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靜嫻,方悅言還處於無可奈何之中。
對於畫被向世子拿走一事,柳靜嫻在她面前不停地賠禮道歉,說到動情處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最後方悅言都沒從她的神情之中,找到一丁點兒讓她信服的東西。
面對如此不靠譜的柳靜嫻,方悅言只是心底湧起了幾分不好的預感,莫不是那幅畫要不回來了!
過了幾日,柳府那邊都沒有動靜,方悅言就猜到恐怕要畫這事兒不怎麼順利。她也只有長歎一聲,此刻她這位當事人才是最無用的,被困於內宅之中,只能幹等消息。
不過她現在才十歲,想來那個名聲頗佳的向世子,並不會想著利用她那幅畫做什麼。
這日,她正在跟著繡娘學習刺繡的技藝,那邊就有個小丫頭通報,說是方錦衡急著見她。
「六哥!」她一溜小跑了出來,現如今天氣是越發炎熱了,頭頂著大太陽出來,她的額頭上已經可以見到些許的汗水了。
「有大哥的消息了,我得去邊疆守著,祖父讓五叔傳信給我的!你帶著錦俞在家裡要好好的,凡事忍一忍,等我和大哥從邊疆回來給你們做主!」方錦衡也是滿腦門的汗水,卻完全顧不了那麼多,急聲地說著,顯然是萬分緊急。
方悅言不敢耽擱,連忙點頭應承道:「我會照顧好錦俞,六哥,你自己要小心!」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方錦衡快步地走了。這件事情能讓方國公親自派人傳信,顯然是方錦程那邊的情況凶險,或者還有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情。
得了方錦衡的話,方悅言自然是關緊了大門,方錦俞那邊也被叮囑過了。平日裡這姐弟二人基本上都不出門,就各自在院子裡找些樂子。
一轉眼蕭氏也已經去世五個多月了,方悅言心裡頭惦記著蕭氏的死因,卻始終伸展不開手腳繼續查下去。她乖乖待在院子裡,不過身邊幾個得力的丫鬟還是經常跑出去的,就為了打探消息。
國公府現如今正是特殊的時候,方悅言擺出一副不主動的惹事兒的模樣,卻不能真的當一個瞎子和聾子,她得隨時瞭解整個國公府的動態。
「姑娘,奴婢瞧著最近方嬤嬤經常出去,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問了樂康院的其他人,也沒人說清楚的,方嬤嬤告訴她們的時候,就是含糊其辭的,只說是有事兒!」春雲最是細心,她出去轉了幾次,又結合夏荷幾個人的話,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方嬤嬤乃是老夫人的左右手,成日裡都離不開。為了方便她照顧主子,方嬤嬤的家就安在國公府不遠的地方,那處的小院子還是老夫人出錢買的。
平常等老夫人睡了之後,方嬤嬤才會離開。但是這幾日,方嬤嬤比較頻繁地離開國公府,自然會引起她們幾個的注意。
「她肯定是替老夫人辦事兒的,只是國公府的後宅裡目前並沒有什麼大事兒發生,老夫人又沒把那個若枝放在眼裡,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讓她要動用到方嬤嬤?」方悅言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地嘀咕道,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的神色。
「姑娘,這事兒好辦!」冬霜端了一壺熱茶過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意。
「我爹和方嬤嬤的男人在一起給國公爺養馬,兩人交情還不錯。您若是信得過,奴婢回去就讓他打探一二。」冬霜聲音嬌脆地說道。
她是家生子,爹娘都在國公府當差。在這四個得力的丫鬟之中,冬霜的年紀最小,因此重要的活兒都被其他三位姐姐攬了,就比如出去打探消息,方悅言就從來不會安排她,這會子她立刻就想上前來幫忙。
方悅言仔細想了想,覺得此事可以,便點了點頭。
「給祖父養馬的,都是得用的人。」她只是輕輕說了這麼一句,身邊的幾個丫頭卻都知道她未說完的話,不由得嬉笑開了。
方悅言這話的確是真的,但只不包括走了後門的方嬤嬤的男人。當初方嬤嬤選夫婿的時候,只挑著老實的,但是一下子老實過頭了,就沒多大用處。
***
「姑娘,我爹打探到了,不過方嬤嬤的嘴巴很嚴,就零星地提了幾句,所以她男人也沒說出幾句來!」冬霜這日從家裡回來,就把消息帶回來了。
「聽說老夫人瞧中了幾位官宦家的姑娘,讓方嬤嬤出去打探她們的品性。我娘說那架勢瞧起來是在替人說親的,不過這事兒找了媒婆問不是更利索些,還讓方嬤嬤偷偷出去打探!」冬霜輕皺著眉頭,一股腦就將家裡人說的話都背了出來,顯然她也鬧不明白老夫人究竟為了什麼。
從她說出第一句話開始,方悅言的眉頭就一直緊鎖著。
春雲瞧見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怕她傷了心思,不由得安撫道:「姑娘,估摸著這事兒與我們大房沒關係。大爺和六爺都已經定親了,老夫人應該是替別的爺瞧的!」
方悅言搖了搖頭,府中大半的爺都是三房和四房的,根本不在京中,老夫人不會管庶房子女的死活。
「從方嬤嬤小心翼翼的態度來看,此事必定很重要,不過老夫人還沒出面,證明還在試探之中。冬霜,繼續讓你爹探探!待會子讓春雲支銀子給你!」方悅言想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領,但是又不敢掉以輕心,依然準備細查下去。
老夫人的動作越來越大,甚至原本好幾家的姑娘已經確定了只留下其中一位。
「你是說老夫人看中了向侯府的姑娘?」方悅言瞪大了眼睛,驚詫地問道。
由於她的情緒太過激動,連聲音都忘了壓低,甚至
至到最後不由得拔高,變得有些尖利。
冬霜被她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點頭。
「老夫人究竟為何方神仙求得這位姑娘?豈不是只要富貴不要命了嘛!」方悅言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聲音雖然壓低了,但是面色卻極其難看,陰沉得想要結冰了一般。
向這個姓氏在整個南國絕對是顯赫一族,不光其家世與人才,更因為那說不清的恩愛情仇。用柳靜嫻的話來形容:向家這一家子傳奇,簡直就是比戲裡唱得還要精彩!足以見得其混亂程度!
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了當朝公主,這段傳奇成了人人興致高昂地談論,卻又躲得小心翼翼的詭異情況。
向家目前分為兩支,這兩支為親兄弟。嫡長的繼承侯府,也就是向侯府的向侯爺。嫡次子當年一表人才,尚了公主成為駙馬爺,並且生下向世子,當然就是拿了方悅言畫作的那位。
不過如果光這樣,也不算傳奇了。公主與駙馬爺有了向世子不到幾年,就因為鬧出醜聞和離了。似乎是公主虧欠了駙馬爺,為此皇上補償了向家,讓駙馬爺直接成了異姓王爺,這才有了向王府的誕生。
向王爺搬出公主府,在向侯府旁邊新建王爺府,兩府比鄰而居,聽說兄弟二人感情甚篤,兩府等同於一府。這位向王爺敘寫了一段神話,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他和公主和離之後,已經得了王爺之名,必定要孤獨終老了,沒想到不到兩年,他另娶賢婦入府,只可惜與新妻子至今無兒無女。
這麼一段混亂不堪的向家風雲,老夫人竟然不怕死地想要插手,不知道她的眼裡除了權勢之外,還有什麼!
「求的是哪位姑娘?」方悅言整個人有些發懵,她輕聲地問了一句。
「回姑娘的話,聽說是侯爺的嫡長女!」冬霜看著她露出如此傾頹的神色,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而且聽說方嬤嬤拿了兩份生辰八字,準備去如月庵讓人合八字。其中一個,聽我娘說有些像大老爺的生辰八字!」冬霜憋著一口氣,雖然有些心疼姑娘這種模樣,不過她還是決定要說清楚了。
方悅言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抽過去!她根本就沒想到,老夫人會這麼著急,已經著手挑選新的大夫人了!
好嘛,她方纔所想到的向家那一攤子爛事兒,全部都跟他們大房扯上關係了。
向侯府其實並沒有哪位姑娘是從侯夫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為了以後好聯姻,索性就挑了兩個記名在夫人名下,這才有了嫡長女。
「這嫡長女也不過十六七歲,我爹都四十了。就算向家的姑娘不好說親,也不必急吼吼地巴著一個老頭子吧!」方悅言氣得聲音都顫抖了。
這算什麼事兒!這件事兒聽起來足夠匪夷所思的,一個侯府嫡女,即使因為向侯府污糟的名聲不太好說親,但是也不必委屈給一個半老頭子當續絃吧?這其中無非是有人在周旋,或許那向侯夫人也出了力,反正不是親生的,搭上國公府的老夫人,也真是狼狽為奸!
一旁的春雲和秋雨立刻上前來,端茶倒水的,替她捶背順氣的。一疊聲地安慰著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或許是聽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