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頭痛欲裂,只眨了眨眼便昏睡過去。夜香妹脫下身上的破舊棉衣裌襖為她披上,「總長大人,夜風涼,請趕緊送小姐回去吧,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陸少廷抱著煙雨上車,安置妥當後即刻變了臉色,抄起二四式重型槍拍向匪首頭顱,厲聲下令道,「全部綁起來,押進淞滬警備司令部監獄!」
事發一刻鐘後,身處商會的鄭會長被秘書叫醒,接過電話後面色霎時鐵青,杵著枴杖氣頭上腦,「吃了豹子膽了敢動陸總長的人,馬上帶那個賤人來見我!」
與此同時,聖瑪麗醫院的洋大夫被軍部衛兵從被窩裡拖出來,連夜帶到了小公館……
「小姐的傷沒有大礙,只要不感染,很快就會痊癒。」
「謝謝醫生,柳嫂,送大夫出去。」
煙雨一身月白寢衣躺在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像個純潔神聖的安琪兒。陸少廷捋起她的衣袖,拿著棉棒試探著為她上藥,半夢半醒的姑娘微微蹙眉。夜香妹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終於忍不住出聲,「總長大人,還是我來吧,男人手勁兒大。」
被一個小丫頭嫌棄,陸少廷很是有些尷尬,卻不忍死裡逃生的煙雨再受折磨,「嗯,你來。」
她取出花瓶中的一剪鵝毛,滾茶過燙,沾了藥膏自煙雨手臂,脖頸間的傷處拂過,輕呵著暖意安撫傷口,姑娘方展眉睡去。
陸少廷為她掖好被角,煙雨脖頸間的點點紅痕就似火星,灼得他憤怒與妒火齊燃,柳嫂上樓通報鄭會長到訪之事,在此時無異於火上澆油。
「還敢主動送上門,老子斃了他!」
一向沉穩,心思難測的總長不明就理便拔槍抵住來人前額,「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我的人你也敢動!」
鄭會長兩腿發軟,支起枴杖討饒,「總……總長,在下御內不嚴,是這賤人做下的,在下毫不知情!老朽一聽說就把她給您綁來了!任憑總長髮落!」
姚曼妮躲在金主身後,瑟瑟發抖,「總長,我……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
吳光新收到風聲,在外問了柳嫂幾句,皮猴似的進門打哈哈,順手提起一個青瓷花瓶甩給她,「我當是什麼事讓鄭會長深夜來訪,女人間的事還是依女人們的規矩來辦的好,姚小姐是吧,現在顧小姐的頭受傷了,你要是給自己頭上也砸個大窟窿,這事就算了了,怎麼樣?」
陸少廷面色依舊陰沉難定,「吳毛子,大半夜的,你來搗什麼亂。」
「大哥,消消氣,女人間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別沒得讓人家商會看咱們軍方的笑話。」
鄭老闆瞧出吳光新是著意給他找了台階下,自是順桿子爬下,提起曼妮:「二爺都發話了,還不趕緊動手!」
姚曼妮抱著花瓶,為難害怕極了,猶豫著遲遲不願下手。眼看陸少廷臉色要變,姓鄭的抄起大瓷瓶就朝她腦門砸下,瓷片落了滿地,女人額角的血滴在碎片上,隱隱抽泣,不敢大聲。
「好!夠麻利!如今算是兩清了,沒事的就回吧。」吳光新趕在陸少廷未下令前行至門口為兩人斡旋開道。
姚曼妮落荒而逃,鄭會長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問,「二爺,被淞滬司令部關的那些人?」
「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工夫操那份閒心,那地方既進去了,不橫著哪能出來,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