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絡推動著輪椅向前走,向著那人的方向走去,只見就在前面不遠處的男人拿了個暖壺,轉彎向裡面走去。
沈絡依舊跟著,終於,男人在醫院的熱水間停下。
他打開暖壺的壺塞,接了熱水,而後歎了一口氣,轉身,卻被身後的人影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在這裡。
「楚然,你怎麼在這裡。」還是沈絡先開口,楚然神情頓了頓,手指稍微攢的緊了些,厲北聿說,不能讓沈絡知道他受傷的事情擺。
「一個朋友生病,我來看看,你是生病了?」
「嗯,小感冒,沒什麼事。」沈絡笑著回答。
楚然點頭,抿了抿唇,說道:「那就好,也省的北聿不放心你。」
這時候提起厲北聿似乎不是一個好的事情,楚然單手撓了撓頭,笑道:「我先上去了,朋友想喝水了。」說完,還不等沈絡反應,便開溜了瓜。
他本來是想著,那醫生不是說厲北聿下午可以醒麼,他來弄點水,省的他突然醒了想喝水,他還得下來打,那時候就不方便了。
誰知道會遇見沈絡,還好,看起來沈絡是沒有起疑心的樣子,這讓楚然放心了不少。
大步的跑向樓梯口的方向,楚然蹬蹬蹬的上了兩層樓,才停了下來,深呼了一口氣。
把暖壺放在地上,他倚在牆上,掏出手機。
這個電-話是打給康律的,他想知道事情到底辦的怎麼樣了。
外面的雨似乎下也下不完,康律很快就就接了電-話。
楚然內心十分的焦急。
「事情怎麼樣了,人攔住沒。」
「嗯,一切順利,你就別擔心這邊,你現在在哪?」康律坐在車裡,有些些許的疲憊,現在的事情像入了一個謎,他沒想到那個叫溫言的男子嘴竟然那麼硬,現在弄暈了,醒也醒不來。
「我現在在醫院呢,剛和北聿的助理接-班不久,對了對了,告訴你個非常驚悚的事情,我特麼的剛才差點露餡。」
裴巖雖然告訴他沈絡在醫院,可是他也沒想到能碰上,真是想想都後怕。
「出什麼事了?」康律坐正身子,焦急的問,不會是厲北聿受傷的事情被媒體知道了吧。
「你猜我剛才碰見誰了……」楚然一臉的神秘兮兮。
「誰?別打啞謎了。」
「沈絡啊,她就在這家醫院,也不知道裴巖是怎麼想的,這要是被發現了,可不就出事了。」
「關裴助理什麼事情。」康律蹙眉,有些不理解。
「沈絡感冒,他讓北聿家保姆帶著沈絡來這家醫院,可不就是有問題。」
康律失笑,薄唇輕啟,「現在的情況,人人神經都緊繃著,一個人恨不得分兩個人用,那裴助理八成是覺得讓保姆帶沈絡來這裡治療,他在這裡,可以放心些。」
楚然噘嘴,點了點頭,「兄台,你說的有理。」
裴巖和他交接好的時候,沈絡幾乎也打完點滴了。
「嘖嘖,我這一世英名,全都毀在你手上了,我金牌律師的招牌啊,你說外界會不會說我沒錢,才請了你。」
楚然聽完康律的話後,哈哈的大笑,「阿康不是我說你,你別逗了,現在哪裡好有人關心你啊,要是別人知道你請我,那一定只會說,你喜歡老子,才請的老子,小爺我一世英名,要不是看你名花沒有主,心生愛惜之意,才特麼的不會委曲求全的在你那小律師所幹數錢的工作呢。」
「……」康律記得,當初是某人極其熱絡的求他合夥開律師事務所來著,他負責辦案子,他負責數錢……
「你在阿北那裡可以看好了,別被什麼人混進去,現在的時期不比以前,居心叵測的人太多。」
康律一陣子的語重心長,說實話,他有些不放心楚然,楚然性子極其好玩,一般是管不住的浪-蕩性子,估計要不是從小在警察爸爸的身邊長大,說不上會是什麼德行。
「嗯,我知道,我也準備上去了,我剛才下來打水,現在說不上北聿已經醒了呢。」
「但願吧。」康律撇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歎了一口氣。
楚然掛斷電-話後,便從樓梯間走了出來,向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電梯叮的一聲,楚然拿著暖壺從裡面出來,向著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他輕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小子啊……」
還未說完,楚然就臉色大變,手中的暖壺砰然落地,嘩的一聲,壺膽盡碎,熱水澆在他的小腿部分,他只覺得腿部灼熱,猛烈的疼。
病床上並沒有人,床上的被子被胡亂的掀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器管子都被扯開,胡亂的散在一邊,病房裡面哪裡還有男人半點的痕跡。
楚然心裡染上焦急,康律的話迴響在耳邊。
「你在阿北那裡可以看好了,別被什麼人混進去,現在的時期不比以前
,居心叵測的人太多。」
「居心叵測的人太多。」
「居心叵測的人太多……」
怎麼這麼大功夫人就不見了呢,他拖著被燙傷的腿向外跑去,跑到前台。
「看沒看到有刀傷的重症病房裡的那個病人去哪了?」
「沒看到。」護士也是一臉的茫然,不不知道眼前英俊的男人為何這麼問,不過,重症監護室裡的病人消失了,這是個很可怕的事情。
而接到康律電-話的那一刻,才是如晴天霹靂般的五雷轟頂。
那邊的男人聽不出語氣,但是楚然知道出事了。
「楚然,你去通知裴助理,晚上呆在公司別走。」
「阿康,我這裡……」
「我知道,他給我打電-話了。」康律頓住,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誰?」
「那個幕後策劃人。」
「他到底想要什麼。」楚然擔心,那人會是想要厲北聿的命。
「還好,只是說晚上十點,拿人來換溫言。」
楚然聽完,臉都白了。
他滿心的自責,為了不暴露這件事情,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通知,更加沒有加派人手來這裡護著,他竟然還在厲北聿沒醒的時候出去,真是該死。
「別太擔心了,會沒事的。」
康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而楚然站在原地,臉上是說不出的表情,半晌,才恍然想起,給裴巖撥了電-話過去,一五一十的說了事情,還說了康律的交代。
此時,醫院門口,一輛救護車快速的開走,車上的男人眼神冷漠的看著擔架上閉著眼睛俊美的男人,掏出手機。
發送了一條信息,「一切順利,按原計劃執行。」
沈絡此時被保姆推著出來,剛剛差點被那兩個推著擔架的醫生撞到,也不知道為什麼走的那麼急。
可是為什麼會把病人向外推著走呢,這不就是醫院麼。
剛才那躺著的那人在她眼前一晃,她也沒看清,只覺得奇怪。
楚然隨後就跑了出來,看到沈絡後,看向她的眼神頗有深意,但是隻字未言,便大步的離開了。
沈絡坐在輪椅上,淡淡的看著,隨後搖了搖頭,對著身後的小李說道:「回家吧。」
小李點了點頭,推著她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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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的靜謐,黑的讓人膽戰心驚,陰沉沉的天氣,伴隨著稀拉的雨滴,沒有一絲明亮。
郊外,野草叢生,男人被折磨的不像人樣,雙手被綁著倒在一邊。
康律坐在車裡,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離約定的時間,不剩十分鐘了,這雨勢雖然小了些,但是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這種惡劣的天氣,他向來是不喜歡的。
溫言在冷雨裡瑟瑟發抖,除了上午挨了點皮肉之苦後,康律就沒有對他做什麼了,他知道,一定是那人想了什麼方法,來救他了。
雨中,揚起一抹笑意。
不管多麼卑鄙,只要能夠達成想要的目的,那人便會不惜一切。
車子緩慢的行駛著,黑色的路,黑色的夜,暖黃色的車燈,似乎都不能為這寒夜增添一抹暖意。
他坐在後面的位置上,冷眼的看著旁邊毫無生氣的男人,勾唇邪笑。
他伸出手,在厲北聿臉頰處停住,笑意濃厚,「要不是為了換那個不要命的擋箭牌,就你今天的這個樣子,落在我手裡,你算是完了,這次,算你命大,但是下次再落到我手裡,可就不是這樣了。」
他收回手,視線看向前方,聽著男人微弱的呼吸聲。
還有左腹部那殷紅色的血跡,搖了搖頭。
「就算是換你回去,能不能活還不一定呢。」
嗶嗶的鳴笛聲,康律聽到後,便下了車,冷雨劈了啪啦的澆在他的身上,他看著正在開過來的車輛,耀眼的燈光刺得他伸出手擋在眼前。
車上下來了兩個人,打開後車門,拖出了一個人影。
兩人走的步子很慢,臉上都帶著厚重的深色墨鏡,看不清來人的樣子。
「人呢。」其中一人開口,走到安全距離便停下腳步,換人,也是一個技術活。
康律招了招手,被扔在後面的溫言就被人帶了過來。
「把他嘴裡的東西拿掉。」
康律冷然的出聲,手下照辦,溫言現在可以說話了。
「怎麼樣,就算抓了我又怎麼樣。」那笑意,狂妄刺眼。
康律咬了咬牙。
兩方各派一個人向前走,康律看到,那邊的人低著頭,幾乎是被拖著過來的。
快走了兩步,終於,雙方交接,換了人,康律伸手抬起他的腦袋,是厲北聿沒錯。
他臉上蒼白的無一絲血色,身上是淺藍色的病號服,左腹處血跡沾染
了一大片,伸手摸上去,身上冰涼一片。
「阿北,你再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康律眼睛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混著雨水緩慢的流了下去。
那邊的人也都上車,事情很順利。
雙方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康律開車,車子略過那輛還未開走的車,他看見,後窗處,依稀映出的一個男人的側影,車子駛過,那人的輪廓便逆在黑暗中。
像一個蟄伏的魔使,隨時都打算給敵人致命一擊。
車子飛速的行駛到醫院,而楚然則焦急的等待在厲北聿私人醫院的門口。
裴巖候在公司,一刻也不敢走開。
按康律的意思,是怕有人趁亂來公司拿些什麼,顯然,他的猜測對了。
公司的燈沒開,裴巖坐在檔案室內,安靜的呆著,他在等,如果為了打擊權誼,那麼來拿的必定會是權誼和外面的合作書,招標書,甚至是最近簽的商業合同,這些東西,洩露出去就是大麻煩。
門口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黑暗中,裴巖眼神明亮的緊盯著門口的方向,甚至手指都緊緊的握著椅背,此刻,無比的緊張,心裡砰登砰登的狂跳。
隨著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門卡噠一聲,開了。
而一個高大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