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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隱瞞 文 / 看泉聽風

    建康高府,這些天訪客如車水馬龍,高家當家少女君成娘子這些天忙得恨不得自己生了三頭六臂。

    「女君,喝點靈芝茶提提神。」成娘子的ru母心疼自家娘子,見她稍稍有空,連忙端來了熬好的靈芝茶給她提神,又伸手給她揉肩。

    成娘子輕啜了一口靈芝茶,目光掃過身邊一直默默伺候她的貌美少婦道:「你有了身孕,就先下去休息吧。」

    「奴告退。」那名少婦看起來約有二十歲左右,容貌不是特別美艷,卻也有十分的清秀,加上那身溫柔似水的氣質,讓人初一看就心生好感。

    那名少婦退下後,ru母忿忿不平道:「女君你對這jian婢也太好了,哪家人家的丫鬟有這麼好運的?整天躺在房裡休息的?就是大郎君房裡的柳媵人都要天天去正房請安呢!」這柳媵人是官宦人家的嫡女出身,說的不好聽點,柳媵人的父親官職和成娘子的父親是一個品階的。她又是皇后賜下的,論身份要比這個從小賣身到高府的侍妾高貴多了!她肚子裡還有大郎君迄今為止的第一個子嗣呢,不還是天天去樂平公主上房請安?

    這名少婦是高回的侍妾,婁氏只有高回這麼一個兒子,把他當成了自己終生的指望,對他身邊伺候的人也是精挑細選的,出現他周圍的丫鬟也各個都是容貌秀麗,性情穩重柔順,不是魅主的狐媚子類型。這名少婦自打八歲起伺候高回迄今足有十二年,深得高回喜愛。

    成娘子懷孕生下高回的嫡長子後,婁氏就讓成娘子給高回的兩名大丫鬟開臉,現在這兩名侍妾都懷孕了,雖說天天來請安,可成娘子每次讓她們站一盞茶時間,就讓她們回房休息了,另一人因胎像不好,這幾天成娘子乾脆就免了她請安。

    「你都說了,連柳氏那身份做了妾,也只能做妾該做的事,更別說她們不過是兩個丫鬟,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成娘子道。

    「可是長房那裡畢竟是公主。」這也是ru母最擔心的,公主有封邑、有皇家撐腰,不比尋常夫人,自家女君可沒有那麼顯赫的娘家。

    「阿媼,天家的事不是我們能討論的。」成娘子打斷了ru母的話,單純以女人的角度,成娘子還是挺同情樂平的,現在陛下還在,她在高家的地位肯定不會有變,可那天太子登基,她一個跟太子不是同母的公主,即使高家不可能寵妾滅妻,將來的日子也可想而知。更別說她下面還有一個身為太子表妹、又有身孕的妾室,「我們現在先把小郎君的抓周宴辦好才是。」

    「女君,小郎君真會回建康辦抓周宴嗎?」ru母對高崧崧也是久仰大名,但他不是在涿縣嗎?現在已經七月了,能在九月趕回來嗎?

    「家翁不是已經派人去接了嗎?應該能趕回來。」成娘子說。

    「女君,到了十二月就是我們家小郎君的抓周了,到時候是不是也要大辦一場?」ru母試探的問。

    「到時候再說吧。」成娘子也不確定,不過想來高家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內大辦兩場抓周宴。都說長孫幼子心頭肉,即使高家在高崧崧出生後,她也已經為高家生下了第二個嫡子嫡孫,小柳氏和高回的兩個侍妾也已經有身孕,還是比不上高崧崧在高威心目中的地位。

    成娘子對自己兒子的不受重視,絲毫沒有任何失落。本來在家翁心目中,高回就遠遠不及兩位兄長,但他也沒有薄待他們,她相信只要自己安分做她該做的事,該是自己的總會是自己的。高囧、高嚴兩兄弟的表現,已經讓成娘子起不了一絲的嫉妒之心,就是她家翁傾心培養自己那位夫君,他也不能做到他兩位兄長如今這成就。只是建康涿縣路途遙遠,也不知道二嫂能不能趕回來。

    「女君,昨天阿楚來找我說話。」ru母說。

    「她來做什麼?」成娘子問,阿楚是她叔母的心腹僕婦,她母親和叔母關係一向不大好,她當初出嫁的時候,叔母也說了不少風涼話,這幾年見她在高家過的還不錯,又轉而跟她和阿娘好起來了。成娘子也沒遠著她,但也沒有特別親近。

    「她是來問,團郎君的婚事。」ru母說,「問我團郎君有沒有成親了,有沒有看中人家,我當時就含糊了幾句沒應聲。」

    「高團?」成娘子微微挑眉,隨即想起她叔父還有一個很寵愛的庶女沒有出嫁,他們果然打的好算盤!高家那幾個庶子中,稍微有點出息的也就高團一人了,他們居然打上了高團的主意。

    「娘子,說來團郎君年紀也不小了,我們家不是也有——」ru母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成娘子打斷了,「五叔的婚事自然有大家、家翁定奪,哪裡輪的上我來做主?」成娘子心中暗忖,高家幾個郎君的婚事莫說是她了,就是她那位大家都做不了主,再說以高家現在的門第,高團目前的職位,就算娶個尋常官宦人家的嫡女也不為過,要娶庶女也能求娶上世家女,她們家算什麼?

    「也是,我也只是想著,要是能讓六娘子嫁來的話,女君也能多個幫手。」ru母說。

    「她?」成娘子冷笑,她那庶妹不給自己添亂就很不錯了。

    高威知道皇帝允許高嚴和陸希回來參加太子婚禮後,樂顛顛的一路跑回家,連著陛下的旨意一齊修書一封,送到了兒子手裡,上面大意很簡單,就是他老人家想孫子了,高崧崧也要週歲了,機會難得,他高嚴不來沒關係,孫子一定要到!高威琢磨著,太子成親是來年三月,孫子趁著今年九月回來,還能在家待上小半年,這麼多天不見,他可想死小孫孫了,這小半年足夠讓他好好跟小孫孫親熱了,高威嘿嘿直笑。

    只可惜他老人家算盤打得響,他那個熊兒子卻絲毫不理會,看著老爹通篇廢話的書信,他隨手往博物架上一丟,就當沒收到這封信。太子來年三月才成親,現在還不到七月,回了建康,他不是要大半年見不到皎皎了?這麼吃虧的事,他會做嗎?高岳馬上就要週歲了?高嚴琢磨著,再忍兩年,就不用看到這臭小子整日霸著皎皎了。

    「阿嚏!」房裡被陸希養得粉嫩圓潤的高崧崧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百歲!」穆氏連忙跟著喊了一聲,把高崧崧抱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摸摸他的小手,確定體溫很正常後,吩咐下人將窗關了。

    「嗚嗚……」高崧崧小手揮動著,很不耐煩穆氏的抱著自己。

    「真是個小祖宗。」穆氏笑著將高崧崧放到了床上,她也是陸家的老人了,陸家的孩子大部分都很乖巧,像高崧崧這樣小霸王脾氣的還真沒見過。

    高崧崧一到床上,就專心致志的看起畫在軟布上的各式漂亮圖案。只是陸希畫了形狀後,讓下人染色裝訂起來的,色彩鮮艷又抓不爛,很適合精力過分旺盛的高崧崧小朋友把玩。

    春暄端著蛋羹進來,見高崧崧專心致志的翻著畫冊,悄悄的讓人把蛋羹放回灶上熱著,大娘子說過,小郎君看書、玩耍的時候,不要去打擾他,他渴了、餓了自己會叫。

    「大娘子回來了嗎?」穆氏也悄悄退到了花罩外,問著春暄。

    「沒有呢。」春暄搖頭,「大娘子是和莊娘子一起出去的,兩人許久未見,應該有不少話說吧。」

    穆氏點頭,「也是。」

    涿縣四周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水草豐美,最適合的就是養馬,這裡有著大宋最大的馬場,在這裡隨處都可以看到神駿的好馬而不引起人的注意,但是——

    「噠噠」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涿縣縣外的官道上,一隊馬隊疾馳而過,走在官道兩旁的人紛紛抬頭,就見為首一條淡金色的身影如淡煙般飄過!

    「血汗寶馬!」一名趟子手失聲驚呼。

    「你莫不是眼花了吧?怎麼可能有血汗寶馬呢?」旁人取笑道,既便是寶馬如雲的涿縣,血汗寶馬也屬於傳說中的馬匹。

    「怎麼可能!我還沒老眼昏花呢!」那人氣紅了臉,「那真是血汗寶馬!」

    「哈哈——就是我們高郡尉和莊太守都沒有血汗寶馬,你說其他人怎麼可能有?」大家哈哈大笑。

    「那可不一定!」那人嘀咕道,「說不定從那裡來了個貴人呢?」

    「懷玉,你這匹馬跑的可真快。」莊三娘驚歎的望著陸希騎著的這匹淡金色的駿馬,她的馬也屬於駿馬,可在陸希這匹馬面前,就跟一頭小毛驢似地,「這是什麼馬?從西域引過來的嗎?」她剛剛拚命追趕,都沒有趕上陸希這匹馬,她能看出陸希這匹馬似乎還沒有盡全力。

    「我也不知道。」陸希翻身下馬,愛憐的摸了摸乖乖的馬臉,讓下人給她喝水喂豆餅,「是阿兄給我的。」因之前的身體底子打得好,陸希在疾醫精心調養下,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高嚴在疾醫再三保證下,總算鬆了她的禁馬令,允許她每天騎馬半個時辰。今天莊三娘難得回娘家,來找她玩,兩人就騎著馬出城散心了。

    「真漂亮。」莊三娘讚道,又問陸希道,「懷玉,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建康?」

    「還沒定,你和王郎君什麼時候走?」陸希問,太子成親,諸位皇子肯定要回京祝賀的,莊三娘會去建康也不奇怪。

    「我們過幾天就走,廣陽王讓我們先帶著小世子先去建康,他和王妃等過了元旦再去。」莊三娘說。

    「我可能也要過了元旦再去呢。」陸希說,阿兄不能離開涿縣這麼久的。

    「過了元旦?那阿崧的抓周宴怎麼辦?」莊三娘困惑的問。

    「當然是在涿縣辦了。」陸希有些困惑,崧崧的抓周宴和回建康有什麼關係?

    「高中護不是說要在建康給阿崧辦抓周宴嗎?」莊三娘說,這件事她還是昨天聽ru母提起的,ru母也是從高家管事口中得知的。

    「我一時忘了。」陸希迅速改口,心裡暗暗疑惑,她確信三娘不會信口開河,但她又不知道這件事……陸希心中已經很快速的鎖定一人了。

    「懷玉,你也回去盤算下,要是出發日子差不多的話,我們就一起出發好了。」莊三娘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好。」陸希點頭,等回去後,她先叫來了高家的管事,確定了建康家翁的確傳來了消息,讓她帶阿崧回去抓周,不由怒道,「把郎君給我叫回來!」

    「唯。」家裡的管事連連應聲,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讓女君知道了這件事,不然他真不知道怎麼跟郎君交代啊。

    高嚴正在駐地和施平商量著明年擴大馬場的事,聽到高家下人的傳話,他微微一愣,皎皎怎麼想到喊自己回去了。他倒是不擔心家裡會出事,皎皎身邊全是自己的人,要是她出了什麼問題,親衛早就來回報了,哪裡輪的上家中下人來傳話。

    「郎君,女君是知道太尉讓阿崧回建康抓周的事。」家中管事說道。

    「是誰敢這麼多嘴?」高嚴皺眉道,他不是下了禁口令嗎?

    管事低頭吶吶道:「我也不知道。」

    「拖下去。」高嚴眉眼也不抬的對親衛下令道,高家是武將世家,高威一向是拿軍法當家法用,高嚴受父親影響頗深,家中也實行軍法那套,所以陸希管家才會格外輕鬆,因為家中管事從來不敢違抗她的命令。而高氏父子治軍又極嚴,對於違背軍令的人一向殺無赦。他明明吩咐了誰也不許和皎皎說這件事,這管事居然還是把消息漏了出去,高嚴如何不惱。

    「等等!」施平連忙阻止道,「郎君,他畢竟不是軍士,再說阿崧馬上也要抓周了,大喜的日子,別為了這事掃興。」要是軍士違反軍令,他肯定不會阻止,但這管事畢竟是高威派來的,他就這麼殺了,不是掃高威的面子嗎?

    高嚴還是冷著臉讓人把管家拖了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想著皎皎喊他回去,肯定是因為回建康的事,他對施平說,「施先生,皎皎身體還沒好,你乾脆修書一封給父親得了。」

    施平都沒想到高嚴居然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難免有些哭笑不得,「郎君,既是高中護的吩咐,你又何必——」

    「不行。」高嚴一口拒絕,他看不想跟皎皎一別大半年。

    施平無奈,「郎君,這件事你還是去和大娘子說吧。」他可不趟這渾水。

    高嚴得不到施平的支持,只能先悻悻先回別院,皎皎都叫他回去了,他不敢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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