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容顏,近在咫尺,她忽然之間的靠近與詢問,驚得他手足無措。看著她的清眸中佈滿疑問,林錦冉不知如何回答。他看著陶笑酌,感受著她突然靠近的馨香,帶著倜儻的語氣輕道。
「若真的是對你有所圖謀呢?」
若非有所圖謀,他怎會將她藏在這裡五年。她如此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甚至,他是真的對她有所圖謀。
陶笑酌聽他倜儻額話語,皺了皺眉頭。他有所圖謀?可是他能夠在她身上得到什麼呢?要知道,如今的陶笑酌已經不是昔日的長安城首富之女,而只是一個在世人眼中死了,且一無所有的人。若他真的對她有所圖謀,應當知道,在她身上根本什麼就得不到。
「我很好奇,你這麼好吃好喝的把我伺候著,所圖是甚?」
林錦冉瞧著她神情之中飽含的不解和疑惑,雖然如今的陶笑酌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丫頭了,但有些東西,她始終還是未曾看明白過。也是,她若明白了,就不會再留在落居,不會再留在他身邊了。
「若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把你留在這裡,是為了我的榮華富貴呢?你可別忘了,當初右相是看中了你的。若如今我將你獻給右相,功名利祿便唾手可得。」
陶笑酌聞言,先是與林錦冉拉開距離,然後又再次靠近林錦冉。纖手將藥酒倒在手帕上,用了點力道按在林錦冉脖頸上。
「本小姐倒希望如此,正好方便本小姐報仇,你若真這般做,我會很感激你的。」
林錦冉一笑,享受著陶笑酌為他擦藥酒。他敢如此說,是因為陶笑酌心裡知道,他若真是為榮華富貴,早就將她獻給了右相,豈會等到現在。難得難得,能夠得到佳人親自上藥,雖然力道重了些他也能承受得住。
「怎麼著,用這麼大力道,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嗎?」
藥酒的味道有些刺鼻,陶笑酌看著林錦冉,話語極狠,手上卻放輕了力道。「你猜得不錯,本小姐最會落井下石。」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林錦冉看著陶笑酌,想想她如今已經十七歲年華。這個年紀,在長安城女子當中來說,已經是婦人的年齡了。女子及笄之後,基本上都在十五歲嫁了人家,可她,如今已經過了二八年華。
「你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想什麼時候給本公子找個妹夫回來。」
「你倒是放本小姐出去啊,如今本小姐都成老姑娘了,可都是拜你這個姐夫所賜。」
陶笑酌擦完藥酒,便拍了拍手。也不顧及男女有別,將沾了藥酒的手在林錦冉身上蹭了好幾下,直到藥酒濃烈的味道散去不少才作罷。她粉唇輕咬,額角落下的青絲為她增添幾縷風情。十五歲的女子是人美花嬌,可十七八歲的女子,卻是風華仙貌。如今的陶笑酌,在男子眼中,正是如此。
林錦冉凝眸看著陶笑酌,忽覺陶老爺生前的打算十分好。若當時陶老爺計謀得逞,如今的陶笑酌,便是尚書府的二少夫人。而非現在,他們中間隔著陶婖這層關係。即便他沒有動陶婖分毫,可名分依舊在那兒不改。
看著看著,林錦冉便感覺不對勁,藥酒的氣味再濃烈,也不會達到令人暈眩的程度。他看著陶笑酌,眼睛開始慢慢合起來。
「你——」他就知道,她不會如此好心。
陶笑酌看著林錦冉暈倒在書桌上,嘴角的笑意緩緩收斂。方才在翻大夫藥箱的時候,她發現了樣非常有趣的東西,那大夫說是**香。將其塗在身上,讓對方嗅到,便可以令對方暫時昏厥,所以她才會親自給林錦冉擦拭藥酒,接近林錦冉。
她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眼看著右相就在長安城內的皇宮牆外,可她卻束手無策,整日抱著陶府大仇而活,這是何等憋屈?這些年,她想盡辦法逃離林錦冉,離開落居,可都被林錦冉發覺。今日她以死相逼,誰知林錦冉竟如此決絕,比她更狠,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林錦冉明明知道,大仇未報,她絕不會這麼死,更吃準了她不會親眼看著他死無動於衷。無奈之下,她只能用這個法子。
彭!
梅月用棍子打暈門外的聆風,背著包袱闖進書房。她也是沒辦法,三小姐以死相逼,她這個做丫鬟的,除了追隨又能如何?與其看著三小姐死在她面前,倒不如順了三小姐,大不了事敗之後,她跟三小姐一起死。
「三小姐,可以走了,門外的大漢全部都被迷暈了。」
陶笑酌看著梅月身後的包袱,她知道,裡面是陶府的地契。她看了眼暈倒在書桌上的林錦冉,方纔她聽到林錦冉的處境,便不會坐視不管。林錦冉想圖個清靜,她倒是可以幫他。當年,林尚書與右相勾結,害得她家破人亡,若是被林尚書發現林錦冉一直將她藏在落居,估計他也不會好過。
「梅月,將包袱裡的地契拿出來三張。」
梅月不解,不過卻還是依著陶笑酌的意思。這些東西都是當初箐姨娘交給她的,說是老爺留給三小姐的,不過這五年來她們都沒出過落居半步,所以也沒用到過。她從裡面拿出三張地契,交給陶笑酌。
「三小姐要這個何用?」
看了眼地契上面的字,分別是長安城內的別緻院落,而且分散在各處。陶笑酌將這三張地契放在林錦冉書桌上,林錦冉是聰明人,會知道這些地契該怎麼用。
「我們走。」
她們主僕二人走出落居,便去找了間客棧住下。陶笑酌怕人認出,便戴著層薄紗遮面,更讓人有種一睹芳容的衝動。
客棧內很是熱鬧,台上還有著說書先生說那些
趣事兒,講的,都是五年前長安城首富陶府的事情。而陶府的事情,成了一個謎。沒有人知道,當初的陶三小姐是生是死。只是說,陶府大小姐成了尚書府的二少夫人,而成為孤寡的傅姨娘,成了闊夫人,整日穿金戴銀。而當初的陶二小姐,如今成了當朝右相寵愛的美人兒。
陶笑酌平平靜靜,此刻,她就如在場所有聽客一般,不是故事裡的主人公,而是聽書的客人罷了。
說完陶府三小姐的事跡,那說書的又換了個話題。
「都說當年的陶三小姐囂張跋扈,不學無術,如今這長安城內,可又出了位紈褲子弟,他便是當朝右相的二公子。當朝右相受聖上隆恩,他的大子魏騰在時戰功赫赫,後戰死沙場,乃一代良將。可他這二子,卻是風流成性,整日流連花叢,那美妾是一個一個往府裡帶。」
……
「倒是繼承了右相的德行。」梅月輕聲說了句,當初右相看中三小姐,陶府便難逃魔掌。如今,右相的兒子也是個品行敗壞的。
客棧內開始熱鬧起來,紛紛交頭接耳講著關於右相二子的事情。陶笑酌看得發怔,這說書的還真是什麼人都敢說,也不怕那位正主前來。
說曹操,曹操到。
突然湧進的兩批人,將客棧內直接給踢壞,大搖大擺闖進客棧。為首的,是位二十有三的男子,長相略帶陰柔,邪氣四溢。他指著台上的說書人,對著手底下的吩咐道。
「將那個說書的,拖出去宰了。」
他雲淡風輕的話語,足以可已經看出其本性不仁。前面的幾個大漢訓練有素上前,直接便將台上說書的老者拖了下來,嚇得整個客棧內所有人戰戰兢兢,臉色煞白。
「饒命啊!」
這位說書先生,怕是活不了了。
魏明看著告饒的說書老者,啐了口唾沫吐在他臉上。「呸,剛才說本少爺的那股子勁兒去哪兒了。」
陶笑酌看著滿場賓客,不由輕蔑一笑,聽夠了熱鬧,現在卻誰都不敢出聲。可見,這便是人心,牆倒眾人推,當初的陶府落難後,可沒見誰伸出援手。她緩緩站起身,看著魏明娉婷踱步而去。
「公子何須與老者計較。」
梅月見陶笑酌起身,也跟了過去。
魏明是見慣了美人兒的,但見面前陶笑酌清眸含水,當下心便軟了三分。他知道,面前的女子,即便輕紗覆面,也遮擋不了其風華。想想府中的美妾,與面前的佳人一比,他便將其統統拋到腦後。
陶笑酌走至魏明面前,看了眼嚇得腿腳發軟的老者。
「這樣吧,我跟公子走,公子就放了這位老者。」
她的話,令在場中人暗暗咂舌。這女子既然剛剛在場,那便應該知道她這一去會有何下場,魏明好色可是世人皆知的,只怕她一時好心便是斷送了她的終生幸福。
魏明卻是笑出了聲兒,打量著陶笑酌身段兒,目光邪氣漸增。他抬手,兩邊大漢鬆開老者。
「好。」
魏明當下就要伸手去揭開陶笑酌面紗,陶笑酌洞悉,便由著他。輕紗撤下,她唇角帶笑,媚眼輕勾。明明是狐媚神情,用在她身上之時,卻儘是清脫俗。
「哈哈,美人兒,日後你就跟著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吧。」魏明雙眼放光,瞧過萬花,卻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如今見之,自是要帶進府中。
陶笑酌聞言,嘴角的笑意越發妖冶。而清媚的眼神,卻是越發冰冷,眸子裡掩藏的恨意,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