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們想要的是什麼很清楚,那絕兒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宮玉竹勾了勾嘴唇,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上官糖絕對是個很好的棋子,只可惜,被她跑掉了。
「我再問一遍,她在哪?」
「她拿了我的錢,幫我做了應該做的事,你說,她在哪裡呢?」
宮玉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北汐絕的表情,果然見他眸色一黑,身體一側的拳頭緊緊握了握,很快鬆了開來,面色也恢復平靜。
上官糖啊上官糖,想不到你對他的影響力這麼大。
「你最好是祈禱老頭子不會這麼死去,否則,我會讓你陪葬。」
北汐絕轉身離去,聽見宮玉竹在身後輕笑出聲:「你們父子感情真是深厚啊,我好感動呢。」
「北哥哥,你沒事吧?」
車內,林月兒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著,她的北哥哥,從醫院出來就一直沒有說話。
北汐絕的視線落在車窗外,幾秒鐘之前,他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手裡牽著一個幾歲大的男孩子過馬路。曾幾何時,這樣的畫面主角他也曾扮演過,只不過,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一切都變了。雖然最後他為了不讓母親傷心想辦法趕走了那個女人,可惜,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算癒合,也會留下一道痕跡。母親終究去世了,這個世界上,他最愛和最愛他的人已經不在——
直到,她的出現。
只可惜,他來沒有來得及看清自己的感情,她已經選擇背叛他,離他而去。
「北哥哥,天涼了,穿上衣服吧。」
林月兒拿起座位上的西裝上衣,披在他的身上。
北汐絕回頭,深邃的眸子裡帶著一抹來不及掩飾的傷痛,他猛地拉過她,狠狠了下去——
張媽被派去做粗==重的體力活上,而官糖再次被關進了小黑屋裡。
破舊的門從外被人推開,陽光驟然照射進來,角落裡,蜷縮著身體的上官糖伸手擋住眼睛,從指縫中看過去,來人氣勢洶洶。
「想得怎麼樣了?」
蕭皇后一向愛面子,走到那裡都是排場最大的那一個,就連這個與皇室格格不入的破敗小屋也不例外,下人很快將狹小的空間填==滿,早有保鏢將上官糖架起來送到她面前。
上官糖已經懶得開口了,這麼多天,每天都要上演這樣的戲碼。
「說吧,今天又是誰倒霉?」
自從被抓回來之後,她每天都被蕭皇后逼著去相親,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對方不是跟她一樣不受chong的皇室子女,就是跟上官家有經濟上牽制的富二代。想整她是麼?想把她當做聯姻工具是麼?她就讓對方知難而退!
蕭皇后臉色一變:「去,把公主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前幾次的相親,對方不是莫名其妙拉肚子就是無故暈倒。
「放開我,滾開!」
上官糖氣憤地看著下人將她身上好不容易讓張媽偷偷弄來的「瀉藥」「迷==藥」全部扔掉。
「上官糖,我已經失去耐心了,今天見過面之後,你就給我嫁過去!」
「做夢!」
「是嗎?」
蕭皇后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壓著張媽進來。上官糖閉了閉眼,她終究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張媽要照顧。
「說吧,要我嫁給誰。」
「自然是,皇甫家的小少爺。」
「你——」
「公主,不要啊,公主你別管我,不能嫁給皇甫小少爺啊!」
下人偷偷笑了起來,是啊,恐怕全世界稍微關注一點的人都知道皇甫家族是掌控全球石油經濟命脈的,卻偏偏有個生下來就癡傻的小少爺。
「閉嘴!」「啪」的一聲,張媽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張媽,想不到你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有幾分姿色嘛。上官糖,這回,你可想好了。」
「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嫁給一個傻子!你要殺要剮隨便,我和張媽都不會怕!」
蕭皇后的眼神變得狠毒起來:「來人,把張媽送到紅館去!」
紅館是上流社會中人人默認的一個**場所,裡面混亂不堪,有各種等級的□□供那些人褻玩,而最下等的通常是各大家族犯了錯的女傭。
「蕭月,你卑鄙!」
上官糖呼吸急促,眼眶灼燙著,她倔強地揚起下巴,不讓眼淚流出來。
「好,我嫁。」
「公主,不要啊——」
「把這個賤人關好!」蕭皇后轉身,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把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眼淚隨著蕭皇后的轉身滑落臉頰,上官糖伸出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北汐絕,我要嫁人了呢——
「少爺。」
「有消息了?」
風將手
裡的全球時報遞給北汐絕,末版的娛樂版上,一張照片佔據了頭版所有的空間,照片的主人翁是一男一==女,都十分年輕,女子手裡拿著一隻剝好的棒棒糖,遞到了男子的嘴邊,攝影師拍攝的角度很好,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副溫馨的畫面。照片下面配合著長篇的圖解說,標題是——兩大家族聯姻,青梅竹馬終成眷屬。
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主人的表情,卻沒看到預料中的憤怒,相反,北汐絕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淡,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風的額頭溢出一層薄薄的汗。
「還有什麼事嗎?」
風打了一個寒顫,顫顫巍巍遞上一張精緻的燙金請帖。
「哦?婚期定了?」
「是的,三天以後。」
「知道了,下去吧。」
風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他真擔心少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畢竟,三大家族在經濟上存在一定的相互牽制。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下來,北汐絕死死地盯著報紙上那張大大的照片,她的唇微抿,露出不易察覺的可愛梨渦,而她對面的男孩眼裡綻放著光彩,那樣的眼神,他並不陌生,因為,他曾經在鏡子裡見到過。
上官糖,這就是你要背叛我離開我的原因嗎?
為了一個傻子呵。青梅竹馬麼?你想要什麼?錢?婚姻?你以為,我北汐絕會讓你就這麼嫁給他麼?你想要幸福嗎?我就偏不讓你如願……
「姐姐,我要吃糖糖。」
廣場花壇上,皇甫林遞給女孩一隻七彩棒棒糖,女孩好看的眉毛皺了皺,眼裡的厭惡和不耐煩一閃而過,然後接過他手裡的棒棒糖,機械地剝開糖紙,再遞回他手中,她知道,四周佈滿了兩大家族的眼線。
「姐姐吃糖糖——」
皇甫林將棒棒糖上面舔滿了口水,伸到上官糖面前,嘴角還掛著哈喇子。面對突然靠近的皇甫林和那塊噁心的棒棒糖,她下意識推了一把,卻不料將他推倒在地上,七彩棒棒糖也摔成了一塊一塊的。
「哇,姐姐欺負我,哇——」
皇甫林嘴巴一癟就開始哭,上官糖的餘光瞥見一個黑衣男子已經掏出了電話,心裡一驚,她知道自己現在走錯一步,張媽都很可能會被送到紅館去。
「別哭別哭,姐姐再給你剝。」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林終於不哭了,咧開嘴對著上官糖笑。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她跌坐在地上,望著那破碎的棒棒糖發呆。
「姐姐,你怎麼哭了?」
「我哪有哭,你看錯了。很晚了,我們回家。」
「好啊,回家咯,回家以後姐姐陪我滾床單好不好?」
三天後,上官糖穿上了奢華的婚紗,坐在碩==大的落地鏡前被好幾個人擺弄著,他們給她戴上特別訂製的首飾,畫上嫵媚的新娘妝。
神聖的教堂裡,兩大家族宴請的賓客早已經來臨,全世界的媒體記者都在關注這一場盛大的家族聯姻。
「你們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還有半個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上官糖出神地望著鏡子裡熟悉而陌生的模樣,手指溫柔地摩挲著左腕上那條水晶手鏈。北汐絕,你一定知道我要結婚了吧?你會怎麼想呢?會不會——
她真傻,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會希冀他會出現拯救她,他一定恨死了她的背叛,嫁給一個傻子正和他意吧。
門把輕輕轉動,發出細微的聲音,接著,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我說了不要打擾我——」
上官糖煩躁地轉身,一道早已刻在心裡的身影就那樣撞進她的眼眸中,四周的空氣凝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很意外嗎?」
北汐絕嘴角一勾,然而,眼裡卻絲毫沒有笑意。高大的身軀逼近,將上官糖逼在雙臂和鏡子之間。
上官糖盡量壓制住心裡的激動和緊張,然而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北汐絕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為呢?上官皇室嫁女兒,北氏會不來嗎?更何況,這個人,不久前,還是我的妹妹。」
上官糖的睫毛顫抖了幾下,是啊,她怎麼會以為他是為了她才來的……
「對不起,我想休息一下,請你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頭往後仰著避開他獨特的氣息,下一秒,下顎已經被他強制攫住,掰轉過來看著他。
「上官糖,給我個理由,給我個背叛我的理由,離開我的理由。」
「我想,我沒什麼好說的。」
求你,快走,快走。
她低著頭,晶瑩的淚珠掉落在潔白的婚紗上,什麼痕跡都沒有。
門被撞==擊得響了很大一聲,良久,她知道,他走了。
他說,那個傻子,比我好嗎?
他說,上官糖,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莊嚴的教堂內,婚禮已經開始。
「皇甫林先生,
,請問你願意和上官糖小姐結為夫妻,永遠的敬她愛她保護她,與她攜手共伴一生嗎?」
傻傻的新郎口裡吮==吸著手指,迷茫地望著神父:「夫妻,什麼是夫妻?」
教堂內爆發出一陣笑聲,其中不乏嘲笑。一旁立刻有人上前提醒皇甫林,幾秒之後,他傻傻地一直點頭。
神父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心不在焉的上官糖。
「上官糖小姐,你願意和皇甫林先生結為夫妻,永遠的敬他愛他,無論健康與疾病,也無論他富有與貧窮,都與他攜手共伴一生嗎?」
上官糖心思恍惚,背後,一道灼==熱的視線像是要穿透她的五臟六腑,她知道,他,就在她的後面。
「上官糖小姐,請問你願意嗎?」
她聽到神父的催促,看到蕭月的警告,也聽到了賓客和媒體記者們的竊竊私語,唯獨聽不到他的心。
一切,就這樣了吧。
她抬起頭:「是的,我——」
「她不願意。」
人群裡,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兜裡,彷彿在說著世界上最簡單的一句話。
早有人認出了他是北氏家族的少主,北氏財閥的總裁,閃光燈亮起,全場的焦點瞬間聚集在了這一男一==女身上,唯獨傻了的皇甫林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願意。」
隔著幾道人群,北汐絕就那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上官糖突然覺得,這樣的笑容有些刺眼,她想起他說的那句「我不會讓你如願的」,這就是他的方式嗎?可是,無論如何,她無法欺騙自己,她真的動搖了。
「北先生,請問上官小姐跟您是什麼關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幾個月前,您失散多年的妹妹和上官小姐長得十分相似。」
關於上官糖身份的事情,北汐絕已經處理了,可是,飄飄有好事的記者不肯罷休。
「這重要嗎?」北汐絕看了那人一眼,週身散發著寒冷的氣息,「重要的是,她不願意。」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上官家和皇甫家的當家人都在忙著安撫賓客,剎那間,喧鬧的畫面上,似乎只剩下一男一==女遙想對望。
「別忘了,張媽還在我手上。」
蕭皇后蕭月不動聲色靠近上官糖,壓低聲音警告著。上官糖一怔,回過神來,眼裡滿是傷痛。
「今日是小兒的大喜之日,不知北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家族當家人皇甫華來到北汐絕面前,壓制著怒氣問道。
然而,北汐絕卻像沒聽到一點,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一個人,他在等,等待她告訴所有的人,她不願意。
「對不起。」
上官糖輕輕地說道,北汐絕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再也不發若無其事下去,他邁動腳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她不會跟你走的。」
蕭月走到兩人面前,打了一個響指,兩個高大的黑衣保鏢出現在了教堂的南側門,一個瘦弱的女人被他們鉗制住。
「張媽!」
上官糖低呼一聲,想衝過去,卻被人攔住了。
「給我乖乖結婚,否則——」
「公主,張媽對不起你,你不要管我,跟北先生走吧。」
南側門的動靜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北汐絕的眉頭蹙了起來,難道說,她是為了那個叫張媽的女人才答應嫁給皇甫林的?
「張媽,你快回去!」
上官糖轉身甩開北汐絕的手:「北先生,我不會跟你走的,我不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但是,請你別傷害我和我在乎的人。」在她的眼中,張媽是她十分在乎的人。
「你在乎的人?」北汐絕冷笑一聲,「那我算什麼?」
上官糖緊緊抿著嘴唇,鼓起勇氣望著他。
「公主,求求你,跟北先生走吧,張媽對不起你,下輩子,張媽一定不會連累你!」
話音一落,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奮力掙脫那兩個保鏢的鉗制,猛地撞向潔白的牆壁,「彭」的一聲悶響,瘦弱的身體倒了下去,在牆上劃出一道鮮血的痕跡。
「張媽——」
上官糖睜大了眼睛,衝過去抱住張媽滑落的身體。
「張媽,你怎麼這麼傻?」
「傻公主,張媽希望你幸福,這樣,就對,對得起,皇妃了……」
張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雙眼漸漸閉上,雙臂直直地垂落下去。
「張媽,你不要死,求你,你死了,我怎麼辦,張媽——」
上官糖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抽泣著,卻怎麼也喚不回親人的性命,恍惚中,母后口中吐出的鮮血與張媽臉上的鮮血重合在一起,那麼紅那麼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現場安靜下來,北汐絕遠遠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上官糖,心被扯動著,終於,他一步步走了過去,將她攬在懷裡。
「你滾,給我滾!」上官糖拚命掙扎著,「都是你,如果你不
來,張媽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