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床上躺著一位看上去有六十左右的老人,陽光從玻璃窗射進來映襯著他的臉蒼白無助,他的眼睛半睜半閉顯得呆滯毫無生氣。
葉菲兒有那麼一瞬的錯覺,眼前閃過那位嚴厲又刻薄的老太太,永遠都見不到她的臉上有一絲的笑容,那個嚴厲的面孔和冷漠的聲音伴她走過童年,對她的冷漠漠想想都讓人戰慄,她目光又落在男人身上,收回了心思。
那家用了多年的家庭醫生和護工知趣的默默退了出去。
葉菲兒緩步向男人走近,一步一步似千斤重,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個曾讓自己天真地認為世界上最帥氣的男人,那個給讓自己最溫暖的胸懷的男人,那個曾經偶爾接她放學一次,就會讓她開心好久的男人,如今卻是口舌歪斜,面色如抽乾水份的枯木,頭髮白色多過黑色,聽到聲響,他緩緩扭過頭,眼睛無神地看向葉菲兒。
片刻他眼睛猛然大睜,眼中似有一道火焰劃過瞬間明亮起來,身體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來,掛著的點滴袋子晃動著,葉菲兒伸手想制止他,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圍。
終於知道自己起不來,他無力地停止了,指著葉菲兒,口齒不清地說著,門外的那騏還是進來了,柔聲道:「爸爸,是的,這是姐姐,她真的活著!她回來了!」
男人大睜著雙眼,驚中帶喜地看著葉菲兒,眼睛濕潤了,他閉了眼,搖著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那騏看著葉菲兒道:「爸爸說,你,要恨……就恨他吧……是他對不起你。羿」
葉菲兒強壓心中的悸動,一聽這話往事再次湧上心頭,她轉身就走,她不要聽什麼對不起,這麼多年不見,她心中很矛盾,不知怎麼辦,當年那麼英姿風發的一個男人,現在……現在形同抽乾了水養的枯木,她心中不知是悲還是痛。
「爸爸小心!」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她回身,原來床上的人見葉菲兒要走,一股急勁趁大家的目光在葉菲兒身上沒注意到,他從床上翻在了地上。
那騏和也衝進來的索一一忙把那曜輝抬到床上坐好,葉菲兒愣愣地看著,看著那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許多的男人,他掙扎著眼中淚花閃動,指著葉菲兒不停地說著聽不清的話,終於葉菲兒清晰地聽到一聲,「小煜……回來……」她濕婆瞬間眼前模糊一片,急急轉身出了房門!
母親的臥室竟然還保持著原樣,想來這麼多年,那個男人和女人心中有愧,就是不知道那老太太是不是為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能有一絲的愧疚。
葉菲兒輕輕坐在母親的床上輕扶著床鋪,似乎能感覺到母親的溫度,就似媽媽剛剛起床,為她去梳頭,去做早點。
牆上是一幅母親年輕時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輕女人,就像一朵盛開的玉蘭花溫淑,淺笑盈盈,面上透著溫婉,眉間靈氣盡顯。
她眼睛又模糊了,站起身默默出了房間,自己曾經住的房間竟然也保存著十一年前的樣子,就連自己曾經喜歡的毛絨熊都還在床上,憨態可掬,就像等著自己的小主人回來抱著睡覺呢。
再如何保留,這兒已經不再屬於她葉菲兒,是屬於當年那個叫那煜的女孩兒,可惜的是她已經死了。
她不理那騏的挽留,更不理那個李若的複雜的眼神,只是輕輕撫一下那綏的小臉,就要走。
「你不能這樣對爸爸!」那騏衝她喊道。
「就這樣要走了?」一聲嚴厲聲音在身後響起來,她內心一顫,不由駐了腳,這聲音太熟悉了,這麼多年了她說話還是這麼讓人聽了害怕,她不用回身就知道是誰,那家最權威的人,那老太太。
她不說話頭也不回,而是抬腿就走,「小煜!」那老太太的聲音再說響起,只是這次語氣中明顯軟了下來,「這兒……是你的家呀,你怎麼能忘呢!」
「我的家?」葉菲兒冷哼一聲,回頭看向身後的人。一位削瘦的老太太顫微微地站在二樓樓梯轉角處,當年那個威嚴的老太太,頭總是高昂著,脊背挺直的似永遠不會伏低。如今已她的腰不在挺直,連身高都矮了,眉目間也少了凌厲,卻依然強勢。
葉菲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錯了,我叫葉菲兒,十一年前就沒有了家!」
「小煜,奶奶……有愧,愧對……你和你媽媽!」那老太太終於再也不強硬了,看著葉菲兒冷絕的臉,她頃刻間老淚縱橫,「奶奶行將入土的人,你不肯原諒我,奶奶怕是死也不會瞑目,那家還指望著你來救呢。」
「我葉菲兒不欠任何人,別人也不沒有愧對我,我只救我自己。」
葉菲兒面無表情,不理會那老太太任何話,她轉身快步離去。
世間有些人,該珍惜時不知珍貴,幡然醒悟時,早已是塵埃無痕,亡羊補牢雖未時不晚,卻失去了最佳時機,只是徒增傷悲!
她站在那家大宅的大門口,不理身後的眾人,任早已忍不住的淚水在臉上肆意奔流。
她不明白自己是在哭什麼?是為爸爸滿頭的華發而哭,還是為一生不曾服軟的奶奶向自己低頭而流?還是為
母親和自己屈辱得以清白而落?她說不清,了不想知道為什麼,只是心裡亂亂的,那就讓淚水沖刷吧。
……
自高考那年,已經十一年不曾踏入海市一步,如今回來,處處透著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只是那種青春的味道卻永遠都揮之不去。
這鴨肉扁的粉面味道依然這麼的贊,而另一種味道再令她依然前往,度小月的擔仔面風味還是這麼獨特,令人回味無窮。
只是她卻再也吃不出當年
青蔥歲月的味道,只因陪她吃麵的人又哪兒去了?往日的一幕幕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閃現,她眼睛發澀。
吃完麵的葉菲兒,去到周邊的小巷走著,小巷不少地方的建築或拆或增建,她似乎又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用一輛單車載著一位少女,蹬的飛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鈴鐺的叮令聲伴著少田少女開心的歡笑聲,「守寧,騎慢點,我都暈了……」單車後座上總是墊著少年的外衣,他說這樣少女坐著不會硌到,他說總有一天他會為少女買一輛舒適的寶馬,讓她坐的舒服,他還說……所有的說都隱在了時光渲染的歲月長河中,再也難以找尋。
「您是葉菲兒小姐!」迎面走來一個男子面帶笑問道,打斷葉菲兒的思緒,葉菲兒扶一下墨鏡,無奈地點了一下頭,自己黑超遮面,在這裡也有人能認出自己?難道真的自己的粉絲像成譽說的那樣誇張無人不識了?她不由暗自搖頭,笑著答道:「是的。」
剛答完,耳邊就傳來一陣勁風,她光顧走神了,這時才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兩名年輕人,突然出手向她的胳膊抓來,她大驚之下,迅速轉身,順手把街邊一家商舖門前廣告牌推倒擋住另一名向她襲來的男子,對面的男子一見她出手如此靈敏。抬腿向她腹部踢來,她雙手抓住一旁路燈桿,身子騰空躍起躲過,緊接著一旁又跑出幾名戴墨鏡的男子向她圍過來,葉菲兒顧不上想其它,剛一落地立刻欺身過人,一個過肩摔,順勢沿街道飛奔跑。
雖然她練有八年的跆拳道,最初外公讓她練也是出於她身體太弱強身而已,實戰經驗卻從來沒有,很快她便又被這些人追上圍住。
這邊的大街本就人不多,再由於突發出來的變故,已經很少見到人了,有人也是躲在屋內或是隱在建築物後面偷看。
葉菲兒看著五六個大漢,頓感招架吃力,看架勢這些人是想抓住她,她唯有拚命邊招架,邊逃。
逃跑中,她不停把路邊的物體掀起堵擊追趕她的人,憑著自己的記憶在不算寬闊的小巷中跑著,沒跑多遠,她就又被追上,無奈拼了全力擺脫跑在前面兩人的糾纏,氣喘心跳地穿過小巷向著大路方向跑。
她邊跑邊眼光四處掃著,尋找安全之所,想著大街上人多車多,容易脫身。
她剛到大街上,迎面一輛汽車向著她飛馳而來,眼看躲不過,汽車突然一個猛剎車嘎然停下,樸英傑探出頭衝他大叫到,「菲兒,快上車。」葉菲兒精神一振,縱身一躍從車窗中竄入車中。
就在後面追著的人抓住車門的一瞬,樸英傑猛踩油門,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似離弦的箭飛奔出去,把奔到車前追擊的人甩向兩邊。
……
一座豪華的別墅中,一位美艷的女子氣極敗壞地在大聲叱責幾個男人,「真是沒用,五六個人抓不住一個弱女子,我白養你們了。」
為首的一名男子,忍不住小聲辯解道:「小姐,不……不是我們沒用,沒想到這女人身上有功夫,她還有幫手,開車把她接走了。」
女子怒不可遏,上前「啪「一聲給那說話的男子一記耳光,「自己不如一個女人,你還敢狡辯,活著不嫌丟人嗎?」
男子慌忙討繞道:「小姐息怒,我們這就出去把她抓來,抓不住,我們憑小姐處置。」
女子還沒說話,就聽門外傳來聲音,「慢著……」說著慢慢走進來一位五六十歲的男人。
女子一見,忙上攙扶住男人說道,「爸爸,你剛做了手術,要好好休息。」
男人坐下,看一眼幾個男人再看一眼女兒,揮揮手,幾個男人魚貫而出,女子一見嗔怪地急道:「爹地?為什麼?我不甘心,恨死她了。」
男人歎口氣說道:「你呀,都這麼大了還辦這麼衝動的事兒,你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心思單純的小女生?她現在有名有望,你在海市想弄死她這不是引火上身嗎,弄不好再把自己搭進去,一切從長計議。」
「我恨她,她一次次搶我的男朋友,一次次和我作對,我要讓她死。」女子躲著腳不甘心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