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被淋得通體濕透的女兒回到家裡,她就知道事情不對,夜晚悄悄起床站在她的門口,還聽得到房間裡低咽的哭聲。
誰知道,一清晨起來女兒就昏迷著睜不開眼了。
她的聲音也抖著,手勁卻是不小,直接把年輕人扯在醫生領口的手也震得鬆了開來,嚴子頌被打愣了。
走廊上看熱鬧的群眾已經將這在場的四人緊緊圍了起來,議論得簡直比當事人還激烈。
秦炎之此刻真是顧得了這邊、顧不到那邊。握住嚴子頌的手又只好拿下來,反過身緊緊抱住自己的妻子,「蓓,你別這樣……。」
「你滾!!!」摻雜著哭腔的凌厲聲調,女人在丈夫的懷裡還是不肯停止掙扎,一腳蹬到年輕男人的腿上,「老公,你讓他滾!你讓他滾!都是他害的……。」
深藍色的筆挺西褲上面憑空多出了一個腳印,旁邊的人指指點點,驚魂未定的醫生早己第二次撿起自己的硬板夾返回了辦公室,這家人一個比一個不講理,根本沒辦法溝通。
患者是他們的親屬,他們要浪費時間,他這個當醫生的自然也是無能為力,對不對?
被打愣的男人,並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在吵鬧的環境中,打過幾個電話之後二十幾分鐘,等來了穿著養和醫院工作制服的幾名醫護人員和一個急救擔架車。
「秦叔叔,我們轉院,病房聯繫好了,請了呼吸內科的專家現在趕過來會診。」
嚴子頌放棄了跟寧女士溝通的可能性,直接同理智還比較清晰的秦炎之解釋道。
秦炎之幾乎沒做什麼停頓就同意了這個不受歡迎的男人不容拒絕的安排,誰都知道哪條方案是最有利的,在她女兒的生命和健康面前,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養和醫院的重症加護病房,秦炎之坐在家屬等候慪安慰著依日低聲泣翹在自己懷裡的妻子。
嚴子頌站在病房門口,一直沒有坐下來過。
病房門打開,裡面走出的三名醫生中一名約摸五十來歲的男性醫生停駐了腳步,嚴子頌招呼了一聲「李院長!」迎了上去,坐在椅子上的秦氏夫妻也趕忙站了起來。
「理學檢查和血液檢查的情況都不容樂觀,而且患者合併有嚴重的併發症,生化檢查和培養正在進行。現在給她上了呼吸機,應用了兩種二線的新型抗生素,根據監測和培養結果再討論。」
年長的醫生帶著職業化的嚴肅溫和表情,雖談不上熱情、可也算不成冷淡,也許是他明知道誰都聽不大懂,可還是依舊解釋得清楚,這樣的態度讓在場的家屬都沒來自得產生了信任。
嚴子頌無力地撐上自己的額頭,他倒是很想問一些諸如『究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吧』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題,可他張不開嘴。
他害怕聽到這全國知名的呼吸科專家說出『要看情況』、『說不准』之類的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滿腹渴望與疑問卻沒膽子說出口。
寧蓓卻耐不住這折磨,問得直截了當,「李院長,我女兒會不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