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二姐姐莫不是被水鬼纏身了,怎麼這般沒有章法?」方悅言卻是不管那麼多,即使向氏察覺到不妥,準備退出去了,她也堅定地站在那裡。
她從剛進來,視線就一直在院子裡四處掃視著。
向二姑娘看見方悅言一直四處瞥著,立刻渾身不舒服,也顧不得自己渾身是水狼狽至極了,直接往這邊衝過來,似乎想要阻止方悅言四處打量。
站在旁邊的幾個人,都被她這種舉動給嚇到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竟然讓向二姑娘如此失態,也要攆她們走。
「夏荷!」方悅言皺了皺眉頭,她衝著夏荷努了努嘴。
夏荷立刻會意,快步迎了過去,邊跑邊說:「向二姑娘,您可跑得慢一點兒,不能凍著了啊!」
她跑到向二姑娘面前,沒等向二姑娘張牙舞爪地碰到她,她就輕輕伸了伸腳,直接把向二姑娘給絆倒了。
「哎呦,向二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夏荷蹲下來似乎要去拉她,實際上趁機將她按在地上,不讓她隨便打擾方悅言。
「那小屋子裡是什麼,估計就是把向二姐姐嚇到的東西,去給我拖出來!」方悅言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院子裡的一處矮房子,冷聲吩咐了一句。
那其實是個狗屋,只有齊腰高,門倒是開得挺大。這會子若隱若現的,似乎能瞧見裡面有什麼東西。
出門之前就被叮囑著要跟隨方悅言而來的幾個婆子,這會子可總算有了用武之地。她們對著掌心吐了口口水,直接就衝了過去。
「應該沒什麼的,二姑娘一切正常,哪裡就——」向氏暗叫不好,她一看這局面如此不受控制,已經不是按照當初商量好的情況了,立刻就知道恐怕要糟。
但是不等她的話說完,那幾個婆子已經踹開了小門,直接動手用力拖出個東西來。
「哎哎哎,別動手,你們別動手!」一道打著顫音的男聲傳來。
原來是拖出一個男人來!
那男人一身小廝打扮,衣裳也濕透了,從狗屋裡被拖出來,當然是狼狽至極。這麼久沒打掃了,裡面肯定灰塵遍佈。
「這是怎麼了?」就在氣氛陷入僵持的時候,老夫人他們已經到了。
鬧得這麼大動靜,再加上之前向氏他們說好的,肯定是要在關鍵時刻請老夫人過來作證的!
向氏聽到老夫人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臉色蒼白如紙。
這跟原來說好的,完全不同!
「祖母,孫女也不知道怎麼了?母親要拉我到這裡來賞花,恰好向二姐姐落了水,我們要進來救她,她卻偏偏不讓,還衝著我們吼。沒想到竟然有個小廝藏在狗屋子裡!」方悅言立刻就小跑到老夫人的身邊,言語簡練地說了一遍。
在場的人可都是歷練過的,這一眼瞧過去,如此混亂的場景,腦海裡已經可以想出無數個故事來了。
「哎呦,十丫頭,這可不是你該看的場面。明顯是向二姑娘私會男人了嘛!」依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廖氏先開了口,她說完之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抬起手假模假樣地打了自己兩下。
「我瞎說的!」她乾笑了兩聲,只是那故作尷尬的模樣,讓人更加肯定了她說的話。
「不不不,奴才是向侯府的家生子,這回二姑娘出門,跟著出來趕車的。只是因為二姑娘落水了,所以就把她救上岸。但是恰好國公府的大夫人和十姑娘過來,二姑娘怕毀了她的名聲,就讓奴才躲起來,哪裡曉得還是連累了二姑娘!求各位主子們通融,不要傳出去,不然二姑娘的名聲就毀了!二姑娘年紀輕輕的,還沒說親呢……」那個狼狽至極的小廝倒是開了口,不停地對著他們磕頭。
頭碰到地面時,傳來「砰砰——」的悶響聲。只是他這求饒,卻讓各人的心裡更多了幾分疑惑。
這小廝求情也該求大家饒他不死,他倒好,張口閉口向二姑娘沒定親,這不就是坐實了私通的罪名了麼!
「你胡沁什麼,誰讓你進來的!這裡是內院,你怎麼進來的?明明不該是你進來!」老夫人進來的時候,夏荷就已經麻利地推開了,這會子向二姑娘聽見有人誣陷她,直接就站了起來,高聲叫罵起來。
不過方才摔得狠了,她體力有些不支,搖晃著似乎要跌倒,但是叫罵聲卻是一點兒都不小。
「伺候的人呢?向二姑娘身上還是濕的,成何體統!」老夫人的腦仁疼,看見向二姑娘濕/身後,幾乎是赤/身/裸/體的效果,眉頭緊緊皺起。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方國公府的後院,現在都是一團麻,還來個向侯府的姑娘湊熱鬧!
向二姑娘那伺候的丫頭喜兒總算趕到了,手裡拿著披風連忙替她裹住了,不再那般難堪。
方悅言卻是輕哼了一聲,看著還在叫罵不停的向二姑娘,揚高了聲音質問道:「向二姐姐方才說不該是這個小廝來這裡,那應該是誰來?你本來想讓哪個人來從池塘裡把你救出來,向二姐姐倒是說說看!」
她毫不客氣地地問了出來,語氣顯得咄咄逼人。
實際上她能留下來看這一場鬧劇,完全是因為這件事兒算計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六哥!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好冷,我要回去休息!」向二姑娘先是愣了一下,臉色青白交錯,難看異常。
眾
人聽得方悅言這幾句問話,就知道其中肯定有隱情。廖氏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興奮。
「還請祖母明察,後院裡一直都是相安無事。悅言忽然瞧見別人家的小廝進入這裡,被嚇得夠嗆。悅言先迴避了!」方悅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此時不是對峙的好時候,便將問題甩給了老夫人,直接領著人走了。
那個向侯府的小廝還在,她一個姑娘家不好久留。總之這次讓向二姑娘和向氏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她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向二姑娘這回是丟大人了,什麼都沒撈著,還頂了個惡名聲。這事兒即使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許多提,不過由於鬧得太大,還是整個後院的人都清楚了。
「向二姑娘在方國公府的後院裡,與自家的小廝鴛鴦戲水。哈哈哈,這流言傳得有水平!」方悅言吃著剝好的桂圓,還不忘念叨一下這幾日府裡傳得消息。
方錦衡就坐在她對面,看著方悅言毫無形象地大笑,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情。
「桂圓吃多了上火,這一盤子都進你的肚子裡了!還吃!你現在笑成這樣,還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覺,雖然錯在她!」方錦衡沒好氣地念叨了她一句,直接將手邊那一盤子桂圓給端走了。
「哎,六哥,我可都是為了你!不然,那日倒霉的就是你啦!找人把你騙到那裡去,你聽到有人落水了喊救命,以你這老好人的性格,肯定是要下去救人的。救完了之後身上就得多一塊狗皮膏藥了!」方悅言噘著嘴看他端走了桂圓,語氣裡帶著十足的不滿。
方錦衡挑了挑眉頭,雖然承認她說得是對的,不過面上卻不想讓小妹妹太過得意。他直接拿著桂圓慢條斯理地吃起來,擺足了要饞她的架勢。
「想要把我騙過去,你倒是說說得用什麼理由,我才會顧不上思考就往這荒廢的院子周圍跑?」他輕聲地開了口,慢慢地咀嚼著桂圓肉,顯得無比愜意。
方悅言看他故意這麼吃,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六哥,你的心腸那麼軟,什麼理由不好編排啊?就說我或者錦俞在那附近受傷了,你肯定立刻跑過去!」
方錦衡也不辯駁,只是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既然知道,就該聽話一點,免得總要別人為你擔心!」
方悅言瞪著他,這怪來怪去,最後還是她的錯咯!
這麼一想,她就十分不高興起來,撅著嘴巴生悶氣。
「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你六哥我可就倒霉了!明兒給你帶好吃的!」方錦衡自然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立刻出聲安撫。
聽到有吃的,方悅言的眼神立刻變亮了許多。
「你這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還出主意讓我找人,把向侯府趕車的人引到那破院子去!」瞧見方悅言一臉好吃的模樣,方錦衡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
方悅言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求別提消息哪裡來的,提到這個她就覺得心塞!
「主要是向二姑娘欺人太甚,她既然那麼想要弄出私通這種爛名聲來,那就安一個給她好了!這人選還是她經常見到的車伕!」她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只是撇了撇嘴,抱怨了一下向二姑娘。
明思院這邊一片兄妹情深,向氏那邊卻是炸開了鍋。
這幾日向二姑娘去哪裡,都會收到各種異樣的眼光,即使那些下人的態度都是小心翼翼地偷看,但是落在她身上,依然能被察覺。
「你看看外面那些人,幾乎要把我生吞活剝了!我的好名聲啊!你不是說要把方錦衡叫來的嘛,怎麼來了一個蠢笨的車伕,那卑賤的人還敢跟著那些人,往我的身上抹黑,我全身都是嘴也說不清啊!」向二姑娘哭得好不淒慘,她就趴在床上,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