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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此曰紙鳶 文 / 九天白玉

    於是,連它們都不知那兩人是由凡人修成半仙,還是妖道高深?

    摸了摸尖尖無鬍子渣的下巴,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也就是說,你們……兩百多歲了?」

    這回,回答的是貅炎,「吾輩兩百八十八歲了。」

    霍青風:「……」

    那所謂的天君並未有虛言,他入住霍府之後,第五天夜半,月黑風高之際,一身大紅自半空漂浮而落,沒驚到旁人,驚了坐在窗台上發愣的霍青風。

    多日不見,霍青風先是怔著出神,好一會才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回來了。」

    那張俊美而淡然的臉上,依然如故。澄清的眸子在月色下清澈如辰星,落在霍青風的身上,對上了焦點,那人並無說話,卻輕輕地點了首,然後行了過來。長長紅衣拖地,掃過了秋夜裡的花,來到窗下高度正好,二人平視。

    含著笑,霍青風看著那安靜的男人,自己也不說話。感覺頸邊的發被輕輕地觸碰了,斜眼看了一下伸了過來的那手,重新將視線對了回去,微微地歪了頭,主動蹭了上去。

    這一舉動,似乎討好了眼前這個男人。

    「我回來了。」

    這是頭一次,彼岸說的。

    是我,不是吾。

    於是,霍青風那笑容更艷了,可比那大地同撒的皎月。

    「隔壁,住了個你的熟人。」見彼大俠手一滑,正要落在他的腰處時,霍青風輕飄飄的吐出一句,看到某人因此而挑了一下眉頭,終是忍住了沒笑出聲。

    「汝回屋去。」難得的,彼岸收回了手,用淡然卻空靈的聲音對著霍青風交待了一句,看著他直到他抬了雙腿收回屋裡,隨帶將窗關上,這才轉身往旁邊而去。

    霍青風本來就不是個聽話的主,摸索了一會兒,再次把窗打開,到底是沒有出去,只伸了個腦袋,隔窗觀火。好在,他坐的是靠院的窗,而非彼岸習慣坐的後院靠荷花池的那窗,不然要錯過好戲了。

    兩屋離得並不遠,此時,喜歡守在屋外的阿義大約已經回去睡下了,所以小院裡並沒有人,四周仍一片寂靜,正奇怪,那邊閃過兩道光,嚇了他一跳。

    真打起來了?

    長腿一伸,他就要翻窗出去,屋裡響起了聲音,「外頭危險,還是莫要出去的好。」說話的是黃衣的貔胥,而他身上靠著那愛困的弟弟,神情朦朧估計還未清醒。

    伸出去的腿僵著,收也不是,邁出去也不是。

    就在此時,院裡的閃光交熾,黑夜中只看到如晴天霹靂,卻未聞聲。霍青風終是好奇,還是邁了出去,正好看到廊邊的那叫小木的小修童,他敢傲慢大約不止是所謂天君跟童,也是個本事不小的小孩,至少霍青風現在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幫人……不是,是這幫當中,最弱的一個了。

    小木抬起看他一眼,淡淡地將視線收了回去,霍青風摸摸鼻子,心說長得那麼可愛,性格還沒有屋裡那兩隻貔貅討喜呢。卻聞那小童用清脆的聲音開口了,「你區區凡人,何以看得見?」

    霍青風:「……」額頭的青筋又突突了。

    這些小孩子真不懂禮貌。

    「拿去。」

    眨了眨眼,看了看那遞過來白嫩的小手,上頭握了一小瓶子,霍青風沒接,一臉不解的時候,對方再次開口,「擦眼與耳上。」

    「……」默默地接過,他還真不疑有他,真給自己的眼抹上,還有耳,無色無味的東西,就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很神奇的,再次抬眼望出去時,那兩道彩光變得不再那般極速,就連聲響都聽進了耳朵裡。霍青風很驚奇地看了那默不作聲的小木一眼,對方並未有理他後,這才把注意力放到空中交戰的二人。

    明明該是震驚之舉,霍青風卻看得津津有味,溫如玉的臉上一絲驚懼都未有,滿滿的都是驚喜,觀得那叫一個神往,就差沒有拍手叫好了。

    這不怪他,是真的太精彩了。試想,兩個華麗霸氣的男人,在半空飄揚衣袖打得火熱,招招奇妙得來又迤邐稀奇,可比舞台上表演的要好看千萬倍哩。

    看吧,就連分出了勝負,二人飄落於院中之態,都美如仙子下凡,哪裡是打鬥,分明就是媲美。

    來到院中,霍青風眼裡雖然閃著星光,倒底還是打量了一翻仍是一絲不苟的彼岸,看他神色依舊淡然,負手而立,這才鬆了口氣,「你們這是……已經分出勝負了嗎」

    反正,他沒看懂誰勝誰負。

    在他的觀念裡,打架可不是這樣的,不是鼻青臉腫,就是血濺當場,哪裡像這般的……漂亮的?

    低眼看了下算是關問之人,彼岸未有回答,而後抬眼對上三丈外之人,「可滿意了?」

    小木已跑到那羽靈上君根前,不比平時那冷淡的小模樣,關問著,「上君,可還好?」這位羽靈上君僅是淡淡拂袖,「無礙。」而後抬視而望,回答了彼岸的話,「縱是要毀爾根基,亦不能讓爾如此下去。」

    那話,冷冽而強硬,帶著強烈的煞氣,更比平常,就是距離幾丈,霍青風亦被那煞氣給刺骨疼。袖下的手緊緊地撰著,霍青風依舊一臉的淡然。

    將人拉至身後,彼岸那淡泊似不問世事神情不變,連話語口氣都一如往常,「何以多此一言,便是要毀也看能耐。」這是挑釁,紅果果的挑釁!

    一聽到這裡,霍青風心中就這麼咆哮了,有些恨不得將人扯回屋裡去,好好教育教育一番的衝動。面對強敵就不能謙卑一點麼?非得如此囂張還挑釁上了。

    果然,彼岸這頭話一出,那頭的碧色光焰直升,看得霍青風都著急了,一把拉過擋在了他面前的男人,「你們……有話好說,剛打完一局,好歹先歇息一會。」

    眾:「……」

    這是勸架麼?

    被幾人盯著,霍青風表示很無辜,「若不然,哪天有心情了,天時地利人和了,再比一比?」這大半夜的,是要拆房不成?「時候不早了,要不,先各自回各自屋子先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霍青風從來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重要性,更沒想到這兩個看起來非常不好溝通的人,居然一致看了他半響,然後十分默契地轉身回各自回屋。

    霍青風:「……」

    這麼好說話?

    屹在院中,霍青風表示自己與這些古人果然無法很好地做朋友。

    被兩首光掃過來,霍青風一個激靈,趕緊拔腿回屋去。而那掃他兩眼的彼岸大俠轉身進了屋子,在霍青風入門之後那一剎那,房門關上了,連窗也關上了。

    「……」好厲害的神功,霍青風表示很敬佩,但也很鄙視不親力親為的人。回到屋中才發現,好像少了兩隻……「嗯?貔胥和貅炎呢?」剛才還在窗邊觀戰,現在沒在窗邊,也不見在床上,哪兒去了?

    彼岸不理他,熟門熟路地進了內閣,看模樣,是要洗澡去。霍青風想著自己早就洗過,所以剛要走向床去,就聽一聲:「過來。」生生打住了。

    看了一眼拐進內閣最後一眼的背影,又看看寬敞的床……撓撓頭,霍青風覺得以自己肉眼凡胎跟一老妖怪對抗,那真是自尋死路,人家那天君都沒見能耐他何了,何況是自己?

    把手放下,霍青風一向是個很識時務的人。

    到了內閣,大桶裡有清澈的水,而正好看到紅衣滑落的那一幕,自紅色而下,那一具白皙無瑕精壯的身體,壯實有力的窄腰、豐白的美臀夾著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展示眼前,繞是霍青風,還是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看著那人跨進大根裡,正好面對於自己時,霍青風再次一個激靈,趕緊回神,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有發熱,也沒有奇怪的東西出來。將他一切神情收入眼簾的彼岸大俠看著他,然後終於開了金口,「來過。」

    霍青風:「……」過你妹!就不能換別的詞麼。

    心裡即便這麼咆哮著,某人還是行了過去,拐到大俠身後,「我已洗過,幫你擦背吧。」上天可鑒,他可是頭一回給人擦背。

    彼岸今天似乎無意折騰這人,也沒有說話,就當默許了,那擦背之人在他背後怎樣的神情,不知怎的,他輕易就能想像得出來,就是因為能想像得出來,彼岸那過於冰冷的神情稍稍地恢復了些,即便仍是那般淡然,卻也心情尚可。

    霍青風的手技不行,擦了一會兒對方沒點舒服的反應,而他自己也手酸,累了。

    「……洗好了沒?」甩著手,他不想擦下去了,正問了一句,對方『嘩啦』從水中起身,水濺到了霍青趕緊閃一邊躲開,仰首時那人從桶裡出來,長髮帶水,如出水芙蓉。於是,霍某人再次沒出息地嚥了嚥口水,沒辦法啊,沒人不愛美人的。

    而且這人還美得不一般。

    彼岸看著這人,將其一顰一笑看進眼中。

    這個人眼中,有執念,而自己,沒有。

    轉身,手一揚,屏風上的衣如風帶卷於他身上,而他未停步,回了寢室,留了霍青風立於原處,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彷彿回到了幾日前,他說他要離開了一般的心情。

    他的離開,不是他要離開,而是,他要離開。

    咬著唇不自覺重了,無了血色還帶了鐵腥。

    你可曾留下來過?

    如今又何以道離去?

    緩緩地舉起左手,撫上了額頭,斂了那雙墨瞳,揚起的嘴角,是諷刺的笑。人啊,太容易習慣了,也太過於依賴了,自己可不就是那個人啊?

    回到寢室之後,霍青風重新又坐回了那廊前窗台,望著小院子的一片月華,美了繁花,醉了青葉,卻失了多情人的魂。霍青風的神情十分的淡然,無傷無痛,無喜無悲,就那麼淡淡地眺望著。

    有沒有動情,他自己不是很清楚,可是……他也有心,也會傷。

    即便,對方根本不知。

    即便,他自己也不是很懂。

    莫名的穿越,粉身碎骨的痛,被救治的平靜,身染情素的交纏,初見的驚艷,重綿的熾熱,離去的不捨……一切,像是注定了一般,一環又一環。

    被注定了的,其實是誰?

    難得藝的霍青風,帶著熱著的眼眶倚著窗台睡了過去。屋子的安靜,能聞到燭台上的盞火搖曳的聲響,滾燙的不止那棧台。

    彼岸行了過來,窗台上的人,一身白衣,腰長的發披散,歪著脖閉了眼,一副安靜淡然的模樣,連秀眉都未有皺一下,彷彿,那是一個靜如止水的夢境。

    不瞭解,不理解。

    可卻,放不下。

    將人抱起,比上一次還輕了些許,單薄的人,興許此生,再怎麼將養也養不回

    去了,傷了裡子,區區凡體又怎能逆天?置於床榻,彼岸居高臨下而望,並非心如磐石,只是……

    果真是放不下吧。

    至於情素……

    彼岸微微蹙眉。

    第二日,霍青風是被吵醒的,被那兩隻幻化為人的貔貅吵醒的,看他們一臉著急的模樣,霍青風頓時清醒了一大半,另一半是:「快起來快起來,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大人(主人)與那天君打起來了……」

    頓時完全清醒了。

    霍青風囫圇吞棗地洗漱後,穿上衣裳就跟著那兩貔貅趕出屋子,小院已成了一片廢墟,空中那兩人猶在那裡打得不亦樂呼。看著自己的院子,又看到偌大的空中罩著一大大的,淡色卻又看得見的透明東西,霍青風馬上就聯想到了打得那般激烈都沒有入院,大約是被下了結界。

    也虧得這外頭這麼大動靜,而他一點聲響都未聞得。

    吸一口氣,手撰著,胸膛鼓了起來,頭一仰,「你們都給我下來!」一聲巨響,生生蓋過了上頭那『辟里啪啦』的打鬥聲,使得二人停在了半空往下望,而霍青風臉色灰黑,那一口氣還未吼完,「要打到別處去打!破壞別人的院子有什麼本事?!」

    也不知是否是那聲音有些過於尖銳,那透明的罩子居然還肉眼可見地顫了一顫。

    貔貅兄弟瞠目結舌地望著那仍在不斷吸氣吐氣的人;那邊的小靈怔著望向這邊……

    果然,看起來就非凡人啊。

    飄在空中的二人,再次飄然而下,隔著幾丈遠互相以煞氣較勁中。霍青風臉色還有些不太好看,他鮮少生氣,此時瞪著兩在美男,若是兩大美男是為了他而戰,他好歹可以自得一下。

    頭一扭,「你堂堂的上君跟一妖打什麼,打贏了你就很有成就嗎?」轉向這邊,「你也是,那麼有本事跟人家叫板,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你勝得了還不認清事實,如果沒有往死裡打還打個屁啊!」

    要是單純為了切磋,找個無人的地方打一架不就完事了,這麼偶爾來一下是要幹嘛?

    眾:「……」

    這一戰,再次不了了之。

    府上來了客人,很快就傳到了霍老爺與夫人的耳朵裡,遣人送了些精心製作的點心過來,順便看一下聽說被毀了的小庭院,回去之後就回了一句:狼藉一片。

    而霍青風對霍老爺霍夫人的托詞是:兩大隱世高手夜半過招,不算什麼。對外宣稱:只是想重新設置庭院,不算什麼。不管旁人怎麼想,反已經找工人在修整了,速度很快,兩三天便恢復了,比原來更有觀賞性。

    那位羽靈上君仍是客人,彼岸仍是不客不主,兩相一比,變得有些詭異。特別三人同桌而食,冷峻的依然冷峻,淡然的依舊淡然,溫和的還很溫和,稟了食不言的宗旨,沒人說話。

    霍青風不能這麼跟他們耗著,他還有事要忙,臨出門時,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把彼岸叫上了,在對方淡淡一眼欲拒絕中,毫不退避,「反正你在家也無事,出門還能幫我。」

    彼岸沒再拒絕,拉著半人的衣袂,一同出了門。僕人們得了吩咐,輕易不敢去打擾了賓客,所以不也擔心那位惹出什麼ど蛾子。

    馬上車,只有兩人。

    許久未在一起,霍青風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靜坐了一會兒,身體隨著馬車搖晃,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聲,「羽靈上君便是你當初要尋個人?」

    彼岸收回視線落於他臉上,「也是,也不是。」

    霍青風:「……」這是什麼回答?

    很顯然,彼岸大俠似乎並不打算要為解釋,整個人又繼續安靜了。霍青風撓了撓頭,「若他給你麻煩了,我不該讓他住家裡的。」儘管他不介意家裡的庭院毀幾次,但……若讓人不痛快了,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看著對面之人那暗了下去的神色,彼岸抿了抿唇,終還是不忍,便開了口,「無妨,那人乃吾兄長,不會有所傷害。」對方傷不了自己,自己亦不會傷了對方。

    「……」

    原來覺得那人面熟,居然是兄弟啊。

    「親的?」霍青風忍不住問,若是親的,他信。

    點首,「二哥。」

    這麼說,他還有個大哥?霍青風來了興趣,他記得這男人說過家裡兄弟姐妹多,現在就能知道有二哥還有大哥,那他排在第幾呢?

    想問,又……不問。

    不管怎樣,既然是親二哥,霍青風心裡盤算著,回去之後要好好地聯絡感情才是,至少不能叫二哥討厭了自己,最後,能拉到自己陣營來做自己支援團的一員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知霍青風那心裡的盤算,彼岸的視線並未有收回,看著那人一時多變的神情,覺得有趣卻也不出聲,直到那人似乎想通了,抬眼時四目相對,那人微怔之後,臉有些許的紅。

    「……呃,對了,他是池玉門的上仙,你們是親兄弟,那你……也是?」若論本事,他們二者目前大約是不分伯仲,至少霍青風這麼認為的,所以同一門派也屬正常。

    可……

    彼岸搖首,「吾與池玉門毫無瓜葛。」

    「哦……」霍青風其實還有很多疑問,卻也知曉不能問,便不問了。甚至,他沒有問,為什麼會讓那兩隻小貔貅留在霍府,自己又為何看得見那兩隻小神獸。

    r/>彼岸看得出他的疑惑,卻從來不主動為其解惑,馬車裡很快又陷入了安靜。霍青風有時會想,這樣的兩個人,有樂趣嗎?

    今日到鋪裡處理些事後,霍青風到了學堂,為著弟弟被打一事。

    學堂裡的儒學也為難,畢竟對方是太守侄子,沒人敢去得罪,一方又有讀書人的禮義廉恥,明知霍麟是受害一方,卻因權勢不敢為其出頭而倍感羞愧。一見到霍青風,學堂裡的儒學先生們都頭疼,有理由的直接盾走了,無顏面面對,眼不見為好。

    這一次,霍青風不像上兩回那般無功而返,院士被逮了個整著之後,來了個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將一應相關的先生都招集到院士那屋,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身後頂著那一尊大佛,一應所有人都倍感壓力,霍青風溫溫和和的,可其身後那位,光一眼淡淡的眼神就使這些人寒顫生出,一點都不比太守和藹。

    「……霍公子,關於令弟之事,我等……」

    一看又要推托了,霍青風溫著聲音打斷,「院方無能為力?」

    一幫為人師表聽得臉都綠了,院士的臉色也有些灰敗,怎麼回答都不是,將視線落於其於幾人身上,卻無人為其分憂,這才歎了一口氣,不接話。

    從學堂出來之時,天色已晚,落日不見,只有那一片殘陽一片彩霞,美得絕望。

    明知道沒結果的,霍青風也只是去走個場子,並未指望那些書生能敢與官鬥,至少不是為了一名可有可無的學徒而冒著身敗名裂的可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看得開的。

    跟了大半日的彼岸始終是沒有開聲,也沒為其排憂解難。即便如此,他中途仍是沒有離開,一直跟著。對某人而言,這樣就足夠了,這樣就已有了一片晴朗,比什麼幫助都好。

    好在,某面癱大俠比想像中的還要浪漫,至少對於被忽然摟著飛躍於巷柳間,來到這一片淨土,手中捏了個風箏的霍青風而言,這比什麼都浪漫。

    「這是……你做的?」握著風箏,霍青風久久未從震驚中回神,這……太玄幻了。

    彼大俠點首,「此鳶隨吾已有些時日。」

    看看手中之物,又看看某大俠,大俠的意思是說放久了,不用會染塵嗎?想想,不由得就笑了,「至少,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生物?」怎麼看都不是蝴蝶亦不是蜻蜓。

    「此名曰:青鳥。」

    又舉起看了看,長得的確有些像鳥……「我沒見過此鳥。」霍青風實話實說,他從來不會不懂裝懂,這鳥他真沒見過,長得真有點……不太一樣。

    「此鳥,只忘川有,世間無。」彼岸的聲音淡淡的,帶著幽幽的空靈,聽起來舒服得來,又有點兒不可思義。被他這麼一說,讓人馬上就聯想到了些無邊的畫面。

    畫面太過……美好,他不由得打個激靈,甩了甩頭回神。

    「好吧,我知道你跟黃泉路盡頭有著莫大的關係了。」又是彼岸,又是忘川的。

    某人的話,叫彼大俠忍不住挑了挑眉,卻未再開聲。霍青風心裡高興,拽著風箏就跑了起來,半點不覺得堂堂成人拉著線在跑的樣子有多……玄幻,反正他覺得又無旁人,自己的糗態早被這男人看盡了,再多一項根本不算什麼。

    霍青風拋卻了那一絲的尷尬與不自在,跑著跑著整個人都樂了,當風箏隨迎風飛起來之後,仰首望著那飄在空中的風箏,他笑得傻呼呼的,嘴都咧到耳根去了,嘴裡喊著:「它飛起來,它飛起來了……」

    真好。

    負手於一旁,彼岸先是抬視那迎風飄揚的紙鳶,再將視線落於那笑得燦爛之人身上,一襲白衣,青絲三千,面如溫玉,笑靨清麗。這樣一個凡人,平凡,又那麼的不凡。

    秋深了。

    江南的冬來得較晚,百花留香,卻香不過那人溫潤一笑。

    斂起了眸,彼岸那缺了什麼的地方,似乎在一點一點地填補。

    拉著繫了那頭牽絆的線,霍青風高興地笑轉望去,見到的是那野草花中立著那道紅,妖冶的紅,嫵媚的紅,冷艷的紅,扣人心弦的紅,這便是那人。

    「……如果,我將名字刻於上頭,是否就能飛得更遠?」隨便找了個話頭,他朝那人笑著喊,風聲將他的聲音帶走,卻留給了那人他的意思。

    那人抬首望幾飄於空中的風箏,卻未有回答。

    拉著線,來到男人面前,霍青風揚著笑臉,遞了過去,「你來放放。」

    彼岸微垂下巴,看著那肆意的笑臉,不知怎的,他愣了下,等回神時,已俯首下去,唇是微的,是柔軟的。風,已經阻擋不了那溢滿的思緒,紙鳶繼續風中飄揚,自由自在。

    霍青風一抓還抓著那風箏扯住的線,一手抓著某人的衣,把淺嘗變成了深吻。主動與被動,不過都是一個念頭,對方不為,他為之,沒什麼大不了。

    腰在下一刻被扣著,入侵被成了被掠奪,霍青風由原先的囂張變為被動,待腦子一片混沌時,只有一個想法:原來大俠撩起勁也能如此瘋狂的。

    抓著大俠的衣,霍青風垂首努力地吸著氣,野外的空氣清晰乾淨,他吸得心滿意足。緊貼著的二人,體溫都有些高昇,在微涼的野外卻暖了彼此。

    被輕薄了的某人癡癡地笑了,「嘻……大俠,你學壞了。」揚起臉,笑得很放肆的結果,再次被封了唇。被動的人,

    很高興,撩足了勁回應,再不濟弄個勾引的舉動,心裡的小曲曲,變得坦蕩了。

    彼大俠並沒有在野外將人就地辦了,只因某人的肚子很不適時地響了好幾聲,生生將熱度給打得降了下去。摟著人挑了無人之路往回飛躍,大俠表示沒壓力。

    回府之後,桌上仍是三人同桌。

    今日霍青風心情很好,即便被那兩尊大佛精神交戰得空中飄著『哧哧』作響也當作沒看見,還吃得有些撐了。晚飯過於,他需要散步消消食,瞥一眼那兩人,霍青風覺得得拉上一個,不然一會又打起來怎麼辦?

    出乎意料的,未等他開口,那位冷著臉帶著煞氣的二哥上君出聲相邀,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只得點頭。二哥上君長得也好看,只是冷了點,看多了會被凍著,霍青風覺得有些無福消受。

    小院已經修復好了,動過的土上的花開得有些焉焉的,沒什麼精神,卻因又移了不少的花種類過來,爭艷一比,又無盡美好。

    雖是這院的主人,霍青風行路時,還是慢了那位上君半步,未有並肩而行。怎麼說,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多少需要顧忌和注意。對於霍青風的舉動,羽靈上君似乎只是抬抬下巴,並未有說什麼,卻對他的好感又升了。

    二人行了一段都未有出聲,直到了那小亭處,羽靈忽然停了下來,對著小石路邊的那一片藍菊出神。霍青風偷偷揣測了這位上君的心情,又看了看那片花,想著要怎樣討好時,對方先了聲,「爾已知本君與彼岸為兄弟?」

    收回神,霍青風趕緊回道,「是的,彼岸……公子說過,上君上他的二哥。」後面,他特別想加一句:二哥上君能否告訴我彼岸是你的第幾個弟弟?

    他沒問,羽靈卻說了,「三弟向來寡言,肯自主告知於爾,爾在其心中地位可見一斑。」

    一頓,原來是排行第三。

    小……三?

    噗。

    聽不到聲音回應,羽靈側首,便瞧見那人臉上精彩的神情轉變,微有詫異,詫異的是自己說了怎樣的話,使得此人露了這麼多彩的神情?

    「呃……嗯,其實我們的關係一般,他救過我,我也……算幫過他,與其說關係厚重,倒不如說都扯平了。」一報還一報,仔細算起來,可能還兩清了。

    微微地詫異,羽靈從那雙清澈的眼中尋不到謊言,心頭轉了千百遍,也不過剎那之間,收回了心神。「爾似乎並不懼吾等之身份。」換作常人,不該嚇得不傻也瘋嗎?

    有些奇怪地抬首迎了上去,「為何要懼?」

    「吾等而非爾同類。」不管是誰,都排外的,尤其是不同種類,幾乎能成為敵人。對於人類而言,除了人類,其他的都是妖魔鬼怪,不是值得驚懼?

    眨了眨眼,「上君又怎知是人就屬同類?」他現在也只能算半個人吧?一個幽魂去害怕妖怕,這不是很詭異的事嗎?「我雖不知上君是否由上天派而下的天神,但也非凡物,自然不屑於我等普通凡塵的,無關生死,就不會有害怕,不是嗎?」

    不會牽扯到生死利益問題,人類的接受能力,其實還是很強大彪悍的。

    上君不再發言,霍青風也不會再多說,二人又行了一會,便各自回屋了。回到屋時,那兩隻貔貅是真的不打算纏他了似的,居然已不在了,空蕩蕩的屋子,卻有那一抹大紅倚坐在那靠後院荷花池的窗台上,紅衣飄落了一地,就像散了一池的紅花,留了香撲鼻。

    霍青風看得出神,直到那人轉回了首,抬著那如辰星的眸子看過來,懾了他的神魂。

    一個男人,美成這般,還讓不讓人活?

    「大俠,夜露霜重。」他總坐在那邊靠著荷花池,很容易染濕衣袂不說,也容易染上風寒……前提是,大俠會不會生病呢?

    彼岸朝他看去,霍青風已經忍不住步了上前,來到根前時被扣著一同坐落於窗台,他的身上。發間飄散的清香,是這人獨有的,彼岸吸了吸,覺得比那荷花淡香要好聞。

    「……大俠?」感覺身後的人將鼻子埋在自己的脖間,霍青風疑惑的同時,臉不由得紅了,這姿勢,很曖昧啊。

    「這味道,吾喜。」彼岸頭一回承認了自己的喜好,聽得那紅了臉的人一怔,「味道?」揚起袖左聞聞,右嗅嗅,「我沒有用香囊,怎麼會有味道?」

    難道大俠說的是……汗味?

    這回,霍青風汗顏了,自己不會是有狐臭吧?

    「清香。」好在彼大俠的一句,讓霍青風鬆了一口氣,這時代可沒有去狐臭的高端手術啊,他寧願有汗味也不想有狐臭。

    「大俠,咱們打個商量唄,以後你說話能一口氣說完不喘嗎?」會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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