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菲兒說到這兒停了下來,默默地喝著門清凡遞過來的茶。
「你後來又是如何到的青城。」門清凡問道。
葉菲兒喝著茶,微微蹙起了眉頭沉默著,似乎很不願意提起,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那年沒等到我上大學,我的媽媽……就被這個女人和我那奶奶合夥陷害死了,我恨她們的狠心,更恨我爸爸的絕情,便和他們斷絕了關係,跟著我外公到了北京,後來又到了青城,我改姓我媽媽的姓。」
她說著重重地把茶標放在几上,一臉的憤怒,「現在那個女人生的兒子找到我,叫我姐姐,讓我回去看我那所謂的父親,說他生了重病。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情況的,依我奶奶的勢力眼,想必是知道我功成名就了,用她的話說也佩寫入她這高貴的皇族家譜了,就想認我這個孫女了吧,為了我媽媽,我是不會回去的。」
葉菲兒說到這兒,再也難忍心中那不為人知的情愫,淚水在眼中打轉,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她起身進了洗手間。
門清凡默默地低頭聽著,見葉菲兒進了洗手間,不知為何,他的眼圈也紅了,忙趁葉菲兒進了洗手間,眨眨眼睛,穩定一下自己的心情羿。
見葉菲兒出來,眼睛紅紅的,說道:「難受就哭出來吧,壓在心中太久了,只有發洩出來才會好受。」
本來已經忍住傷感的葉菲兒聽他這樣一說,不知為何莫名的一陣委屈,突然就哭了起來,這麼多年,她對外示人永遠是一副堅強難以接近的樣子,就是怕自己再受傷害,更怕別人知道自己的弱點,內心是極其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依靠。
這段時間又和樸英傑的關係非常僵,她痛心的同時又害怕,怕最近發生的事情和樸英傑有關,她不願見他怕他話中被她再發現可疑的馬腳。
門清凡皺起了眉頭,一言不發,就是給葉菲兒遞著紙巾看著她哭,「我……說什麼,也不……回去。」葉菲兒邊擦淚,邊抽泣道。
門清凡也不勸,直到她的情緒漸漸平息,才歎道:「此時你確實不宜回去,不過你是那家的女兒這是改不了的事實,只是這麼多年了,你的家人在這個當口突然就知道了你的情況呢?我就怕有人利用這點。」
他見葉菲兒不解地看著他,接著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偏偏這時你們那家的的生意出事兒?」
葉菲兒思索著,過了會說道:「有什麼事兒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可我又想把事情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在操縱著這一切。」
「必竟是你父親,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看看他,我相信他是愛你的,你和他斷約來往這麼多年不來找你,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人在哪兒的確切消息,身為父母不知道有多傷心。」門清凡說到這兒停下來。
葉菲兒嘴角動了動,還是忍住了自己後半部的內容,她不想讓門清凡知道,也不想揭自己已經結了厚痂的傷疤。
青城已經冬日蕭條,海市到處還是濃郁的綠色,顯得生機一片,這個地處南方的城市,氣候溫暖舒服適。
葉菲兒到了海市先去一座隱在城邊樹林中的老宅,老宅內主樓已經燒焦了,卻沒有重新修建,顯得荒涼一片,她默默地站在門外許久,眼中早已是蓄滿了淚,把手中的一捧花放在大門口,悄然離去。
她打了出租去城郊,在離別墅區不遠的山腳下了車,站在那兒看著那一棟棟綠樹叢中的別墅不動彈。
直到一輛汽車的喇叭聲響起從她身邊馳過,她才長舒口氣,腳步的沉重地向山上靠東面的一座大宅方向走去,那大宅的屋頂蔭在蔥鬱的樹蔭中,只露出房子頂端,大門口周圍被包圍在一片高大的綠樹中,牆上佈滿了綠籐。
院中的兩色山櫻花長從門外的都能看到濃密的樹頂,鬱鬱蔥蔥,高大茂密,這是她七歲時,和媽媽一起載下,如今花已經繁盛,人卻已不在這院中。
她輕吁口氣,按響了門鈴,過了有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上年齡的老婦人,她驚訝地上下打量著葉菲兒。
「小姐,你找誰?」
「趙阿姨,是我。」葉菲兒笑笑對老婦人平靜地說道。
「你,你,你是?不……不可能……不是……?」老人語無倫次向後退了兩步是轉身就要跑,必竟年齡大了,慌亂中摔倒在地,葉菲兒忙上前伸手扶起她,在她耳邊輕聲道:「趙阿姨,別怕,是我,我回來了,是人,不是鬼。」
趙阿姨戰戰戰戰兢兢,顫抖著擦擦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一把拉住葉菲兒的胳膊,老淚縱橫,「小煜……你活著……活著……先生……有望了……」說著不容葉菲兒說什麼,抹一把眼淚,急急地道:「我,我去告訴先生和老太太……」說著顫微微向院內跑去,邊跑邊喊著,「回來了……回來了!」她邊跑著邊顛三倒四地喊著。
葉菲兒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陣桂花香飄來,她望向後院,定是後院中那棵老桂花樹散發出來的香氣,是媽媽最喜歡的,她最喜歡媽媽給她做的桂花
點心,如今花香依舊,欣賞它的人卻永久地不會來到樹下駐足了。
抬眼打量著大院四周,院中擴建了花園,多了樹木。緩步沿著水泥路繞花徑,穿曲廊,她到了花架旁站定,花架下的鞦韆在輕輕搖擺著,似剛剛有人蕩完,
隱約中耳邊又傳來,「媽媽蕩高點,再高點,咯咯咯,我要飛了……」腦中閃過一個小女孩兒在媽媽的陪同下快樂地蕩著鞦韆,那歡快的笑聲迴盪在耳畔,聽起來是那麼的真實,感覺並未走遠,就像……就像發生在昨天。
忽然,一個六七歲的小
小女孩順著小徑興奮地跑過來,在葉菲兒面前站定,抬頭打量著她,葉菲兒嘴角噙了絲笑意也歪頭看著她,齊耳的短髮,圓圓的娃娃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圓眼,歡快地眨著,她興奮地看著葉菲兒,毫無怯意地脆聲肯定地說道:「你是我那位漂亮的大姐姐!我見過你的照片,就是你!」
葉菲兒彎下腰輕撫一下女孩的頭,輕聲問道:「你是誰呀,叫什麼名字?」
「姐姐,我叫那綏。」女孩脆聲答道,更不認生地上前拉起葉菲兒的手,向大宅裡走,邊道:「姐姐,你就叫我綏綏吧,我帶你去看爸爸。」
「綏綏,快過來!過來!」一位三十歲多歲的女人急急地在她後面奔過來,對小女孩連聲道。
葉菲兒冷眼瞥一眼那女人,暗自冷哼一聲,這麼多年過去,歲月幾乎在李若這個女人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依然美麗,可她佔據了母親的位置,生生奪走了父親對母親的愛,她一度恨之入骨,此時相見,恨意依然難平。
「我不嘛,我要陪姐姐。」那綏說著硬著拉著葉菲兒向女人走去,葉菲兒硬是愣著未動,那綏沖女人說道:「媽媽,姐姐回來了,你不高興嗎?綏綏好高興,我要跟她在一起玩。」
葉菲兒看著活潑的女孩愣了一下,手上一鬆,放開了女孩兒的手,早就該想到是她的女兒,李若眼神慌亂了不敢多看一眼葉菲兒,上前一把拽過那綏,扯向一邊,小聲說道,「別影響姐姐……不,葉小姐。」她不知所措地尷尬地扯一下嘴角,怯聲道,「葉小姐,請……請屋裡坐。」
哪知那綏幾下就掙脫了媽媽李若的手,又跑到葉菲兒面前抓住她的手,邊嚷道:「不是葉小姐,她是姐姐那煜,我認得,照片上就是這樣的。」
「小孩子,不許亂說。」李若悄悄瞥一眼葉菲兒,就又去拉那綏。
「我沒亂說,她就是姐姐,你們大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那綏緊緊拉著葉菲兒的手躲閃著李若的拉扯,邊嚷著,李若面上極其不自然,肌肉動動無奈地偷眼看著面無表情冷著臉的葉菲兒,不知如何是好。
葉菲兒理也不理李若,轉身拉著那綏就走,「姐姐,你畫的畫真好,爸爸說說你像我這麼大時早就獲獎了,我卻怎麼都畫不好,你能教我嗎……」那綏拉著她的手,跑跳著,語氣歡快地說著。
葉菲兒看著這個可愛又活潑的小女孩,唇角不由向上翹了翹,摸摸她的頭,沒說話。
「菲兒……」一聲熟悉的聲音讓葉菲兒愣怔了一下,大廳中樓梯口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那騏,女的讓葉菲兒吃驚的瞪大眼睛,「索一一?」她驚訝地叫出聲。
索一一有點不好意思的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囁嚅道:「是我,真沒想你真的是那騏的姐姐。」
葉菲兒瞬間明白了,她不由沉下了臉,「你真是本事,出國留學,留到海市來了?」
索一一尷尬地眨眨眼睛,臉上換上了她慣有的嘻笑樣子,「不小心,真的不小心,認識那騏是朋友介紹的,對於你嘛,我……我也算是助人為樂!」
葉菲兒忍著心中的不快,冷冷地道:「我不需要!」
那騏一見忙過來拉住索一一的手,向葉菲兒小心地解釋道:「她是我女朋友,不怪她,我們在國外相識,是我帶她來海市度假期,她見了你的照片後說認識你,我逼問出來的。」
那綏抬頭看看葉菲兒陰著的臉,再看看那騏和索一一二人,一拉葉菲兒的手,小心地說道:「姐姐不要生氣,綏綏和你玩!」
葉菲兒陰著臉繞過那騏和索一一,拉著那綏向樓上走去。
「爸爸的房間在這兒。」那綏拉著葉菲兒的手,向前拽著小聲地說道,「爸爸病了,他想姐姐想的!」葉菲兒心中唏噓,李若竟生出這麼懂事的女兒。
三樓上葉菲兒看著那房間,原來他還在這個房間,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換過,她站在門口,看著門出神,動也不動。
「姐姐,我來給你開門。」那綏看她站著不動,善解人意地道,卻被追過來的李若拉到了一旁。
葉菲兒嘴角動一下,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騏輕輕為她打開門,小聲道:「求你去看看他吧。」
葉菲兒腳步沉重地一步步向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