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緩緩踱步到書房,心中忐忑不安。誰都知道,溫伯侯府共有兩個書房,一個是老侯爺生前在時的琉書閣。聽說老侯爺字子琉,所以便親自題字做了名字。而另外一間,就是如今侯爺所在的書房,是溫伯侯府的禁地,誰都不能闖入。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猶可見紙糊的縷空檀木門上,浮現著溫寄卿修長的背影。他似乎再看著什麼東西出神,保持著頭微微揚起的動作。
福斯看了眼溫寄卿,被梁柏冷臉吩咐著上前。福斯瞪了眼梁柏,他們都是伺候主子的,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而梁柏卻冷著臉色,老用他是暗處保護主子的理由,將他這個整天跟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人往前推。
「主子,夫人那邊該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熱水。」
都這麼長時間了,夫人肯定早已經準備好了,估計現在,就等著主子前去呢。可主子遲遲不動,又下令不准任何人進來書房,所以夫人也不敢觸碰主子的禁忌。
溫寄卿收回神,將掛著的畫卷用手輕輕彈去灰塵,視若珍寶。他轉身,回頭看著福斯,隨即便注意到門外的影子,臉色一怒。
「誰在外面?」
姝姬被發現,嚇得臉色蒼白。可想到夫人,她不得不硬著頭去推開門。雖說她見過溫寄卿幾次,但都是隔得遠。推開門的瞬間,她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只因,此刻,她離他如此近。
剛好,在姝姬推開門的瞬間,溫寄卿同時也在向外走,所以兩人之間,僅僅隔了半步的距離。他們二人近的,近的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溫寄卿垂下眸子看著面前的女子,他不知道她如何稱呼,視線卻落在她頭上的珠花出神。這朵珠花,像極了他第一次見到陶笑酌時她所佩戴的珠花。記得那個小人兒第一次見他之時,僅僅問了句『冷嗎』。
若是她如今在他身邊,應該也長她這麼高了。十二歲的陶笑酌,連他的胸膛都及不上,抱在懷中也沒什麼重量。如今過去了五年,她該長得亭亭玉立才是,身高,該是也到了他胸膛吧。
他想得入神,連眸光開始柔和下來,就連姝姬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溫寄卿的變化。她大著膽子看著溫寄卿,這是她進溫伯侯府這幾年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溫寄卿,這才發現他根本不似凡人,就如同畫中走出的男子般。她看著他柔和的臉色,心中如小鹿亂撞。
驚覺失態,姝姬立刻退後兩步,規規矩矩看著面前的傾城男子。侯爺不喜歡有人碰觸他,她也沒那個膽子。可如今,她卻生了某種貪戀。
「姝姬見過侯爺。」
溫寄卿看著她,若那小女子真的長大,一定要比面前的女子出落得更加美貌。她的美,應當是清新脫俗,高若蓮,卻又風華灼灼。收回情緒,方纔的那一抹柔情也盡數化成寒冰。
「什麼事?」
姝姬依舊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如仙人降臨的溫寄卿。可卻在眉眼轉動間,將整個書房盡收眼底。這裡,就連夫人也沒見識過。她偷偷打量著這件書房,到處都是灰塵,沒有擺的滿滿的書籍,只在牆上掛著幾幅簡單的畫卷。準確來說,那不是畫卷。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幅畫上,她看到了那三個字。
陶笑酌……
陶笑酌,又是何人?光從名字看來,應當是位女子無疑。能夠讓侯爺如此牽強掛肚的女子,她真想見一見。
福斯順著姝姬的眸光看去,便吱聲提醒。「姝姬,主子在問你話呢。」
姝姬回過神,答道:「夫人為侯爺準備好了熱水,特地吩咐姝姬前來告知侯爺一聲。」
「嗯。」溫寄卿輕輕應了聲,看了眼書房,福斯便明白他心中所想。看來,他又要有得忙活了,主子的臥房,可不能隨便草草了事。
溫寄卿隨著姝姬而行,姝姬時不時回眸看著溫寄卿,而溫寄卿只當作沒發現,不過他皺起的眉頭充分顯示著他此刻的不悅。抬步走過溫伯侯府的一草一木,溫伯侯府,終究還是回到了他手上。
馮雯準備好熱水,早已經打扮嬌媚在門口守候。她與侯爺分別多時,如今侯爺歸來,該是行魚水之歡之時了。她看著遠處,姝姬在前為溫寄卿帶路,心裡發堵。沒想到這個姝姬倒是挺好運氣的,竟然去了書房也沒被侯爺趕出溫伯侯府。現在開始,她可真要把她當個勁敵對待了。
她理了理頭上首飾,扭著細細軟軟的小碎步上前至姝姬面前,卻是暗中用手將姝姬擠到一邊。她身上特地弄了鬱金香的香囊,也是為了能夠引得溫寄卿注意。聽說當朝右相身邊的陶琴染,便是長年用鬱金香沐浴,所以才會得到右相如此寵愛。從小小的姬妾,短短兩年時間,成了右相的琴夫人。
溫寄卿討厭香味,皺了皺眉頭。福斯推開門,他便態度走了進去。馮雯想要跟上,卻被福斯攔住。
「夫人,主子沐浴時,不喜有人接近。」
為了守護主子的貞操,他這個做下人的可是一點也不容易,連阻擋姬妾要撲倒主子的責任,都得扛著。梁柏站在旁邊,面色冷淡,但眼裡的笑意便更加清晰可見。
馮雯看著福斯,緩緩說道:「我不過是想要進去服侍侯爺,身為侯爺的夫人,當是理所當然。」
房內,溫寄卿仰躺在浴池內,肌理分明的腹肌精瘦有型。蜜色肌膚感性魅骨,雙臂隨意搭在兩側,仰頭靠在浴池邊緣,喉結性感迷人。一頭黑髮被打濕,更是烏亮。舒展的眉頭顯示著他此刻渾身舒暢,與西方蠻夷交戰,他也沒想到會一打就是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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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修長的手指輕捏眉頭,在和西方蠻夷交戰之時,他根本無暇去找關於陶笑酌的消息。所以當他打完勝仗,便吩咐梁柏派人查找她的消息。若是當初,他不趕去左相府,陶府便不會發生如此災難。
鼻尖,嗅到一股屬於鬱金香的味道。而在鬱金香的味道之中,又飽含迷情成分。
馮雯赤腳走到浴池旁,看著那個令她心動的不能自己的男子。當初,只在左相府見她第一面,她便從此心心唸唸,終於求的父親讓她嫁給溫寄卿。可溫寄卿卻不接受,無奈之下,她只得捨棄名分,說動著想親自出馬結親,成了溫伯侯府的夫人。
她見溫寄卿並無反映,便緩緩蹲下身,伸手就從後面抱住溫寄卿。
「侯爺,你得勝歸來,實在可喜可賀。你這些年不在,定也不知道長安城內的事情,大哥與安郡主,去年生了對龍鳳胎呢。就連妾身的三妹妹,也嫁給了大理寺卿之子鄭游均。」
她此番話語,分明是在暗示溫寄卿,他與她,到如今還未完成夫妻之禮。
溫寄卿享受著溫香軟玉,卻並沒有半分喜悅,他睜開眼眸。看著浴池內的水,冷冷開口。
「放手!」
馮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如今近距離接觸溫寄卿,哪裡會捨得就這麼鬆開。她唇角含笑,看著溫寄卿染著水滴的脖頸,便要親吻上去。
她想的美好,卻突然間,她感覺到身子被提起。
只聽『噗通』一聲,浴池內水花四濺。
屋外,福斯笑出了聲,他就知道,馮雯在主子身上討不到任何好處。所以就在剛才,他與梁柏那個冷面神,打了個賭。梁柏賭主子會在一刻鐘內將馮雯扔開,而他堵得是,主子會在不到一刻鐘內便扔了馮雯。
顯然,結果顯著。梁柏從懷裡掏出一百輛銀票,福斯得意洋洋伸手接過。這時,從天而降一個黑衣人,福斯認得,那是溫伯侯府的暗位。
馮雯沒料到溫寄卿會如此不解風情,整個人狼狽萬堪滾落在浴池,一身衣衫濕透,髮髻散亂。她頭上的金簪步搖,全部浮在水上,臉上的精緻妝容,此刻也花的面目全非,猶如滑稽的小丑般。
「侯爺——」
而溫寄卿,早已經身手靈活離開浴池,穿戴好衣物。修長的指尖,拿著的正是馮雯身上佩戴的鬱金香香囊。
「下次,若再讓我發現,你便回左相府去吧。」
「侯爺——」馮雯看著香囊,心中傷感。若不是溫寄卿身邊一直沒有女子出現,他甚至以為侯爺心有所屬。
吱——
門被推開,福斯滿眼興奮跑了進來,看見溫寄卿立刻走了過去。「主子,有消息了,三小姐有消息了!」
溫寄卿聞言面露喜色,總算是找到了她。他看也不看身後的馮雯一眼,轉身便走,福斯卻是回頭看了眼妝花的一塌糊塗的馮雯,心中惡寒。主子除了對三小姐之外,對其他的女子真是毫不留情。那夫人,好歹也是癡心一片。
原來,侯爺真的是心有所屬。
馮雯立在浴池之中,比起被福斯看到的尷尬,她更想知道這個『三小姐』是誰。怪不得侯爺對任何女子都不動心,原來都是因為這個『三小姐』。不過管他三小姐還是五小姐,只要搶了她的東西,她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