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陡然之間,從夢中驚醒。漠瀟坐起,平視著黑暗,眼神空洞。
「瀟兒,你怎麼了?」,賀諺聽到她的驚呼,迅速起身。
她夢到娘毅然喝下那杯毒酒,然後在她面前倒下。往事再一次浮出,再次感到撕心的無力,那一幕始終是她不敢去觸及的,卻已如碎片刺入了心中,無論何時被勾起,都讓人窒息。
「瀟兒,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有我在。」,賀諺見她仍然處於驚恐中,溫柔地替她拭去額角的冷汗,將她攬入懷中。
「···我夢見娘了,她又一次在我眼前倒下,可是,我依然沒有救她。我只是站在那兒,什麼也不能做,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賀諺輕拍著她的背,感到她在懷中輕顫。湧上無盡愛憐,「瀟兒,不是你的錯,別這樣想。」
雖然他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可他相信事出有因,他也相信瀟兒不是狠心的人。
漠瀟仰頭看著他,臉上已是淚跡斑斑,「娘不該那樣,她和爹都是無辜的,他們沒有錯。」
望進她的眼中,賀諺看見破碎的傷痛。他曾打聽過,瀟兒的父母在她三歲時便離開了。真不敢想年紀幼小的她是怎樣度過的,他只是失去了母后,可瀟兒卻是從小便無雙親的陪伴。
加大了擁抱的力度,賀諺將她緊緊擁住,「嗯,他們沒有錯,只是在危機面前,他們選擇讓瀟兒活下來。
因為你是他們的延續,他們愛你,所以願意成就瀟兒。瀟兒得好好活著,才能不讓他們失望。」
「好好活著?」
「對,好好活著,永遠別相信其他人,別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我可以相信你嗎?」
賀諺一時怔住,似是被大鐘擊暈,僵硬地坐在那兒。可以相信他嗎?
「當然——」
低頭看見懷中的人已閉上了雙眼,賀諺無奈一笑,「不論瀟兒是否相信,我定不負你。」
獨自說話的賀諺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漠瀟睫毛輕顫,嘴角漾起一抹笑容。
剛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怕他亂想,她便閉眼假寐。不想他卻這樣說,沒來由的,心中像是綻開了花朵。暗自高興起來。
·······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臣妾身子未完全康復,不能下床行禮,還望皇后娘娘見諒。」
「無妨。」
妙玉殿中,沛柔姝靠坐在床上,神色有幾許憔悴。夏傾坐到床邊,執起她的手,關切地看著她,「妹妹為何如此虛弱?姐姐真是好生心疼。」
沛柔姝目光黯淡下來,輕撫上了自己已經平坦的小腹。
夏傾見此,安慰地開口,「妹妹莫要悲傷,或許是這孩子無緣來到世間,所以妹妹才因此不幸小產。」
聞言,沛柔姝神色一變,「不是的,是拓跋戚嫻那個賤人!她給我吃了引產的水果,是她害了我和龍子!」復又堪憂道:「定是她知道我對舞榭動了手腳,如今便來報復我!」
「妹妹,本宮知道你失了孩子心中難過,可是嫻貴妃怎會來報復你呢?你忘了,當初本宮可是替你銷毀了一切證據。」
「不!是她,一定是!皇后娘娘,你幫幫我,幫我揭發她!」,沛柔姝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現在,皇上不相信我,他整日待在那個賤人的宮中,她一定在皇上身邊說了我的壞話!」
夏傾眼中一絲暗色掠過,轉瞬,堙沒在眼底。
「可是妹妹別忘了,本宮被皇上責罰,在宮中思過一周。皇上定是不想見到我的,本宮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只能見她寵冠後宮?」,說著,落下幾滴傷心淚。
「哼,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有胡族撐腰麼?只要皇上與胡族決裂,那她還不是任人魚肉?」,眼中流露出怨恨與算計,沛柔姝陰測測地開口。
「妹妹這是何意?」,夏傾茫然地看著她。
「姐姐附耳過來······」
······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
夏傾剛從裡間出來,一個端著托盤的宮女對她行禮。
就要繞過那名宮女出去時,她停了下來,「等等。」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這是?」,夏傾指著托盤上的藥碗,宮女恭敬回答,「回皇后娘娘,這是張太醫開給娘娘調理身子的藥。」
「哦?」,夏傾心思回轉,端起那碗藥。湊到鼻端聞了聞。片刻放下,「進去吧,你家娘娘正醒著。」
「是,奴婢告退。」,宮女端著托盤進了裡間。
夏傾微微一笑,「果真如此,你誰都不放過。」
······
「啟稟皇上,沛晉已經行動了。」
御書房內,沛毅向廷越匯報情報。
「哦?看來這麼一刺激,果然按捺不住了。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廷越輕笑,眼裡儘是不屑,「
宇廷臻那兒呢?」
「回皇上,毫無動靜。」
「毫無動靜?他可不像是不做些什麼的人。他可有對你說什麼?」
「說過計劃,但密要之處未曾提及。卑職詢問時,他只是一語帶過。卑職懷疑他已經知曉卑職並非真的沛毅了。」
「不,我看他只是在懷疑,不然他便不會說計劃。你一定要讓他打消對你的顧慮,下去吧。」
「是,卑職告退。」
那名扮作沛毅的男子迅速從窗口離開,一切與來時一樣,未曾變化過。
「宇廷臻,看來我果然不能小瞧你。」
思緒從過往中浮出,一層一層,露出當時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