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八字拿去合了,這已經進行到最後關頭了?老夫人可真夠著急的啊!」方悅言輕嗤了一聲,臉上嘲諷的神色越發明顯。
此刻她已經冷靜了下來,只是週身的氣息更加緊繃起來,顯然她對這未來有可能成為大夫人的向侯府姑娘,感到十分不滿。
「姑娘,容奴婢斗膽說一句,奴婢覺著老夫人這麼著急也是有理由的。她是想等這一年之期過了,立刻就把人抬進國公府呢!」一旁久未出聲的夏荷,輕聲地開了口。
方悅言立刻抬起頭看向她,臉上露出幾分詢問的意思。
老夫人這麼著急地挑新兒媳,若是以後被捅出來了,國公府會很丟臉。
夏荷看出她的疑惑,輕聲地說道:「姑娘一直不出門,所以不知道旁的院子裡發生的事情。若枝的肚子眼看一日日漸大,估摸著新夫人未進門,恐怕若枝就先生了!」
夏荷的性子比較直爽,所以她從不去老夫人的院子裡打探消息,以免快人快語的反而惹人厭煩。一般她都是在大房裡轉悠,幾位庶姑娘和妾侍的院子,她都會去。自然若枝就成了重點盯防對象了。
每日看著若枝挺著顯懷的肚子進出,大老爺也常常去探望,連夏荷都覺得若枝得寵過盛,更何況是老夫人,肯定更覺得那小妖精扎眼了。
「哦?那她還有什麼別的不對的動靜?」方悅言眉頭一挑,若不是夏荷提醒,她都快把這一號人物忘光了。
夏荷蹙了蹙眉頭,顯然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來:「這若枝還是有些本事兒的,大老爺身邊調過去的兩個丫頭都被她收服了,每日端茶倒水伺候得特別慇勤。而且還不停地往大夫人的院子裡躥,好幾次都被奴婢瞧見了,也不知是想去收買誰!」
「看樣子我這段時間不出院子,倒是讓那些宵小之輩有機可趁了。平日裡梧桐苑圍得跟鐵桶似的,只不過我沒去幾日,倒像是忘了誰是主子一般!」方悅言冷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越發不快。
「收拾收拾,我倒要去看看,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兒!」她的眉頭緊緊皺起,揮了揮手就讓身邊的人去收拾,準備去一趟梧桐苑。
只是還不待那幾個走遠幾步,又都被方悅言叫了回來。
「罷了,我答應了六哥要好好呆在院子裡,梧桐苑那邊暫時不要管了。我就不信若枝能翻出什麼風浪來!」方悅言擺了擺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顯然是改了主意。
明思院裡再次恢復了平靜,只可惜她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來找她了!
傍晚的時候,方悅言用膳之後準備散散步上床休息了。結果秋雨匆匆地走了進來,語氣裡透著焦急說道:「姑娘,大老爺派人讓您過去呢!」
方悅言已經拆了髮髻,披散在肩後,身上的大衣裳也換掉了。
「這會子叫我去?」她不耐地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十分不滿。
她在心裡嘀咕著:這都快晚上了,大老爺不陪著美妾夜夜笙簫,找她這個女兒做什麼?
「大老爺之前請了大夫瞧若枝,這會子剛讓人送出去,就來叫您過去了!」春雲走過來替她穿衣裳,將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她。
「她還真敢!」方悅言眼睛一瞪,心裡冷笑連連,對於若枝的主動挑釁感到十分厭煩。
***
「爹。」方悅言走進去屋子裡的時候,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臉上帶著幾分疲憊的神色。
她剛說完這個字,就打了個哈欠,眼淚都逼出來了,顯然是困乏得很。
「跪下!」方賢等得好生著急,原本就心情不好,一看到她這副懶散的模樣,更加生氣。
方悅言的身體僵了一下,被他這麼突然喊叫嚇了一大跳。
「老爺,怎麼能讓十姑娘因為這事兒給妾下跪呢!這事兒還不確定,姑娘乃是千金之軀……」屏風後面傳來幾聲柔弱的勸告聲。
當然這幾句話,傳進大老爺的耳朵裡,更是火上澆油。
眼看大老爺更加發怒,方悅言的臉上倒是露出了幾分調皮的笑意來。
「後頭的是若枝吧?幸好祖母不在這邊,否則你可要被杖責了呢!這般沒規矩,既然知道我是國公府的十姑娘,爹讓我跪肯定是跪著我爹的,如何是對你跪的?快莫說這種話了,免得讓旁人誤以為方國公府的大房嫡姑娘,沒了親娘就要隨便給個女人下跪了!」她堵住方賢想要說話的口,語氣也是一派柔和的模樣,只是這話肯定是難聽至極的。
裡頭頓時沒有聲音再傳出來了,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僵硬。
方賢因為聽到她提起已故的蕭氏,有些愣神了。
「哎呦!」屏風後面傳來女子的痛苦的呻/吟聲。
「若枝姑娘快莫動了,十姑娘年紀小,並不是要追究。您也不用起身給她賠禮,老爺會心疼的,您這肚子裡還有大房的小少爺呢!」緊接著就是丫鬟急切的驚呼聲。
方悅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好一朵愛做戲的白蓮花!
「若枝今兒下午見紅了,幸好及時吃了保胎藥才穩定下來。方才大夫說是吃了涼性的東西,今日只有之前在你母親身旁伺候的落芝過來送過吃食,她已經被我帶過來了,一開始死不承認,後來被打了二十板子,才說是你命令的。可有此事?」方賢皺了皺眉頭,看到方悅言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最終也沒走進去哄若枝,而是將話題帶到了正題。
聽了他的
話,方悅言先是驚愕,然後想了想之後差點大笑出聲。
若枝這究竟想做什麼,衝著她出招就罷了,還儘是昏招!
「爹,你說什麼呢?我讓人把落芝關起來了,她怎麼會出來送東西?而且自從她上次受傷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什麼是涼性的東西,那有熱性的東西嗎?吃了就會對肚子裡的小娃娃不好嗎?」方悅言抬起頭,臉上露出疑惑萬分的神色。
坐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若枝,聽到她這幾句回話,更是要笑出聲來。怎麼十姑娘認為裝傻就可以矇混過關了?
外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人湊到了方賢的身邊輕聲說了幾句,方賢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而是直接放行:「行了,你年紀小身子弱,還是早些回去睡吧!」
「爹,若枝怎麼了?她吃壞了肚子?我聽人說若枝今日上午還請了會看胎的道姑,那些不是正經寺廟裡出來的道姑,可都不是什麼好人。儘是胡說八道,為了騙取錢財的,如果不得法,說不定肚子裡的小娃娃還能變成鬼胎呢!」方悅言輕輕彎了彎嘴角,繼續擺出一副天真無知的面容來。
說到最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抬起手摀住了嘴。
方賢的眼神低沉了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讓人送她出去。
「老爺,十姑娘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也不能詛咒我肚子裡的孩子啊!」若枝瞧見方賢走過來,立刻裝作一副委屈不已的神色。
方賢皺緊了眉頭,臉上的神色十分不好看:「你要真的誠心唸經,就去寺廟裡請那些師太,不要找亂七八糟的人。還有這事兒不是十丫頭做的,她連葵水都沒來,沒人教她涼性熱性的東西,如何害你!」
說完這些話,方賢就甩袖而去。
若枝恨恨地用手捶了捶錦被,眼神之中透著十足的冷意。
「若枝姑娘!」她身邊伺候的人輕輕地喚了一句。
「別叫我,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說是趁著如今大房沒有真正的女主人,只要把十姑娘扳倒了,這大房的權肯定就到我的手裡了。我都下了那樣的血本,卻惹得老爺厭棄!真不知你安的什麼心!我都說了,等我生了孩子,之後就會在老爺面前替你美言,讓你做通房!」若枝被她這麼一喊,所有的煩心事兒都湧了上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撒氣。
***
方悅言趕回去的時候,留下來的幾個丫頭都守在門外等著,瞧見她平安無事回來,才都鬆了一口氣。
「今兒多虧了奶娘跟爹說我沒來葵水,不懂那些,否則還真的得在那裡跟若枝攀扯,沒得失了我的身份!為了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還巴巴找我過去,她也不怕折了福分!」方悅言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稍安勿躁,輕聲冷笑道。
薛奶娘替她打散頭髮,端來熱好的羊奶餵她喝下,才順著她的話道:「老奴這一把年紀,也就這時候能有點用處了。這種話小姑娘家肯定不好開口的,只有老奴去說了。也是那若枝蠢笨,想害姑娘卻想出這種法子了,涼性東西容易滑胎,這種事兒可不是小姑娘家該知道的!」
方悅言將空碗遞過去,點了點頭,眼眸中閃爍著幾分興奮的光芒。
「她這次是輕瞧了我,下次如果攀咬出說是我身邊的人教唆的,那還有的磨,所以我不會放過她!不過這幾日她該乖一點兒了,我已經警告過她了!」她輕哼了一聲,明顯是把這件事兒在心裡記了一筆。
之前她故意提到若枝請了道姑來,就是為了告訴若枝,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握若枝的所有動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