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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誰敢動我家女主子! 文 / 宋語妃 非包月作品

    寒疾越發嚴重,好在林錦冉給她帶來了大氅裹在身上,之前的熱湯也具有暖身子的作用,否則,陶笑酌真的便要因為寒疾復發死在牢房了。她緊閉眼眸,皺起的眉頭顯示她睡的並不安穩。被魏明咬傷的手,已經被林錦冉親自包紮好,不會被其感染。

    匡當——

    是牢房的鐵鎖被打開掉落地上的聲音,聽到響動,本就睡的不沉的陶笑酌便睜開了眼眸。她臉色白的猶如宣紙,找不到半分血色,水潤的粉唇,此刻因為病態而乾裂,泛著點點血絲。

    鄭斌看著蜷縮成一團的陶笑酌,陶三小姐身患寒疾,相信整個長安城內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當年陶老爺為了醫治陶三小姐,訪遍天下名醫為其調養,甚至連御醫都以萬金相請。

    睜開眼眸,她的第一視線沒有去看出現在面前的鄭斌,而是看著暗房內灰沉沉的光線。這一夜,總算是度過去了。

    「是不是下雪了?」

    「是的,陶三小姐,或許是老天也不待見你,送你上斷頭台的時候還要你寒疾復發。」鄭斌看著陶笑酌如此虛弱,心中歡愉,這些年,只要每每想到陶三小姐帶給他的屈辱,他便寢食難安。

    「不過你放心,老天雖然不待見你,但你卻有天大的面子,死的時候還是由右相帶著刑部侍郎親自處斬。」

    陶笑酌不屑勾唇,眸光儘是諷刺。「右相,那是個什麼東西?」

    鄭斌看著陶笑酌死到臨頭卻還如此硬氣,不由得生出了幾分佩服。敢對抗當朝右相,的確是勇氣可嘉,可如今的世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右相權大勢大,他也是靠著右相提拔才有今日。想當年科舉放榜,他竟名落孫山。等三年一度的科舉再次放榜時,他又被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娃娃踩在腳底下,誰能夠相信,當今狀元竟然是連毛都沒長齊的十三歲小孩兒。好在他也算位居前三甲,經陶琴染引薦,由右相提拔為如今的五品知府。

    「陶三小姐好骨氣,但願你等會兒見了右相也能夠如此有骨氣。」

    陶笑酌從稻草上起身,將身上大氅扔下,啐了口。「你放心,在右相面前,我一定會更加再接再厲。」

    鄭斌臉色稍冷,對著兩邊衙役吩咐。「來人啊,給陶三小姐上鎖,押赴刑場。」

    陶笑酌冷笑,由著兩邊衙役給她上枷鎖。應該是林錦冉已經事先打點好,那兩個衙役的動作很是輕柔,生怕弄傷了她。動作看似粗魯,但是卻絲毫沒用力,府衙中人,最擅長刑具,對於刑具也更知道如何應用。

    上完枷鎖,她腳上也被鐵連纏住,然後被押到形車上遊街示眾。奇怪的是,長安城兩邊擠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對陶笑酌扔菜葉,或是進行打罵。鄭斌騎在馬上,領著衙役前行。衙役看著異常安靜的百姓,見他們毫無動作,也有些毫不適應。尤其是,在聽到百姓的議論聲之後。

    「唉,紅顏薄命啊!」

    「聽說她是當年的陶三小姐,殺了當朝右相的兒子。」

    「那右相的兒子作惡多端,如果死在陶三小姐的手上,也是罪有應得。」

    ……

    人群後,有一褐色錦袍的男子隨著刑車的緩緩而行,他背手而立,視線緊鎖在刑車裡的陶笑酌身上。她白嫩的肌膚,因為沉重的鎖鏈被壓出道道瘀痕,格外刺痛他的眼。他將她養的金尊玉貴,可不是要看著她受苦的。

    「二公子。」聆風化作尋常百姓裝扮,從人群中擠出準確無誤的照到林錦冉的位置。

    林錦冉停住腳步,看著聆風到來,微微頓住腳步。聆風看了眼馬上威風凜凜的鄭斌,對著林錦冉低聲說了幾句。

    漫天飛雪而下,朵朵雪花落在陶笑酌發間停留,卻在片刻之間化作烏有。接連不斷的雪花,落在陶笑酌的肩頭,青絲之上,如同給她的點綴。

    陶笑酌身上的囚衣微微飄揚,迎風而立,小小的身子在雪景之中,如寒梅綻放,傲骨卓然。她嘴角含笑,鄭斌剛才說老天也不待見她,她倒覺得挺待見她的。榮華富貴,她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未曾斷過,還能夠未嘗盡人間疾苦便能離世,這世間,誰能有她這般金尊玉貴的女子?

    刑場上,刑部侍郎坐在左側。右相滿臉怒色坐在判決台上,手上青筋暴起,壓抑著他此刻的氣憤。

    陶琴染帶著傅姨娘與陶婖坐在右側,五年過去,傅姨娘沒有絲毫衰老,反而因著陶琴染保養得宜,顯得越發有風韻。她看著被押上斷頭台的陶笑酌,分不清是何感覺。從她嫁給陶景天開始,她就巴不得時時刻刻除了陶笑酌這個眼中釘,甚至鶴頂紅,以及陶笑酌在長安城被突然刺殺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可如今親眼看著她上斷頭台,她卻沒了之前的恨。

    陶笑酌站在斷頭台上,被兩邊儈子手踢在膝蓋間,她本就身子弱,如今被這用力一踢身子自然向前傾,跪在斷頭台上,囚服被堅硬的地板生生撕破,將嫩如脂滑的肌膚蹭破皮,鮮血直流。

    鄭斌站在右相旁邊,右相看著斷頭台上的陶笑酌,美,的確是美。可惜她跟陶景天那個老東西一樣,不識時務。陶景天當年將她送走,她如今回來殺了他唯一的兒子,讓他痛失親子。

    「陶三小姐,你還有何話要說?」

    「三小姐——」梅月擠在人群當中,眼淚直流。她手裡拎著食盒,想要來送陶笑酌最後一程,卻被兩邊官差攔住,無法進去。

    陶笑酌抬頭看了眼梅月,淡淡一笑。轉而,眼眸含恨,看著右相的目光恨不得殺了他,他令陶府家破人亡,她如今不過只要魏明的性命,怎麼能夠?她看著右相,眸光妖冶灼灼,笑容傾國亦傾城。

    「你當年害我陶府,我如今不過是讓你斷子絕孫罷了!」

    傅姨娘看著如今已經出落的如清水芙蓉般的陶笑酌,心有感慨,畢竟是老爺最疼愛的女兒,如今親眼看著她上斷頭台,反而生出了部幾分不捨。

    「母親,心軟了。」陶琴染洞悉裡何其敏銳,她只要感覺到傅姨娘有何不對勁,便能夠猜出她心中所想。如今的母親,哪裡還有當初的果斷。

    陶婖看了眼陶琴染,不敢開口。這五年來,不是靠著陶琴染討好右相,她們母女怎麼可能在長安城內過的風風光光,榮華不斷。

    右相見陶笑酌死到臨頭依舊如此嘴硬,看著天色。現在是雪天,根本不能夠判斷出具體時辰,反正他如今連皇上都要忌憚他三分,他殺個人是早是晚有何關係?伸手拿過面前的令牌,擲在地上。

    「斬!」

    「三小姐——」梅月看著儈子手拔掉陶笑酌身後的木牌,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陶笑酌閉上眼眸,好吧,她怕痛,哪怕骨氣再硬她還是很怕痛。她在心底喋喋不休的安慰自己,不怕,就一下而已。

    林錦冉立在人群之中,手上的短刃蓄勢待發,看著就要砍下去的大刀,立刻出手。與此同時,人群之中同樣有一把利劍而去,將儈子手的大刀攔截,大刀應聲而落。

    鄭斌一瞧,立刻道:「有人劫法場!」

    周圍官差拔出要見佩刀,嚴陣以待,將刑場嚴嚴實實圍成一圈。周圍百姓也開始退開兩步,林錦冉立在人群之中,感覺到有人與他同時動作便沒有現身。而梁柏也隱藏在人群之中,看著地上的那把短刃微微出神。

    「刀下留人!」

    隨著一聲,福斯運用輕功從人群之中掙脫出來,他立在陶笑酌身前。滿臉笑意看著刑場上的右相和陶琴染等人,周圍官差將他徹底圍起來。

    陶笑酌睜開眼眸,只感覺面前有道身影在擋著她。

    福斯護在陶笑酌身前,手淡淡一揮便將前面一排官差手中利器盡數打落,直直迎上右相眸光。

    「誰敢動我家女主子!」

    刑部侍郎嚇得冷汗直流,也不知這是誰家下人,竟然連當朝右相主持的法場都敢劫。他當個官容易嗎?殺人之前,他都要做好被人劫法場的心理準備。這次好不容易以為不會發生劫法場的事兒了,誰知道還是發生了。

    陶琴染起身,與傅姨娘等人大驚失色。福斯是溫寄卿身邊的人,當年她們可是見過的。就連鄭斌,也是認識的。

    右相卻是冷笑,他在周圍佈置了不少精兵,管你是誰來都是送死。他揮揮手,所有精兵湧出。

    「殺。」

    福斯見右相這次是下了決心要陶笑酌死,心中微驚,他看了眼人群之中安然不動的梁柏,不顧形象粗咧咧啐了口。

    「梁柏,給你福爺爺死出來。」

    主子說了,要在他趕到之前護女主子周全,他就是拼了命也得護住女主子。

    林錦冉在人群中,整個人鬆口氣。聆風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這幫人,光是那個法場上的,便是武功高強,這次劫法場之人,也不知是何身份。

    「二公子,我們還要不要行動?」

    「不用。」林錦冉看著法場上陶笑酌安然無恙,她果然是福大命大,竟然還會有另外的人馬相救。既然如此,他就不現身了,若是貿然現身,被查出來尚書府少不了麻煩。既然有人先他一步,也好。

    梁柏立在人群中,一個躍身便到了法場之上,站在福斯身旁,冷冷道:「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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