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沉香劫

正文 終章 陌上花開緩緩歸(大結局下) 文 / 墨箏

    一天一夜,手術室的燈熄滅了,生與死的判決,也就在這個時刻。

    醫生還沒出來,景青菱就衝到門口。醫生剛伸個手推開門景青菱就拉著他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歎道:「小姐,江先生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子彈打入了他的頭顱,可萬幸的是,竟然沒有傷到神經,而且送來的時間很及時。就差一點點,不過兩厘米的距離,子彈就要打到左腦了。這種情況,我從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景青菱急忙問道:「那……那這到底是好是壞呀?你別賣關子啊!」

    景青山拉過景青菱:「青菱,你先別急,讓醫生說完。」

    醫生對景青山點點頭,又示意景青菱稍安勿躁:「目前他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傷的是頭,以後的情況都很難以估計。若是三天之內他能醒過來,那問題就不大好好休養後遺症能減輕。若是醒不過來,恐怕……恐怕會成為活死人。」

    景青菱一驚:「活死人?這是什麼意思?醫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活死人,便是植物人的意思。這麼說,江與儒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空有一副身軀,卻沒有靈魂。

    晚歌拉過景青菱,她的情緒有些崩潰。

    景青山問道:「這其中的幾率有多大?若是真的成為活死人,以後醒來的幾率又有多少?」

    醫生道:「少帥,這次江先生還是算幸運的。此次正好遇到一群國外來華做醫學交流的國外頂級醫生,其中專修腦科的約翰醫生正好和他的團隊設備都在我們醫院。這次他們也參與了這場手術,不然的話,以我們的醫學水平恐怕是無力回天的。江先生目前的狀態還是比較穩定,成為活死人的幾率,保守估計不過是百分之三十。而從活死人清醒過來的案例,也是有的。這關鍵還靠要看家人的努力和醫學的配合。」

    景青山點點頭:「我明白了,辛苦了。」

    景青菱靠在晚歌肩上哭得不行,景青山拉過她安慰道:「我的傻妹妹,醫生不是說了嗎?他的情況還是比較穩定的,只要熬過這兩天,都會好的。」

    景青菱哽咽,兩眼紅得不行:「真的嗎?哥,他是因為救我才中槍的。他要是真的成了活死人,我要照顧他一輩子。」

    晚歌歎氣,這事歸根到底,都是因為她自己。若是江與儒真的成了活死人,她也有照顧他一生的責任。她臉上的微微變化的表情,難以逃脫景青山的眼睛。

    他一手握著景青菱的手,一手握著晚歌的手。他輕聲道:「他若真的成了活死人,我們一起照顧他一生。」

    ————

    清晨,陽光斜斜照進病房。冬日裡的太陽,溫暖而透亮。特別是經過一場大雪過後,天地與日月都像是被洗過一樣乾淨。穿過白色的簾子的陽光,輕輕落在江與儒的臉上。光線太輕柔,像羽毛,他的臉,在光線裡柔化開來。

    景青菱一大早就去帥府剪了一束梅花,雪還在融化中,似乎這個時候的梅花格外的清香。

    花瓣上,還帶著露珠。冷冷的香,卻令人神清氣爽。景青菱捧著花滿心期待地推開病房的房門。江與儒還在沉睡著,這已經是手術後的第三天了。醫生說,三天之內若是他不能醒過來,那就等於是宣告了他的下半生。

    景青菱將梅花插入花瓶,擺在他的床頭。花香微冷,陽光微暖,景青菱握著他的手自言自語:「喂,這都第三天了,你可不要再賴著不起了。你再不起來,醫生可就要宣佈你是活死人了。你是讀書人,讀書人都自命清高,你一定不會願意讓自己躺在床上一輩子的對不對?」

    陽光太淺,她走過窗台拉開了窗簾。風瞬間而入,雖然有些冷,但如同那梅花的冷香一般,都是那麼冷人醒神。她就希望這股冷風,能把他給吹醒了。

    陽光落在他臉上,他的輪廓一圈虛化。她不喜歡他變得不真實,更怕他會這樣消失掉。他的嘴唇眼色很淡,她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很涼。她只想溫暖他,景青菱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捧著他的臉,輕輕穩住他的唇。

    沉睡的他,感到唇上的柔軟。他緩緩睜開眼,景青菱驚叫一聲瞬間又轉為欣喜:「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我……我這就去叫醫生。」

    江與儒忽然拉住她,似乎在思考什麼忽然皺著眉頭似乎很痛苦。他望著景青菱一臉困惑道:「你是誰,剛才……你對我做什麼?」江與儒說這話,忽然臉上浮起一絲紅暈。而景青菱卻瞬間羞紅了臉,這麼明顯還用問嗎?難不成要景青菱告訴他,我在輕薄你啊!

    景青菱吞吞吐吐地答道:「我……我剛才……我,等會!你剛才說什麼誰?你問我是誰?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景青菱!你再好好想想?」

    江與儒似乎真的很努力地在回憶,可他越是思考就越是頭疼。景青菱慌張道:「好了好了,你別想了,什麼都別想。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去想。我去叫醫生,你好好躺著。」

    「他怎麼會所有人都不認識了?」景青菱拉著醫生問到。

    「這種現象也是正常的。腦部受傷的人,任何後遺症都可能發生。像江先生這樣的情況,只是導致失憶,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當初約翰醫生和他的團隊做過評估,江先生的頭部的某些機能會下降,比如失明、失聰等。」

    「那他的記憶還可能恢復嗎?」

    「這個……很難說。記憶這東西,是抽像的腦部深層概念。它不是可以看得見的東西,它出了問題,是需要時間和病人自己的努力去刺激大腦。恢復記憶是有可能的,但這

    時間是不可估計的。」

    景青山和晚歌匆匆趕到醫院,景青菱將江與儒失憶的是告知。晚歌望著景青山道:「其實……遺忘過去,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這樣,他就能不再被自己的心困住。也許,這是上天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關於過去的事,我想……有些就不要告訴他了。」

    景青山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晚歌熬了一碗湯,她提著保溫瓶到病房時,江與儒已經睡去。她輕輕地放下保溫瓶,剛做到床邊景青山和景青菱就回來了。

    「晚歌,我有點急事要回去處理,你和青菱留在這裡照顧他。我晚點再過來,你也別太累了。」景青山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是你別太累了才是,肩上的傷都還沒痊癒。不用擔心我們,去吧!」沒想到一場劫持,只要她一個人沒事。來救她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傷。為此,晚歌還自責不已。

    「沒水了?青菱,我去開水,你看著。」晚歌見水壺裡沒有水,剛想提著水壺出去。景青菱搶過,非要她自己去。似乎從江與儒為她受傷後,對於他所有的事,她都親力親為。不難看出,景青菱對他是真的動了情。

    晚歌坐在病床邊輕歎,老天讓江與儒忘了過去,也許就是想給景青菱一個機會。想到這,她莞爾一笑。

    江與儒不知是何時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晚歌微笑著浸在陽光裡。

    他呆呆地望著她一會,沙啞地開口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晚歌驚喜道:「你醒了!你……你還記得我嗎?那你自己呢?」

    江與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還像在哪裡見過你,但又想不起來了。我……我是誰?我想不起來我是誰了?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嗎?」

    晚歌點點頭:「你別著急,你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就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記了。醫生說了,這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至於你是誰,我以後在慢慢告訴你。」

    江與儒望著她點點頭:「那,你是誰?我覺得我見過你,你經常對著我笑。好像……好像在一片雪地裡,你拿著梅花,跑在我前面。」

    江與儒剛說話,門外響起一道聲音。景青菱一手提著水壺,一手提著一袋香梨。聽到他的話,手中的香梨掉了一地。

    原來不管受多大的傷,他忘記了全世界,卻總對她的記憶有所保留。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江與儒,你可知道?

    「青菱,你怎麼了?」晚歌匆忙過去拾起地上的香梨。

    「沒事,有點重,不小心掉了。」景青菱慌忙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床上的江與儒看看晚歌又看看景青菱。他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與儒的狀態還算穩定,睜開眼睛說一會話,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晚歌拉著景青菱道:「青菱,付出真心不一定能得到回報。他……他是那樣執著的人,若是他一生都放不開自己的心,你當如何?」

    沒有那個女子的青春,能熬得過時間。她怕景青菱等不到他,等她想放棄的時候,青春容顏已不在。女人的青春是那麼短暫,經不起等待的揮霍。

    景青菱自然明白晚歌的意思,她笑道:「大嫂,我會等他。若是我終其一生,都無法走進他的心裡。我不怨他,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苦果我也自己嘗。」

    她下定了決心,照顧他,成為自己每天或者的意義。

    晚歌輕歎,景青菱也是這樣一個執著的女子。這世間,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卻那麼多癡兒,明知飛蛾撲火,還是奮不顧身。

    ———

    深夜的帥府,晚歌關上最後一盞燈,輕輕合上房門。

    景青山倚著床在看書,見晚歌回來放下書問道:「怎樣,青菱睡下了嗎?」這段時間,景青菱是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守在江與儒身邊。不管他們是怎麼勸她都沒有,知道她自己熬不過暈了過去。

    晚歌點點頭:「放心吧!睡下去了。不過這丫頭說,她明天一早還是要去醫院。我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你跟我說實話,要是以後妹妹真的跟與儒走在一起了,你會不會不開心?」

    景青山摟著她笑道:「你夫君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我很客觀的評價他,他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若是讓青菱嫁給他,我倒是一萬的放心。不過,前提是他必須是真心喜歡青菱。若是還是放不下你,就算他娶青菱,青菱也不會幸福的。」

    晚歌摟著他的腰,靠在她肩上溫柔道:「這世上,最難得是相濡以沫過一生。相愛,相知,相守,這三點都能做到,這一生就是最幸福的。然風,我們會相濡以沫的過完這一生對嗎?」

    景青山忽然拉著她翻過身笑道:「當然,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完成!這事非常緊要,關係著人類發展的重要使命。」

    晚歌愣道:「什麼……什麼人類發展使命?」

    景青山忽然一笑,一雙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他迫不及待卻又有些猶豫道:「晚歌,可以嗎?張媽說,女人流產後,很長一段時間不可以。可是,我生理正常,實在是憋不住了。況且,我真的好想有我們的孩子。我常常會夢到那個孩子,她在夢裡經常衝我笑。每次一想到她,我就很難過。」

    景青山皺起眉頭,晚歌伸過手為他拂去。她微笑著點點頭,摟著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三個月後的一天,景青菱像往常一樣去到醫院。

    病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一套病服掛在床尾,江與儒不知去了何處。

    「見到301室的病人嗎?」

    「沒有。不如你去下面問問護士吧!」景青菱一路問醫生護士,愣是沒有一個人見到江與儒。她頹喪地回到病房,坐到床邊。她在床單上輕輕拂過,似乎哪裡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不辭而別嗎?這幾個月的日日夜夜,難道對於他就沒有一絲感動嗎?她自嘲了一下,愛情從來都不是感動,一直都是她騙自己。給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就會得到他的感動,可感動成不了愛情。

    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手心裡。微涼,微苦。不經意間,床頭櫃上的花瓶下,似乎壓著一張紙。她有些顫抖地打開信紙,裡面是江與儒的字跡。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用為我擔心,我離家很久了,家裡的雙親一定十分著急。

    感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以前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小晚,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人不容易,好好珍惜吧!我,我也會默默祝福你。

    青菱,你是個好姑娘。我很感激你對我的照顧,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一生。我沒法管住自己的心,所有我不能耽誤你。你是一個值得被人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姑娘,你一定會找到那個人。

    我很嚮往革命軍,我雖然是個弱的讀書人,但還是想用一腔熱血回報國家。景兄,正如你所說,各地軍閥在逐漸消亡,國家遲早是會統一的。我希望江北也能加入革命軍的隊伍,相信不久的將來,四分五裂的中華,會再次凝聚。

    看望家中二老後,我會南下去參加革命軍。大家勿念,各自珍重!江與儒留書。

    江與儒走後,景青菱消極了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她就走出了陰霾。

    景青山已經打算帶著晚歌和景青菱去國外了,這段時間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這一日景青山難得有空閒,晚歌纏著他非要他叫她槍法。

    景青山笑道:「我們很快就要離開了,我不再是什麼江北少帥,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去衝鋒陷陣。以後我每天都會粘著你,形影不離。都這樣了,你還需要拿槍嗎?」

    晚歌搖搖頭,不肯妥協:「不行!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希望能跟你並肩,而不是躲在你身後。我就是想像古嵐那樣,什麼時候都能照顧自己,不拖累你。」

    景青山無奈地揉揉額頭,說到底,她還是很介意古嵐的事。關於古嵐即使他解釋千萬遍,可晚歌總是消不了那筆賬。景青山摟過她道:「古嵐她從小就被軍事化地訓練過,她……她都跟個男人似的有什麼好?還是我家晚歌這樣柔弱一點好,柔弱的女子,才會勾起男人的保護欲。像古嵐這樣的,嘖嘖,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晚歌撲哧一笑,被景青山逗樂了:「你這樣說古嵐……真的好嗎?你說她像男人?我可覺得她十分女人,而且還是十分有女人味的女人。怎麼到你眼裡,她就成男人了呢?不過,我喜歡你這麼看她!」女人在愛情面前,果然十二分的小氣。

    景青山忙不迭地一個勁點頭,晚歌忽然推開他道:「別岔開話題,今天本夫人就包下你一整天。你今天必須陪我練練槍法!」

    景青山小聲嘟噥:「怎麼還記得這茬。」

    晚歌瞪著她道:「你說什麼呢?大點聲!」

    景青山忽然抱起她笑道:「夫人,我的身價可是很貴的。包下我一天,你打算出什麼價呀?」

    晚歌微微一笑,摸摸自己小腹道:「給你一個無價之寶!」

    景青山一愣,趕緊放下晚歌,十分緊張道:「無價之寶?晚歌,你有了?」晚歌莞爾一笑,點點頭。景青山十分興奮,抱起晚歌就往家裡跑。

    晚歌叫道:「快放我下來!我要去學槍法!」

    景青山冷著臉道:「你都有身孕了還學什麼槍呀!萬一槍聲嚇到孩子了怎麼辦?不行,今後都不准提這事了!」

    晚歌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告訴他了。

    回家後一直沒看到景青菱,晚歌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時景青菱也喜歡外出散心,這樣對她的身心健康有好處,他們都沒有反對。可往日她出去最後也就一個兩小時,可今天似乎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都大半天了,怎麼還沒回來?

    「吳叔,青菱還沒回來的嗎?有些不太對勁呀,快,快讓人出去找找!」

    景青山摟過她道:「別著急,不會有事的。我帶人出去找找,你留在家裡。」

    他剛說完,樓上跑下來一個小丫頭:「不好了少帥、少夫人,小姐留書出走了!」景青山拿過書信一看,果然是景青菱的筆記。

    信上大概是說,她南下去找江與儒了。若他投身革命事業,她也要追隨他。讓他們夫婦二人不要擔心她,只要她找到了江與儒她會寫信回來告訴他們。若是景青山派人去找她,那她就躲起來永遠不聯繫他們。

    景青山看完信,是生氣地將信往地上一扔:「這丫頭簡直就是胡鬧!你一個小姑娘哪裡懂得什麼事革命!胡鬧,簡直就是胡鬧!吳叔,趕緊派人去查查今天南下的火車是幾點開的!務必要把人給我截住!」

    景青山是勃然大怒,晚歌知道,他越是生氣代表他越是在乎這個妹妹。父母相繼過世,這世間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也就剩這個妹妹了。

    「好了,你先別生氣。她不是說了嘛,要是你派人去找她,她就躲起來不跟我們聯繫了。還是悄悄的讓人跟著她,免得她急了可就真的跟我們玩

    玩消失。」

    晚歌剛說完,門口有人打報告:「少帥,今年只有一趟南下的火車是早上七點出發的。現在這輛火車已經出了江北界,現在要攔截恐怕來不及了。還有一份剛收到的消息,南江鐵路段的高架橋今天被炸毀,恐怕最近南下的火車都無法通行了。不過少帥放心,小姐乘坐的火車已經在這之前之前安全通過了那段鐵路,並沒有受到影響。」

    景青山揉揉額頭,實在是不知道該拿這個妹妹怎麼辦了。鐵路被中斷,也就是說最近他們都無法跟上景青菱。似乎現在只能等她自己跟他們聯繫了。

    一個月後,景家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管家像往常一樣拿起電話問道:「帥府,哪位?」

    「吳叔,是我,青菱!」電話那邊傳來景青菱興奮的聲音。

    「小姐?小姐你在哪?你知不知道你走後,可把少帥氣得夠嗆。你現在在哪?趕緊回……」

    景青山剛進屋,便聽到管家的話。還沒等管家說完,他搶過聽筒就吼道:「景青菱你趕緊給我回來!」

    聽到景青山的怒吼,電話那邊的景青菱瞬間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等景青山撒完火,景青菱才鼓起勇氣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哥,我已經找到了與儒,還加入了革命軍。我現在在後勤部隊,做一個護士。我以前什麼都不會,就光會些混江湖的手段。可我現在學會了簡單的護理,我現在過得很充實。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真的,不用為我擔心。」

    景青山的語氣軟了下來:「青菱,不是哥不相信你,是哥不願意讓你去受苦你可明白?瑞士那邊一切都打點好了,這邊的事務我也交給了沈副官。現在就等你回來,我們就該出發了!」

    景青菱想得很清楚了,國外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晚歌還有景青山陪著,可她呢?她不想在那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了煎熬,她寧願守在江與儒身邊陪他一起出生入死。她做好了所有的決定,也做好了一切都能發生的後果。

    她輕聲道:「哥,我都想好了,我很認真的想了。我不想離開這裡,我想留在他的身邊。大嫂嚮往一片安寧的世界,而我的世界,就是有他在的地方。哥,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不後悔。我記得大嫂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哥,你也給我這個權利吧!」

    電話這頭,景青山沉默了很久。晚歌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她握起她的手輕聲道:「也許我們的放手,會讓她更快樂。」

    景青山點點頭,再次拿起聽筒:「青菱,你真的想好了嗎?你要面對的,是槍林彈雨是生死訣別,你真的不怕嗎?」

    電話那頭的景青菱,含著淚點點頭:「哥,我真的真的想好了。我這一生,過得稀里糊塗的。可這一次,我知道我要什麼。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照顧好大嫂,到了那邊以後,記得給我寫信。」

    景青山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那個字:「好!」

    景青菱留了一個地址,那邊的她已經淚流滿面,卻還要故作輕鬆:「那……哥哥、大嫂你們保重,一路順風,再見!」

    最難說出那個再見,這兩個字實在太重,重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個月後,遠渡重洋的渡輪。

    景青山小心翼翼地扶著晚歌坐下。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嘩嘩的海浪都如離別敲擊在心頭。晚歌有些害喜,剛上車沒多久就開始吐。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頭暈乎乎的,夕陽也西下了。

    她靠在景青山肩頭,緊緊望著他的胳膊:「然風,放下這一切,你真的不後悔嗎?」

    景青山將手附在她的肚子上,感受著孩子的心跳。他輕聲笑道:「我是不後悔,我只是怕你覺得我在這個時候甩手離去,十分的不英雄。」

    晚歌不解道:「十分不英雄?為什麼?」

    景青山歎道:「連青菱都加入了革命軍,而我這個戎馬半生的哥哥,卻在這個時候選擇出國求一方安寧。你說這樣,是不是很不英雄?我很欣賞三民政策,我覺得這四分五裂的國家很快就能再次統一了。到那時候,人們就不用再受戰火的煎熬,多好啊!」

    晚歌仰起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一張紅暈的臉上,寫滿了歉意:「對不起了,讓你失去了做人民英雄的機會。不過幸好,你還能做我、做我們孩子的英雄!」

    景青山微微一笑:「十分榮幸!」他輕輕捧起晚歌的臉,深情地一吻,緊緊相擁。

    窗舷外,金色的落日餘暉灑滿海面。海面上時不時有海鷗掠過,渡輪裡響起了鋼琴聲,這樣祥和的畫面,像極了一幅油畫。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一切都是都是新的開始……

    ——(全完)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