行啊小弟,咱爹娘還張羅著讓媒婆子給你說媳婦呢,你倒好,自己先瞅下了,還學人家洋學生自由戀愛上了,小弟呀,你還真行啊!哈哈哈……」鳳仙直笑得渾身亂顫,她嘴上捂著個帕子笑得直流淚。
「人家都愁死了,你還有心思笑,有你這麼當姐的嗎?」二姐姐的這般笑法,很傷天賜的自尊心,他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起身就往外走,被二姐姐給擋住了。
她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做出認真地樣子盯著他的眼腈問;「小弟,那你給姐姐說,咱娘為啥不同意你娶那個王秋香呢?」
「咱娘說不門當戶對,嫌人家是鄉下的村姑,還……還嫌……是賭場嬴的……」他聲音越來越小,底氣越來越不足,就連他自己都覺著沒啥信心,沒啥希望了。
「啥?這女子是你在賭場嬴的呀?給姐姐詳細說說到底是咋回事」鳳仙這才明白母親為啥會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她要將這事徹底弄清楚。
天賜便將怎樣到王家莊賭錢,自己手氣有多好,是怎麼嬴的王拴虎他二妹,又是怎樣在他家見的秋香,秋香長得是如何的美貌,他是咋樣給人家定情物,定下這婚事的,回來後母親是咋罵他不答應的,一五一十全說給了二姐姐。
鳳仙聽完後,盯著小弟半天沒出聲,天賜一看二姐姐的眼神,就知道想指靠她幫忙沒希望,她再不罵就高抬自己了,天賜起身說;「二姐姐你幫不上忙就算了,我再想辦法,我回去呀。」
「天賜,你坐下,姐姐有話問你。」鳳仙將小弟拽住讓他坐下問道;「小弟,如果這事真不成你打算咋辦?」她盯著他的眼睛問。
天賜絕望地說;「如果我娶不了秋香就出家當和尚去,這是爹娘逼的,不是我不想孝敬二老,反正咱家都罵我是敗家子,我走了也就沒人敗家了。」
鳳仙從小弟的眼神裡看出他說的是真心話,這麼大點人還沒學會裝腔作勢呢,她禁不住一陣心酸、難受,想了想又問;「那麼……如果……要是娶秋香做二房你看咋樣?」
「我這輩子只要秋香一個,我已經答應人家當大房了,二房不行!」天賜斷然拒絕,他並沒有為這點妥協而高興,他堅持不鬆口,這既讓二姐姐佩服,又讓她覺得這小弟死強死強,一點也不會變通。
鳳仙拉著小弟的手誠懇地勸說道;「小弟呀,你既然這麼愛這個秋香,你做事就得活泛點,如果你答應讓秋香做二房,那我就能想辦法說通咱爹娘,如果你咬定非讓她做大房,我實在說不通咱爹娘,你想,咱爹娘都是極其要臉的人,咱秦府高門樓咋能娶個賭場上嬴來的女子做少奶奶呢,別說咱爹娘丟不起這人,就連我們這做些姐姐的,做姑媽的,還有舅舅他們都丟不起這人,咱整個家族都丟不起這人,我給你說小弟,這個秋香做大房絕對不行!」
天賜絕望地對二姐姐歎道;「那我就只有出家當和尚一條路了……」
這時,女管家草花進裡屋對女東家說;「少奶奶,晚飯擺好了,先吃飯吧。」
「走,小弟,咱先吃飯,吃罷飯姐姐再替你想辦法。」鳳仙拉起天賜往中堂走。
「二姐姐,咋不見姐夫呢?」
「他呀,成天不是跑西安進藥材,就是跑甘
肅銷丸藥,哪有閒功夫呆在府裡呢,這個家啊,早就成他的歇馬店了,見個面比七仙女見牛郎還難啊!」鳳仙幽怨地感歎著,和小弟一起坐在中堂的飯桌上。
鳳仙的公爹楊慶續坐在上首,天賜和二姐對面坐下首,剛兩歲多的小外甥女被草花抱著打橫坐楊慶緒對面,他們低頭吃飯都不說話。
天賜有些疑惑地望了眼草花,又望了眼二姐姐,他不明白,草花一個下人,怎麼敢跟楊慶續和二姐姐坐一起吃飯呢?再看草花那神情,一付理所應當的樣子,他正愣神沒留意,冷不防手裡的筷子被小外甥女一把打掉到桌下了,他急忙彎腰去撿筷子,當頭伸到桌下時,竟意外地看到楊慶續的左手正按在二姐姐的大腿上摸捏著哩,他不由得心裡「咯登」了一下,頭「嗡」一下就懵了。
鳳仙見小弟頭伸到了桌下,急忙一把打掉了公爹的手,天賜直腰抬頭,神情慌亂地望了眼二姐姐,鳳仙窘迫地臉「刷」一下紅到了耳根,她氣急敗壞地在桌下狠狠踢了公爹一腳,楊慶續疼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就是沒敢出聲叫疼。
「二姐姐我吃飽了走呀!」天賜回過神,慌忙起身,不等二姐姐阻攔就出了上房,他跑出二姐姐府院,在街上站住腳,心仍在擂鼓般咚咚直跳,他心裡亂慌慌像長滿了草,蔫蔫地向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