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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黃泉路上曼陀羅 文 / 瀠泓月

    若能不貪,或能不悔。——鬼域男孩

    說完,只見小男孩用手一指,站在旁邊拿著劍打算刺過來的田牛兒和亦云都不動了,手中還保持著刺出的動作。小男孩哈哈一笑,走了過去,先看了看兩人手中的劍,嫌棄地搖了搖頭,再看向旁邊的霸極刀,欣喜地笑著拿了起來。那刀身豎起來比他的人還高,可此刻卻被他揮舞自如,就好像舉著一個小紙片一般,眼裡還發著亮亮的光芒,這場景,怎麼看怎麼慎人,而他嘴裡的話,也讓風雪艷猛然一顫。「這刀好,刀砍起人來才方便嘛。」

    一個轉身,「啊!」一聲痛呼,亦云舉著劍的手直接被小男孩砍了下來,匡啷一聲,手握著劍一起掉在地上,微微發顫。

    小男孩似乎還不過癮,單手舉著霸極刀,輕輕一揮,田牛兒和亦云一起被攔腰斬斷,就好像切豆腐一樣輕鬆。

    「不要!」風雪艷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看著田牛兒和亦云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有依舊站在那裡的半段身體,風雪艷只覺得口鼻好像都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讓她無法呼吸。

    「還有兩個,繼續玩。」小男孩絲毫不理會風雪艷,蹦蹦跳跳朝胡優而去。

    風雪艷連忙追了過去。「不要!快住手!」

    僅僅幾步,等她到的時候,小男孩正好一刀砍了下去。她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胡優在她眼前變成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而他的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風雪艷無力地癱軟在地上,輕聲喃喃著:「不要,我求你了,不要再殺人了……」

    小男孩疑惑地問:「不要殺人了?不行呀,還有一個呢。」說完,朝仇一刀跑了過去。

    風雪艷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追過去,誰知卻一下子絆倒在地,沒有力氣再起來,她一步步爬著過去。

    再一次,她眼睜睜看著小男孩把仇一刀劈成兩半,甚至還興致勃勃地砍著,先是手,再是腳,很快,就碎了一地。

    風雪艷看著這一切,頹然地倒在地上,眼神呆滯地望著那碎了一地的屍體。

    小男孩剁碎了仇一刀的屍體,又轉向田牛兒站著的半具身體,擺著練刀的姿勢,把那當成靶,練了起來,很快腳下就又多了一堆碎塊,小男孩嘟囔了句:「太不經砍了。」隨即又轉向亦云。直到把四具屍體全都砍得面目全非,碎成一地,他才高興地扛著霸極刀,一跳一跳跑回風雪艷身邊,得意地炫耀到:「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哥哥姐姐都玩不過我呢。」

    此時,風雪艷正趴在地上,頭半窩在手肘中,讓人只能看見半個側臉,不過卻能看清楚,她笑了,她呢喃了一句:「夢中夢嗎?」

    小男孩愣了下。

    風雪艷看見他的表情,笑容更深了,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盤膝坐在小男孩面前,讓兩人能夠直視。而後,不知是在對小男孩說,還是在自語:「那該怎麼破夢呢?」

    小男孩就這麼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動。

    風雪艷舉起手,看著手中一直拿著的小木偶,然後遞到小男孩面前,溫柔地說:「小弟弟,你是想要回你的木偶?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搶木偶了哦。」

    小男孩顯然一顫。

    風雪艷不再理他,看了眼那滿地的碎屍,笑著說:「如果我猜錯了,就去黃泉路上找你們,我們一起去看那曼陀羅花。」繼而轉向小男孩,繼續說到:「如果我猜對了……」

    話音剛落,風雪艷舉著小木偶,尾端的木棍狠狠插進了自己心窩——

    醒來的分割線

    「匡啷」一聲,該有的疼痛沒有傳來,風雪艷睜開眼,看見手中的小木偶斷成兩半,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在她面前不遠處,一個青年男子站在那裡,猛然噴出一口鮮血,笑著對風雪艷說:「呵呵,你贏了。」說完,整個人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風雪艷朝他看了一眼,恐怕自己猜對了。抬頭看著天上那黃澄澄的月亮,照亮了整個村莊,沒有黑霧,沒有陰森的氣氛,雖然已經破敗,可卻已經恢復正常。

    風雪艷發現,自己還是站在剛來的位置上,一轉身,便看見四人都躺在地上。她連忙一個個查看過來,發現他們都只是昏迷之後,方才鬆了口氣。不過胡優例外,他醒著,卻滿臉痛苦地望著天,一動不動,手心裡狠狠紮著一塊碎玻璃,幾乎把整個手掌刺穿。

    風雪艷嚇了一跳,連忙搖著他的身體叫起來:「胡大哥,胡大哥,你快醒醒。」

    胡優渾身顫了一下,方才轉頭看著風雪艷。

    見他有反應,風雪艷舒了口氣,把胡優扶起來坐好,仔仔細細幫他處理傷口。

    胡優就這麼愣愣看著風雪艷,臉上的痛苦緩緩消逝,彷彿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他笑了。

    就在這個檔口,另外三人也都緩緩甦醒過來。

    田牛兒直接哭了起來,「嗚嗚嗚……原來是夢啊,嚇死我了。」

    五人圍在一起,眾人臉上都心有餘悸,不得不讚歎,這夢的殺傷力,太大!雖不在肉身,卻在心裡,更難治癒。

    風雪艷問:「你們都夢到什麼了?」

    田牛兒說:「我夢到我們從鬼域逃出去了,結果一個很厲害的小男孩追著我們回了譽花宮,殺了所有人,嚇死我了,還好忽然醒了。」

    田牛兒的話讓眾人皺眉沉思起來。

    風雪艷問向亦云。「雲兒,你呢?」

    亦云說:「我夢到我娘死而復生,卻入了魔道,還牽著個小男孩說那才是她兒子。後來,她殺光了所有正派之人,最後只剩下我們幾個,她剛想下手,我就醒了。」

    風雪艷點點頭,看向仇一刀。

    仇一刀說:「我夢到你成了皇后,還給皇帝生了個孩子,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你為了他能一統江湖,設計滅了所有江湖幫派,連譽花宮也沒放過,我逃到最後,你正要親手殺我的時候,夢醒了。」

    風雪艷愣了下,緊緊握住了仇一刀冰涼的手。

    「大哥,你夢到了什麼?怎麼手傷的這麼重,肯定也很恐怖吧?」

    聽見田牛兒的話,胡優頓了頓,說:「我夢見我親手殺了你們,不過,我也看見了一個小男孩。」

    「我也夢到了。」風雪艷說:「我夢見他把你們都殺了,就在我面前碎屍。」

    聽完風雪艷的話,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個小男孩身上。

    風雪艷繼續說:「看來這小男孩就是始作俑者,他讓我們面對自己失去最珍惜的東西,然後精神奔潰,在恐懼中自殺身亡。」

    仇一刀點了點頭說:「恐怕之前的高手也都是這麼死的吧。」

    「那我們怎麼醒過來的呢?」田牛兒問。

    風雪艷撿起地上碎成兩半的木偶,看了看,說:「走,我們去問問織夢人吧。」說完,她就朝著那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走了過去。

    四人旁站起身,跟了上去。

    當風雪艷走到那人身邊時,那人正躺在地上,仰望星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上月亮,眼神貪婪。風雪艷這才發現,剛才她醒過來時,看見的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可現在卻如同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瞬間蒼老,難道是因為她破了夢,這個是織夢術的反噬嗎?

    風雪艷看著地上那人,詫異地問到:「你是那個小男孩?」

    誰知那人竟笑了,好像完全沒有看見風雪艷五人一般,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天,月亮可比今天的圓多了呢,正好是中秋節,有個小男孩,撿到了一本奇術,他高興極了,想著以後變厲害了就可以保護她了。後來,他真的變得很厲害,他可以讓人入夢,讓人在夢裡嚇死,所有欺負她的人都被他困在夢裡。她終於決定嫁給他,這一天,他等了好久。所以,他想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他試著讓村裡所有人一起入夢,打算用最美的場景,讓她成為最美的新娘。」

    說到這裡,他哭了,風雪艷能感覺到,他很痛苦,就像她曾經看著仇一刀他們死在自己面前那樣。

    他繼續說著:「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這奇術還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那天,所有人都瘋了,他們拿起刀互砍,砍得到處都是血,那個小男孩嚇傻了,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美麗的新娘,拿著那個他們總是搶著玩的小木偶,倒在血泊中。滿臉的恐懼,滿臉的傷心。他們還沒拜堂,還沒喝過交杯酒呢,可是再也辦不到了。」

    他的故事很美,卻很讓人心痛,風雪艷五人靜靜聽他講著,彷彿能看見當日血腥的場景,還有那個最後孤零零站著的男子。

    當這些都講完之後,地上躺著的人,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八十老叟。滿臉的皺紋,白髮蒼蒼,彷彿隨時都會老死。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風雪艷說:「謝謝你,破了我的夢。」

    風雪艷很詫異:「破了夢,你會死,為何還要謝我。」

    他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早就該死了,可是那本書上說,一旦死在夢裡的人,他們的靈魂都會終身被困在夢裡,除非夢被人破了。所以,我一直守在這裡,等待著破夢之人的出現。」

    風雪艷抿了抿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眼看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哆哆嗦嗦伸出一隻手,看向風雪艷,那神情,和夢裡的小男孩一樣,風雪艷點點頭,把那個斷了的木偶放到了他手裡。他感激地笑笑,兩隻手緊緊攥著。眼神從風雪艷五人身上一一掃過,好似在告別一般。看到胡優的時候,他說:「你是唯一一個做了美夢,卻要破夢的人。」

    眾人看向胡優,顯然,他的夢,並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胡優皺著眉說:「這只是你認為的美夢。」

    地上那人問:「難道得到了你想得到的,還不算美夢?」

    胡優搖了搖頭說:「你不懂。」

    那人笑笑,不再糾纏。他重新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望著那點點繁星說:「等我死後,就在這裡把我火化了吧,風一吹,我就能去村子裡找她了。不知道我把木偶還給她,她還會不會原諒我。」

    五人靜靜地看著他,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最後,他們照他的遺言,把他火化了,讓風吹散,撒在村裡的每個角落,這樣的話,他或許能找到她吧。告訴她,這次沒有完美的結婚場景,沒有豐富的聘禮,沒有漂亮的禮服,可是我卻能永遠陪著你,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夢破了,鬼域自然也不存在了,宜州城恢復正常,風雪艷的第二個難題算是過了,可眾人卻高興不起來,壓抑的心情怎麼都止不住。

    五人騎在馬上,默默地一步步往前走。

    田牛兒忽然說:「你們說,他找到她

    了沒有啊?」

    眾人沒有回應,風雪艷說:「或許吧。」

    田牛兒略微沮喪地感歎道:「為了這麼一個虛無縹緲的說法,硬是讓自己在悔恨和痛苦的折磨下活著,他真可憐。」

    亦云歎了口氣,「可是被他殺了的人,又有哪個不可憐呢?」

    田牛兒望了亦云一眼,也重重歎了口氣,不再談論這個話題。繼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問後面的胡優:「大哥,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呀?」

    胡優頓了下,說:「沒什麼。」然後還沒等田牛兒多言,狠狠甩了一鞭子馬鞭,揚長而去。

    「大哥,等等我們呀。」四人追了上去。

    大道上,五匹快馬飛奔而過,帶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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