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
一分鐘之後,上官糖突然開口。
「困了就回去休息。」
「不要,我就要在這裡休息,晚上跟你一起回去。」
北汐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辦公室有隔間,我帶你過去。」
他轉身離開的瞬間,她躺在□□,拉住了他的手:「陪我睡一會好不好?」
男人的身體一怔,心裡有處地方軟化,背著她點了點頭。
上官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他答應了,就不會離開。果然,不一會兒,她聽見他壓低了聲音打電話吩咐劉助理不要讓人打擾他,身邊便躺下了一個人,腰間被一雙大手環住,很輕很輕。
慢慢的,身後的呼吸變得均勻,上官糖卻睡意全無,終於下定決心了,心卻被扯得生疼,深吸了一口氣,將腰間的手小心翼翼拿開,輕輕下了床。
上官糖站在床邊,低頭凝視著北汐絕的睡顏,印象中,她不只一次看過他睡著的模樣,彷彿變了一個人,毫無防備的溫柔經常冷不丁闖進她的眼眸,她發現了他眼下的黑眼圈,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肩上的負擔無人能比。從討厭到喜歡,也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如今,就要說離別了吧,沒什麼好留戀的了,走吧。
「我喜歡你,北汐絕。」
她在心裡默念著,顫抖的嘴唇開開闔闔,她轉身離開,微弱的聲音飄散在風中,不知道是否有一縷回音被他的耳膜捕捉到。
密碼果然是她的生日,輕易就獲得了北氏的機密材料,上官糖將所有的資料裝在一個袋子裡,藏在衣服裡,迅速出了辦公室。
「糖糖妹妹?」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呼喚,上官糖一急,衣服裡的紙袋掉到了地上。
林月兒就在她的背後,視線落在那個紙袋上,她慌忙將紙袋撿起背在身後。
「糖糖妹妹怎麼來了?是來找北哥哥的嗎?」
林月兒收回了視線,當做沒看見那個紙袋,可是心裡卻十分有數,那個紙袋封面上的幾個字,她還是看清楚了的。
「嗯,是啊,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好。」
上官糖心急如焚,進了電梯還在想林月兒會不會發現了什麼,不過她已經顧不上了,現在只有快點找到宮玉竹和歐陽凡,她現在就要確定張媽安然無恙。
偌大的辦公室內安靜地能聽見針掉落的聲音,一旁的保險櫃靜靜躺在那裡,看不出有什麼變化。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掠過表面,掀起微微的灰塵顆粒,觸及鼻尖,指腹上,帶著點點只屬於她的清香。
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動告訴他所有的事情,他不明白,他在她心中到底是處於什麼樣的位置,為什麼她寧肯背叛他,也不願意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她就那麼不願意相信他嗎?還是說,從頭到尾,她只不過是玩玩而已。
玩玩?呵!他北汐絕從來不是能讓人玩玩的,上官糖,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別怪我無情!
「風,從現在開始,密切關注上官糖的一舉一動。」
「是,少爺。」
「你要的東西在這,放人!」
隱蔽的郊外小別墅內,上官糖將偷來的紙袋甩在宮玉竹面前。她拿起紙袋,一一檢查過後,滿意地沖一旁的歐陽凡點了點頭。
「做不得錯,不過——」
「不過什麼?你不會想出爾反爾吧?」小小的拳頭緊握在一起,垂在身側,「我現在就要見到張媽!」
宮玉竹慢條斯理地將紙袋收好:「我可以保證,人是沒事,不過,你現在還不能離開,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北氏的千金,你以為能說走就走嗎?」
「我根本就不稀罕什麼北氏的千金,我現在就要走,宮玉竹,你這個卑鄙小人,快把張媽放了!」
上官糖握拳就想衝上去,卻被兩個高大的男人架住,雙腿在空氣中亂蹬著,小臉被怒氣漲得通紅。
「我警告你,最好給我乖乖的,否則,啊——」
宮玉竹突然一聲慘叫,當著上官糖的面倒了下去,原本在旁邊站著的幾個保鏢突然有所動作,其中一個從後面打暈了宮玉竹,其餘的如法炮製解決了歐陽凡和架住上官糖的兩個大漢。
「喂,你——cris?!」
門口走進一個高大的混血男子,藍色的眼眸噙著笑意。
「我美麗的公主,好久不見了。」
「呵,呵呵,你認錯人了!」
上官糖乾笑兩人,拔腿就跑,該死的蕭皇后,居然派上官家的首席殺手出來抓她,真是太看得起她了。誰知道才跑了兩步,就跟一個人撞上了,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心裡直歎倒霉。
「公主?你真的是公主?!」
熟悉的聲音響起,上官糖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不是張媽還是誰,只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只有三十幾歲的張媽瘦了好幾圈,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張媽——」
眼淚湧了出來,上官糖撲進張媽的懷裡,抽泣著,感受久別的溫情。
「傻公主,張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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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張媽……」上官糖拉住張媽想要躲藏起來的左手,那裡,只剩下四根手指,凝固的血覆蓋在光禿禿的指根上,看得她心隱隱作痛。
「我美麗的公主,見到了張媽,是不是該跟我回去了呢?」
「cris,我求求你,放我和張媽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她,指的是蕭皇后。
cris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下一秒,殘忍的笑意浮上嘴角:「對不起我美麗的公主了,我的主人,只有皇后一個。」
上官糖只覺得後腦勺一陣痛,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去……
「你說什麼?」
北氏頂樓總裁辦公室內,立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子驀地轉過身來,直直盯著不遠處的屬下。
「少爺,我們跟蹤小姐到了郊外小路,突然有一路人衝出來攔住了我們的人,等我們擺脫他們的時候,小姐已經,已經消失了。」
「消失?」男人的眼眸迸發著危險的光芒,「風,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告訴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消失,你說,我該怎麼『獎勵』你呢?」
「屬下知錯,請少爺懲罰。」
風低下了頭,卻半天沒聽到自家主人的命令,他疑惑地抬起頭來,卻見到面前這個男人在看著窗外發呆,夕陽的餘暉灑在他黑色的絲質襯衣上,散發出幽幽的螢光,同時也透漏著一種落寞。
風不再說話,他想,少爺,是真的在乎小姐的吧。
「北哥哥——」
這份靜默被突然闖進來的林月兒打斷,她氣喘吁吁、臉色蒼白。
北汐絕皺了皺眉看著她:「什麼事?」
「北哥哥不好了,北叔叔,北叔叔暈倒了!」
「什麼?」
北汐絕趕到北氏旗下醫院的時候,北暮雲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管家焦急地守在手術室外,見他來了急忙迎上去。
「怎麼回事?」
「晚餐的時候,老爺喝了兩口湯,突然就暈倒了,我立刻叫司機送老爺來了醫院,醫生正在給老爺做手術。」
北汐絕蹙眉忘了一眼亮著的手術室燈,環視四周,除了北氏的僕人以外,沒見到別人。
「宮玉竹呢?」
「夫人下午的時候有事出去了,還未曾回來,電話也無人接聽。」
「嗯。」北汐絕點了點頭,「這裡沒你事了,把家裡的傭人都帶回去。」
「是,少爺。」
「北哥哥,北叔叔不會有事吧?」
林月兒柔弱的身子顫抖著,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霧氣,她扯了扯北汐絕的袖子,眼裡都是害怕。
「沒事,你也跟管家他們一起回去。」
「不要,我要留下來陪著北哥哥。」
林月兒眼裡寫滿倔強,北汐絕也沒有勉強,靠在潔白的牆上,盯著腳下的格子地磚,腦海中,女孩燦爛的微笑,俏皮的小臉浮現出來。
上官糖,這就是你留給我的禮物嗎?你就這樣,消失了嗎?——
宮玉竹和歐陽凡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北暮雲被安排在了高級病房,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醫生說,他的身體受到某種難以查明原因的損害,致使腦神經衰竭,導致下半身癱瘓。
「她在哪裡?」
病房門外,北汐絕對兩人對視著。
「絕兒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知道你口中的她是誰呢?」
北汐絕眼光一冷,兩人心裡同時一驚,本以為打暈他們的人是北汐絕派來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另有他人。
「歐陽凡,宮玉竹,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演戲的,拜你們所賜,老頭子癱瘓了,不過,別以為這樣,你們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呵,我們想要的是什麼很清楚,那絕兒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宮玉竹勾了勾嘴唇,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上官糖絕對是個很好的棋子,只可惜,被她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