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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夢中夢何人心痛 文 / 瀠泓月

    亦夢亦現實,夢裡暖,心外冷。——風雪艷

    從柳州城經過青田城,到達宜州城,眾人倒也不急,晃晃悠悠,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六天的行程足足走了八天。當第八日,夕陽西落的時候,風雪艷一行五人站在了鬼域門口。

    所謂的鬼域是外面人起的名字,是指這裡無人生還,只有鬼魂方能存活。而這裡原本是個小村莊,不知何故荒廢了,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風雪艷站在那裡,抬頭看向門口巨大的牌匾,上面竟血淋淋的,甚至還在往下滴血,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上面的字自然早就看不清了。而牌匾之後,就是一片黑霧。這塊牌匾就彷彿一個隔欄,一邊隔著人間,一邊隔著地獄。

    「大姐。」田牛兒拉著風雪艷袖子輕聲說:「這裡真的很怪異啊,總讓人覺得不舒服。」

    風雪艷輕輕拍了拍田牛兒的手背,沒有說話。

    亦云看了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問:「天色暗了,我們進去嗎?還是等明日白天再來?」

    胡優說:「這裡面都是黑霧,恐怕白天和晚上也沒什麼區別,既然來了,何不進去走一遭。」

    風雪艷看向胡優,笑著點了點頭。顯然同意胡優的說法。

    眾人打定主意後,仇一刀拉起風雪艷的手,幾步跨進了鬼域。「那就走吧。」話剛說完,在外面的三人已經完全看不見兩人身影,三人臉色凝重,面面相覷,不再多言,快步走了進去。

    待進到鬼域裡面,風雪艷才發現,這裡的視線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差,反而可以清晰地看到原先村莊裡的樣貌,已經破敗的房屋,門前的小凳,簷角垂著的紅燈籠,還有地上孩童玩的小木偶,這一切,都宣示著,曾經這裡,也是那麼的寧靜和諧。

    風雪艷好像看見,那個矮矮的小凳上,曾經有個漂亮的小女孩,就坐在那裡玩著小木偶,兩條長長的辮子一甩一甩的,煞是可愛。

    旁邊的屋子裡,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搖搖晃晃走了出來,看見女孩手裡的小木偶便要上前去搶,女孩自然不願意,兩人就這麼你推我搡的爭起來,小木偶一不小心就被摔到了地上,一條小手臂直接被摔散在旁邊,變成了獨臂木偶。

    女孩看了一眼,生氣地站起來,叉著腰嘟著嘴,甜甜糯糯的聲音說:「哼,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媽媽去,讓媽媽打你的小屁屁!」說著說著就要往身後的屋裡走。

    男孩聽了,頓時急了,卻假裝鎮定地站在那裡,學大人那樣抱著肩膀,不削地說:「只有小屁孩才總是給媽媽告狀呢。」

    女孩果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著男孩說:「我長大了,你才是小屁孩!」

    男孩也不爭辯,他對女孩說:「我家有個新燈籠,紅紅的,可漂亮了,我們去掛燈籠玩,好不好?」

    女孩一聽,高興地拍著手叫起來:「好呀好呀。」

    隨後,兩個孩子手拉著手,一蹦一跳地跑了,早已忘了掉在地上的小木偶。

    看到這裡,風雪艷輕輕一笑,多麼溫馨的場面啊,她走向前,蹲下身,撿起那個被遺忘了的小木偶。

    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孩子踩著凳子正在掛燈籠,紅紅的,隨著風微微吹過,一閃一閃的,照在他們天真無邪的臉上,果然很漂亮。

    隨後,從屋子裡出來一個女子,喚著兩個孩子進去吃湯圓,說是中秋的湯圓最圓滿,只要吃了,以後的日子就能甜甜蜜蜜,團團圓圓,孩子們自然高高興興跑了。

    遠處也開始掛起紅燈籠,一家掛一個,還有幾個調皮的孩子,舉著燈籠到處跑,在人群裡穿來穿去。

    風雪艷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街上已經佈滿了人。有熱鬧的攤販子,正叫賣著香甜軟糯的湯團;還有泥塑手藝人,正被孩子們圍著捏各種泥人;賣糖葫蘆的小販;賣大餅的大娘……整整一條街,擠得水洩不通。

    看著這麼溫馨和諧的場面,風雪艷卻總覺得她忘記了什麼,她愣愣地舉起雙手,一隻手中正拿著那從地上撿起的小木偶,另一隻手空空如也。

    不對!另一隻手剛才明明和仇一刀的手牽在一起!仇一刀呢?

    風雪艷環顧四周,根本沒有仇一刀的蹤影。她終於想起來,這裡是鬼域,這裡是死城,哪裡來的人呢?!是幻覺!

    就在她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的時候,她就看見遠處飄來幾個綠色的影子,伴隨著的還有人們的慘叫聲,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大街上原本歡喜的人們,在聽見慘叫聲後,紛紛轉頭看過去,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大叫著「鬼呀,鬼呀,快跑啊。」原本有條不紊的街道頓時雜亂無章起來。

    風雪艷沒有跑,任憑人群把她擠得東倒西歪,她定定看著靠近過來的鬼影,通體透綠,離地半米浮在半空中,面目猙獰,手中或拿長戟,或拿角叉,看見人,就殘忍地一刺刺過去,聽見人們死亡前恐懼的吼叫,那猙獰的臉上咧著嘴笑起來,拔出刺進人身體的武器,鮮血濺了一臉,長長的舌頭伸出來,舔了幾口,滿臉的享受。

    這麼震撼的場景,風雪艷幾近嘔吐出來。她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那些鬼影,用力搖了搖頭,嘴裡喃喃道:「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覺,是幻覺!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一眨眼,眼前已經佈滿屍體,牆上,屋簷上,地上,到處都灑滿了鮮血。幾個鬼影笑著朝風雪艷飄過來。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風雪艷拔出腰間雪凝劍,一劍刺了過去。

    鬼影就站在原地沒動,雪凝劍直接透過鬼影刺了過去,風雪艷也跟著劍直接穿透過去。鬼影手中的長戟一轉,嚓啦一聲,風雪艷的袖子就被劃開了,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直流。

    風雪艷一個旋轉,停在了鬼影身後,轉過身驚訝地看著鬼影。這不是幻覺嗎?可是為什麼她能感覺到手臂在疼,火辣辣的疼?血不停地流出來,很快就染滿了整個手,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看著觸目驚心。

    只見那鬼影緩緩測過頭來,笑的讓人心顫。旁邊的幾個鬼影也紛紛靠過來,朝風雪艷快速衝了過去。

    風雪艷猛然一驚,沿著進來的路飛奔而去。她現在只有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去!

    門口的巨大牌匾已經遙遙在望,風雪艷一提氣,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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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艷兒,艷兒,你快醒醒。」

    耳邊傳來仇一刀的聲音,風雪艷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其他四人圍在她身邊。再看看周圍,還是那破敗的房屋,門前的小凳,簷角垂著的紅燈籠,除了地上的小木偶在自己手中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沒變,自己還在剛才的地方!抬起手看了一眼,哪裡還有什麼傷口,哪裡還有什麼鮮血淋漓,完好無損!

    風雪艷從地上站起來,晃了晃腦袋。這是怎麼回事呢?

    「艷兒,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怎麼好好的暈倒了呢?」仇一刀扶著風雪艷,關切地問到。

    風雪艷聞言,看向仇一刀說:「你們進來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

    四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

    風雪艷皺眉,繼續說:「有沒有看到繁華的街道,還有綠色的鬼影飄來飄去還殺人?」

    四人怪異地看著風雪艷,田牛兒直接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邊摸邊說:「不熱啊,大姐,你怎麼啦,怎麼一個勁胡說八道呀?什麼鬼影飄來飄去?還殺人?這裡除了我們,哪裡還來人啊?你不會是做夢吧?」

    風雪艷愣在原地,還真有點像夢境,只是太真實,真實到讓她恐懼。可是,難道只有她一人入夢?如果是夢,那手裡的小木偶又是怎麼回事?她舉起手,愣愣看著那個沒有表情的木偶,外面的漆掉的七七八八,連手都掉了一個,早已殘破不堪,恐怕沒有人會喜歡了吧。

    「哈哈哈哈哈」一陣低沉陰森的笑聲傳過來,風雪艷猛然回神。

    「是誰?」胡優喝到。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霧中走了過來,等他完全出來的時候,風雪艷整個愣住了,他正是風雪艷之前看到的那個小男孩!剛才那個不是夢嗎?為何夢裡的人物又會出現呢?

    「你是人是鬼?」仇一刀舉著霸極刀擋在愣住的風雪艷前面。

    小男孩沒有理會他,而是直直看著風雪艷,臉上露出很詭異的笑容。

    仇一刀側了側身,把風雪艷完完全全擋在了後面,語氣冰冷地說:「你想幹什麼?」

    看不到風雪艷,小男孩生氣地嘟起嘴,惡狠狠地瞪著仇一刀說:「你好壞哦。」說完,白嫩嫩的小手一揮,仇一刀竟然毫無徵兆地往旁邊飛了過去,直挺挺砸在了邊上的石磨盤上。

    「一刀!」

    「二哥!」

    亦云和田牛兒連忙跑過去,一左一右扶起仇一刀。仇一刀剛坐好,口中一口血猛然噴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風雪艷卻一直沒動,愣愣看著對面的小男孩,就連仇一刀受傷吐血都沒反應,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男孩見仇一刀吐血,滿意地笑了笑,緩緩向風雪艷走過去。

    胡優接替仇一刀的位置,站在風雪艷身旁,警惕地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的腳步很輕很輕,輕到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好像是飄過來的,他就走了幾步,站在離風雪艷還有五米遠的位置,不再向前。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對風雪艷說:「你拿了我的木偶,快還給我。」

    風雪艷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偶,眼神複雜地搖了搖頭。

    小男孩頓時生氣了,小手伸出就打算搶。五米的距離,對於他而言,居然僅僅一步!

    胡優連忙抽出闊刀擋在風雪艷面前,可那小手一揮,胡優竟然和仇一刀一樣,飛了出去,撞在牆上,頭破血流。

    風雪艷嚇了一跳,看著胡優,咬咬牙還是沒動。

    小男孩就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問:「還不還給我嗎?」

    風雪艷低頭看著他,再次搖了搖頭。

    小男孩忽然笑了,笑的很天真,很可愛,他說:「那我先和哥哥姐姐玩會,待會再來問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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