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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荷花蕩 文 / 看泉聽風

    「阿嫵,你喜歡這件嗎?」未央宮內,崔太后讓人將自己多年的珍藏的首飾全部的挑揀了出來,仔細的給外孫女準備著嫁妝。

    「喜歡。」陸言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崔太后見小孫女懨懨的樣子,正欲說話。

    「太后,崔侍郎、木夫人求見。」宮侍前來稟告道。

    「讓他們進來。」崔太后說。

    崔陵經歷多年波折,終於從安邑再次調回建康,依然當他的黃門侍郎,雖沒有升職,可崔陵這幾天走路都帶風,譙王上位比他自己陞官還開心,有了樂平在還愁他們家沒有前程嗎?果然之前偷偷推一把是明智的選擇。

    倒是木夫人眼眶紅紅,臉色也一下子憔悴了許多,她真不明白,太子都廢掉了,譙王當太子了,為什麼孟姬還要自盡?

    陸言看到崔陵滿面紅光,心中就越發的不豫了,崔孟姬剛死,他就算不傷心,有必要表現的這麼開心嗎?陸言起身。

    「阿嫵,你去哪裡?」崔太后問。

    「大母,我想帶木木和夭夭去外面走走。」陸言說。

    「好。」崔太后見陸言愁容不展,心中暗忖,要找個機會跟阿嫵好好談談了。

    木木和夭夭這幾天在陸言的精心呵護下,已經很熟悉宮裡的環境了,只是夭夭還不時的要著阿娘,木木卻已經很懂事的明白阿娘不會回來了,小大人似的照顧著夭夭。

    陸言每次看到這對姊妹,就想起她和阿姊小時候,四年前父親和阿娘在一年之內都離開了她,那時候她還有阿姊陪在身邊,可現在……陸言低著頭努力的眨著眼睛,要把淚水眨回去,可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湧出。

    「從母不哭。」木木摟著陸言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木木親親你。」

    夭夭也偎依陸言懷裡,糯糯的叫著「從母、阿娘……」她年紀小,以前侯瑩在的時候,她不會叫錯,這這幾天她每次叫阿娘的時候,陸言就會出現,漸漸的她就以為陸言是自己阿娘了。

    陸言摟著兩個外甥女軟軟的小身子,聽著夭夭的叫聲,淚水更是止不住,「咦?」陸言淚眼迷離中隱約看到了一塊絹帕,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譙——太子。」她忙起身行禮。

    「縣主不必多禮。」以前的譙王,現在的太子鄭桓溫言道,手裡依然握著那塊絹帕。在太子的印象中,陸言一直是愛笑的人,哪怕是站在人群中,她都是最出色耀眼的,「人死不能復生,縣主不要太傷心了。」

    陸言沉默,這幾天很多人都在恭喜她要成為太子妃了,大母也興致勃勃的給自己準備的嫁妝,所有人都很興奮,除了她自己。她從小在皇宮長大,對她來說皇宮是比陸家更親近的存在,可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讓陸言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她很想走,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可離開了這裡,她又能去哪裡呢?陸言很茫然。

    「縣主——」陸言身後的侍女輕輕的喚著陸言,太子殿下還拿著絹帕呢。

    「多謝太子。」陸言遲疑了下,親手接過鄭桓手中的絹帕,對著他行禮,「言失儀……」是溫熱的濕帕,陸言背過身體,低頭拭了拭淚。

    「都是自家人,阿妹不用這麼多禮。」鄭桓說。

    木木也跟著陸言一起行禮,而夭夭則怯生生的偎依在陸言身邊,懵懂的望著鄭桓一會,抬頭張開雙手讓陸言抱。她今天梳著兩個包包頭,小臉粉嘟嘟的,身上穿著陸希給她做的精緻蕾絲小衣,漂亮的就跟畫裡走出來的小玉女。

    陸言剛想彎腰抱她,鄭桓上前一步,拿出一個精緻的小荷包逗著夭夭,「夭夭,讓阿舅抱抱好不好?」

    夭夭瞅瞅陸言,再瞅瞅鄭桓,最後眨巴著大眼伸手要去抓小荷包。

    鄭桓笑瞇瞇的將荷包往上抬了抬,「讓阿舅抱抱,阿舅就給你。」

    夭夭咬著手指認真的思考著,是讓阿娘抱抱呢,還是要漂亮小包包。

    「從母說我們是香香的小娘子,不可以隨便被臭臭的小郎君抱,不然我們也會變臭臭的。」木木口齒清晰的說,可大眼也不住的往那小荷包溜去。

    陸言迥然,這是阿姊小時候對她說的,她就上次隨口哄了這兩個娃娃,結果木木居然記住了。

    「可是阿舅不臭啊!」鄭桓誘哄著小女娃說。

    「真的嗎?」木木狐疑的望著鄭桓。

    鄭桓張開手臂笑道:「你們讓阿舅抱抱不就知道了嗎?」

    說著又拿出了一隻小荷包,對著兩人晃晃,夭夭終於抵擋不住漂亮小包包的魅力,張開小手、走了幾步,往鄭桓懷裡一撲,小手緊緊的抓著兩隻漂亮小荷包。木木也想上前,但是見阿妹都喜歡,她往後退了退,仰頭看著陸言,陸言愛憐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把自己身上的小金魚吊墜取下給她玩。

    「謝謝從母。」木木開心的道謝。

    鄭桓抱著夭夭,對陸言說,「縣主,我們去東苑如何?我記得那裡開了不少花,木木和夭夭一定喜歡的。」鄭桓雖是徵詢的口氣,可人已經抱著夭夭往東苑走去。

    見這情景,陸言還能說什麼,只能牽起木木的跟在鄭桓身後。

    兩人一路走,鄭桓不時的說些他以前在屬地的見聞,陸言是見鄭桓耐心的給兩個娃娃採花,讓人給她們抓蝴蝶玩,哄得兩個小娃娃咯咯直笑,臉上忍不住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我讓人在東宮給她們置辦了一間寢室。」鄭桓突然說。

    陸言驚訝的望著鄭桓,大母已經說過了,等她成親後,就讓她把木木和夭夭留在未央宮,陸言沒反對,可心裡是不願意的。鄭桓道:「大母年紀也大了,我想也不要讓她費心了,就讓她們住在東宮吧,平時你也有個伴。」

    「好!」陸言展顏一笑。

    鄭桓看著她的笑顏,心頭一鬆,看來這件事似乎這件事做對了。

    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御花園某處小閣樓上,鄭啟和高皇后看著兩人談笑甚洽,不由相視而笑。

    「這下你放心了吧。」鄭啟戲謔對高後笑道,「阿桓是我兒子,阿嫵是我的外甥女,我還能看錯不成?」

    「我聽宮侍說,阿嫵這幾天精神都不怎麼好,今天倒是精神了些。」高皇后見陸言和太子似乎很能談得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她年紀小,聽了些胡言亂語,就一心想著要和陸清微一樣,說是不成親,想出家當了道士,一輩子遊山玩水。」鄭啟搖頭,「小孩子脾氣,只當遊山玩水是好事,卻不知路上有多苦,她哪裡受得住?再說若非萬不得已,哪有什麼人真能孤身一輩子?」

    「誰年少時沒個胡思亂想。」高皇后笑道:「我幼時還想跟父親一樣,當個將軍呢,整天纏著阿父習武,後來被阿娘罵了,阿父才沒有繼續讓我習武。」

    鄭啟朗笑:「若是當年宋夫人沒阻止,我就少了一個皇后,多了個女將軍了。」

    「那可說不準,後來我不想當將軍了,想當仗劍的遊俠兒了。」高皇后斜了鄭啟一眼道。

    鄭啟哈哈大笑,看著御花園花團錦簇的景致,他執起高皇后的手道:「阿予,我們也出去走走如何?」鄭啟今天穿了一件黃櫨色的常服,致的服色襯的他面如冠玉,絲毫看不出他已經年過四旬,多年身居高位讓他自帶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度,俊朗之極。

    高皇后面頰泛起微微的紅暈,「好。」

    建康的腥風血雨,傳到涿縣的速度很快,但高嚴因陸希這些天一直鬱鬱不樂,也沒有跟她多說什麼,這種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沒必要讓皎皎知道,直到傳來陸言成為太子妃的消息後,高嚴才跟陸希提了提,這時已經是七月了。

    「你說阿嫵要當太子妃了!」陸希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們還要回京參加太子殿下的婚禮。」按理他是守邊關的武將,不能隨便離開駐守之地,別說是太子的婚禮了,就是皇帝大婚也不用回去,但陸希是陸言唯一的姐姐,陛下特地下令讓他們回京,高嚴因陸希想回去,也想找個機會回建康一趟,這樣就不會他讓高威動腦子了。

    「呀呀——」陸希正在給兒子喂米糊糊,高崧崧嘴巴張了半天,不見阿娘給自己餵食,不滿意的哼哼唧唧起來。

    陸希又舀了一勺送到了兒子嘴裡,高崧崧雙眼立刻彎成了月牙兒。

    高嚴不屑的撇了兒子一眼,豬食都能吃得這麼津津有味,還能有什麼出息!高崧崧已經長牙了,飯量也比之前大多了,光靠母乳,他基本上半個時辰左右就要喂一次,陸希就給他加了輔食,以軟爛的米粥果蔬為原料,不加一點佐料,當然這種食物也就高崧崧能消受得起了。

    「皎皎,我一會要喝粥。」高嚴說。

    「你不會餓嗎?」陸希奇怪的問,高嚴就是晚飯都很少喝粥的,更別說是午食了。

    「不會!」高嚴很肯定的說,隨即摟著陸希的腰,「皎皎,我要喝你熬的粥。」

    「……現在不行。」陸希嘴角抽了抽。

    「為什麼?」高嚴不滿了,皎皎這幾天是天天給這臭小子做飯!他都沒享受過這待遇!高嚴心裡萬分不爽。

    「你見過就煮一會就好的粥嗎?」陸希反問,「熬粥起碼要一個時辰吧?」

    「那——你給我煮雞蛋?」高嚴說。

    「等一會。」陸希隨口道,一心一意的餵著兒子。

    「皎皎——」高嚴手不規矩的從腰腹緩緩的往上摸。

    「啪!」不規矩的鹹豬手被無情的拍掉。

    高嚴手被拍掉了,也不生氣,只看著陸希微笑,惹來了高崧崧戒備的目光,這虐嬰犯又想幹什麼?

    陸希喂完兒子吃飯,給他擦了牙後,就把他摟在懷裡,哄著他睡覺。高崧崧努力的睜大眼睛瞪著虐嬰犯,這個壞人一定有壞企圖!高崧崧對著高嚴張牙舞爪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抵擋不住嬰兒的作息,閉上眼睛睡著了。

    陸希將兒子放回小床上,「崧崧大了,越來越調皮了,午睡也越來越難哄了,而且睡一會就會醒,醒了就要鬧著出去玩。」

    「他不愛睡就別睡,等困了自然就會睡的。」高嚴握著陸希的肩膀說:「皎皎,天這麼熱,要不我們進了午食後去泛舟?」

    「好啊。」陸希說。他們兩人正在別院裡,阿倫讓人挖了一個小池塘,種了些荷花,讓陸希夏季可以來此處賞荷。兩人吃完午食後,下人也把小舟備好了,高嚴讓下人下去,自己親自撐著小舟在湖面上滑行。

    湖面上涼風習習,小船裡又墊著玉涼席,池塘周圍下人都退下了,陸希也就沒多穿,只披了一件涼爽的夏衫,半閉著眼睛道,「也不知道阿嫵現在如何了。」她應該不願意當這個太子妃吧。

    陸希一向愛穿棉麻衣,在家的衣服又沒怎麼染色,透著單薄的白麻衣,高嚴清晰的看到裡面鮮紅的小衣,他喉結上下動了動,「不是說馬上要回去了嗎?等回去了就知道了。」他將小舟停在了一處荷花群中,丟下了鐵錨,就靠到了陸希身邊。

    「阿兄,你說我給阿嫵帶什麼禮物回去?」陸希翻了個身,離高嚴遠了點,冬天跟阿兄窩在一起很舒服,可夏天就太熱了。

    「隨便。」高嚴漫不經心的說,看著陸希的夏杉往下滑了滑,露出了一段瑩白,他眸色越深,探身上前握住了陸希的腰,「皎皎——」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隱隱有哭聲傳來,高嚴臉一下子黑了,這臭小子!

    「阿兄,是不是崧崧在哭?」陸希問,她聽力沒有高嚴那麼好。

    「沒有!」高嚴斬釘截鐵道,將妻子往懷裡摟。

    「啊啊——哇——」嘹亮的哭聲清晰的從岸上傳來。

    陸希推著高嚴,「你快划到岸上去,阿崧哭了。」

    「他哪天不哭上幾頓?」高嚴嗤之以鼻。

    「可是——」陸希正想說話,卻不想身上的衣服被高嚴拉了下來,「阿兄!」陸希忙要拉回自己的衣服,阿崧還不會走路,岸上肯定還有下人,她不想給人免費看***。

    高嚴哪裡容得了她拒絕,她一上岸肯定又要和高岳膩在一起了,他一手握住了陸希的雙手,低著頭愛憐的細吻著那片軟玉溫香。

    「你快放手!」陸希急的額頭都快冒汗了,「外面有人。」

    「不會有人的。」高嚴安撫的親著她的額頭,「我安排了人,不會讓任何人打擾我們的。」

    他安排了人,和被春暄她們看見有什麼區別?

    「放心吧,她們看不見的。」高嚴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緊繃的背,他哪裡會允許其她人看到皎皎,哪怕是丫鬟也不行。

    陸希這才放鬆了下來,微惱的瞪了他一眼,高嚴見她放鬆了下來,輕笑著吻著她的嘴角,「你不是說水裡不舒服嗎?這會我們在船上試試看如何?」高嚴梳洗的時候,時常拉著陸希一起,但兩人很少在水裡親熱。陸希一來嫌太累,二來又覺得水裡澀澀的不舒服。高嚴也沒反對,反正可以親熱的地方多得是,船上她不會拒絕了吧?這船是他一早就備好的,裡面讓人墊了軟墊,還鋪了涼席,跟床也沒什麼區別。

    「你有本事下回去馬上試!」陸希沒好氣道。

    「你願意?」高嚴眼睛一亮,馬上?聽起來挺不錯的,或許真可以試試看?

    「做夢!」陸希白了他一眼。

    「那就先試試船好了……」高嚴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隨即響起了低低的喘息聲。

    船是無根之物,稍稍一用力,就隨著水波蕩漾,驚得船下的錦鯉紛紛甩著尾巴遊走,一片片的水花濺起,一圈圈的水波從荷花深處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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