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與聆風二人看著這兩位主子誰也不肯服輸,急得在原地打轉。陶三小姐就算要出去,也不能想出這等法子與二公子對峙啊。光是陶三小姐就已經讓人頭疼,如今二公子也與其較勁兒,不是他鄙視公子,可賭什麼都勝過賭命啊。
「陶三小姐,你就放了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正值壯年,可不能就這麼英年早逝啊!」
陶笑酌不去理會,清眸盯著林錦冉就是不示弱,只是手中的力道,卻沒有再收緊。她看著存心跟她做對的林錦冉,冷冷開口。
「今日,誰都別想阻止我走出落居大門!」
林錦冉看著她手上沒有再用力,心中擔憂放下。他好歹與陶笑酌相處了整整五年,對她的性子也摸得尚算透徹。但見他唇角輕揚,握著褐色髮帶的手,再次加大力道。他倒想看看,她會不會真的看著他死在她面前。
「三小姐——」
梅月看著林錦冉越來越紅的臉色,真怕林錦冉就此喪命。三小姐的大仇要報,但林二公子是三小姐的救命恩人,就算三小姐要還情,也不是這種還法。別仇沒報到,二公子的性命先讓三小姐給弄丟了。
陶笑酌清眸中掙扎密佈,暗道了聲『混蛋』。她拿著簪子的手,緩緩鬆開。
聆風鬆了口氣,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就這麼為了阻擋陶三小姐出門沒了命。若真如此,他可真不知該如何跟死去的甄姨娘交代。
「本小姐可不是心疼你,只是脖子疼。」陶笑酌瞪了眼林錦冉,扔掉沾了血跡的流蘇簪。
林錦冉見她不再相逼,拉著髮帶的手也放下,只見,脖子上那明顯的勒痕清晰異常,讓陶笑酌的心微顫。她咬牙切齒看著滿面清風的林錦冉,混蛋,這廝是吃準了她不會讓他死。
「就知你捨不得我死,好歹我還是你姐夫呢!」林錦冉綻開笑顏,他乃習武之人,不會不知分寸。他敢如此,就是有著十足的把握陶笑酌會先投降。
「本小姐可沒當你是我姐夫,頂多是莽漢匹夫之流。」
陶笑酌氣得心裡發堵,看了眼正在偷笑的梅月,黛眉一挑,轉身便入了落居。梅月驚覺失態,立即跟上去。
「公子,你可真是嚇死我了,就算要阻止陶三小姐出門,也不能用命相博。要陶三小姐再狠心些,公子就死得不值了。」
林錦冉慢條斯理重新繫好髮帶,瞧了眼喋喋不休的聆風。「死了便死了,有何不值?」
聆風結舌,得,此話就當他沒說過。公子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他個做奴才的又能如何。看著林錦冉隨後進入落居,他摸了摸鼻子,悻悻提著糕點跟上。
陶笑酌匆匆回到院子,坐在閨房之中暗暗生氣。想起林錦冉方纔的行為,也不知是真的氣憤還是擔憂。五年來,他將她弄在這偏僻地段,看得牢牢的,這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斬斷了翅膀的鳥。可她心底也同樣清楚,林錦冉如此做,是怕她自不量力丟了性命,所以這些年,她雖面上埋怨林錦冉,心裡卻從未埋怨過。
「三小姐,別氣了,二公子是真的擔心你。」梅月端了杯花茶放到陶笑酌面前,含著笑意。伺候陶笑酌這麼多年,她深知陶笑酌就是只紙老虎。看著陶笑酌被染紅了的衣襟,拿出手絹擦拭她脖頸處的血跡。
「若老爺還在,見三小姐這麼折騰自己的身子,不氣急敗壞才怪。」
陶笑酌失神,若父親還在,絕對會衝上前二話不說將她抱起來,讓羅管家去找大夫過來為她整治。若他還在,那該多好。
梅月見她暗自神傷,驚悉自己方才失言,惹了陶笑酌心中不快,便立刻閉嘴。
門外,聆風將糕點全部用寒窯青瓷的盤子裝起來,帶著位年邁的大夫趕來陶笑酌房間。他覺著,公子對這位陶三小姐,可非一般。若不是想著陶三小姐和二少夫人是姐妹,中間隔著這層關係,他差點以為公子心儀陶三小姐。試想想,公子那般冷靜之人,怎麼會為不相干不在意的人掛心。
扣扣——
「陶三小姐,小的來給您送糕點來了。」
梅月見陶笑酌神情不改,便自作主張走上前去打開門。見聆風手裡端著的糕點,便知二公子對小姐的上心程度。她見年邁的大夫跟在聆風旁邊,當即明白林錦冉的心思。都這個時候了,二公子不先關心關心他自己的傷勢,反而處處為三小姐著想。
「大夫請進。」伸手接過聆風手裡的盤子,梅月引著大夫進屋。
老大夫鬍子花白,卻容顏慈祥,他背著藥箱走進屋內,看了眼陶笑酌脖頸處的傷勢。便將藥箱放在一旁,從裡面拿出清洗的藥酒和紗布等工具。
梅月將盤子裡的幾樣糕點放在桌子上,看著安安分分由著大夫包紮的陶笑酌,喃喃自語道。
「瞧,二公子可真關心三小姐,連裕芳齋的糕點都讓聆風給你送過來了。」
陶笑酌忍著傷口處的刺痛,看著面前的糕點發怔。不得不說,林錦冉對她真的極其用心思。可她納悶的是,他幹嘛對她這麼好?她可從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他如此遷就她,真的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姐夫?若真如此,這個姐夫真的很稱職。
「三小姐,你快嘗嘗,別浪費了二公子一片好心。」梅月伸手拿了塊糕點,遞到陶笑酌面前。
大夫將陶笑酌脖頸間的血跡清理乾淨,又從藥箱裡拿了瓶金創藥出來,用手帕輕輕慢慢為陶笑酌上藥。
「小姐現在不能吃東西,會牽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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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梅月想想也是,三小姐吃東西肯定會牽動脖子上的傷口,她拿著糕點的手緩緩收回。
陶笑酌見之,直接伸手拿過梅月手裡的糕點啃了兩口。咀嚼之時牽扯傷口,疼痛異常,她也面不改色。大夫見狀,正要叮囑,卻聽她說。
「你若敢開口,本小姐便將你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大夫被她一說,立刻老老實實清理傷口。這位小姐非要折騰自己,他也沒辦法阻止。梅月卻是嘴角揚起,無論過了多少年,三小姐這性子也未曾改變,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陶笑酌用了糕點,忽想起林錦冉脖子上的勒痕,終是歎了口氣。
「勒痕怎麼處理?」
大夫為她包紮好傷口,聽她詢問,便答。「用藥酒擦拭。」
「梅月,給我把藥箱拿過來。」
……
聆風送完糕點便去了書房,果見林錦冉坐在書桌前看書。林錦冉聽見聲音,便知來人是誰,這五年來,那女子可是一次都未曾到過他的書房。能夠進來的,便只有他身邊的貼身小廝了。
「糕點送過去了?」
聆風點頭,看著林錦冉脖頸的勒痕。「公子,要不要讓大夫過來瞧瞧你的傷勢?若一會兒回到府裡,被二少夫人看見小的就遭殃了。」
「這幾日,不回去府裡了。」林錦冉看著書籍,沒有抬眸去看聆風。
「公子時常外出不回府中,二少夫人和老爺都已經起了疑心,相信過不久就能找到公子這處宅子了。到時候二少夫人看到陶三小姐,還不誤會?」聆風看著林錦冉,老爺何其聰明,只要一查便能知道公子去向。
林錦冉抬頭,嘴角綻開一抹苦笑。那個府中,他不想回去,而那位所謂的父親,也從未將他放在心上,不回也罷。再說陶婖,他大婚之日都未親自去迎親,這些年也該習慣了。
「不用擔心,我只想圖個清靜,你先退下吧。」
聆風見勸說不動林錦冉,只能退下。估計誰都想不到,公子和二少夫人至今是有名無實。他退下正要將門拉上,卻被一雙手再次推開。
腳步聲再次響起,林錦冉皺了眉頭。「聆風,你何時如此不知分寸了?」
陶笑酌看著林錦冉,方纔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知道林錦冉在尚書府處境不佳。她換了身衣裙,手裡拿著藥酒向著林錦冉而去。
林錦冉感覺奇怪,平日裡聆風規規矩矩,可從未忤逆過他的意思。有些不耐煩抬起頭,卻見來著是陶笑酌,神情一驚。他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踏進他的房間半步呢。
「你怎麼來了?」
陶笑酌看了眼他脖頸上,再想想方才聽到的話語,比起林錦冉,她似乎幸運了太多。至少她的父親,可是將她疼在了骨子裡。
她扁扁唇,將衣袖裡的藥酒拿了出來,那是她從大夫藥箱裡翻出來的。可沒想到失手弄壞了不少東西,結果那位大夫損失了許多珍貴藥材,現如今還在她閨房裡嚎啕大哭,說再也不要醫治她這個病人。
「給你。」
林錦冉瞧見她手裡的東西,伸手拿過,便又展開笑顏看著她。「三妹,終於知道關心我這個姐夫了。」
陶笑酌看著林錦冉,被他的話語弄得皺起眉頭。「你別多想,我就是一時手癢,拿了瓶毒酒過來。」
不去戳破她的口是心非,林錦冉揭開藥酒瓶的蓋子,陶笑酌卻突然靠近他,動人的眸子直直看著林錦冉。
「你是不是對本小姐有所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