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城於一百多前落成,乃由華國不世出地武道大家開宗立派,後經多年發展,吸收融合了百家之長,引進東西方武術精華無數,令天下醉心無數之人趨之若鶩。
居風師承一派,就是最最古老,也是在炎黃城最有份量的炎黃一脈。若追古溯源,恐怕已有千餘年歷史。炎黃城草創之初,就立下了開門延客,廣納賢能的方針,可是過去了百年,如今天星上下宗派無數,炎黃城炎黃派依舊是其中的執牛耳者。
莫巖是居風九師兄的大弟子,嘗與居風一齊在炎黃城學武,因兩人年齡相近,是以調皮搗蛋的事情沒少琢磨。如今時隔多年未見,自是情緒一時難以自抑,好在居風最近這段時間經歷了人世間最悲慟的生離死別,便很快從喜極中晃神出來。
「怎麼個意思,光顧著激動,不打算讓我進去坐坐了?」
莫巖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裡拉著師兄的手乾站著著實不禮,側過身便把居風一行人請進了庭後,舉問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看來這陌生人剛才所言真不假,可是據自己所知,師祖只有十二個徒弟啊,哪裡來得小師叔?看這人的年紀,倒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嗎?
少年人天性好奇心頗重,當下歸置好掃把,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庭後是一間小屋,只有幾個稀疏的座位和人影,居風舉目瞧去,乃是九師兄及幾個臉生的年輕人。看來多年來炎黃城的習慣倒是沒有改變多少,這裡是去往山間村落的唯一途徑,平素都會有一個師兄在這裡把守,用於處理一些瑣碎的事物。
九師兄歲在中年,約莫四十左右,因為常年練武的原因,看上去極為健壯結實。眼看著莫巖領了三個陌生人進來,聽白心中疑惑,已近傍晚,是哪裡發生了如此緊急之事?
心下正疑惑間,忽聞莫巖高聲喊道:「師父,您看是誰回來了?」
聽白在仔細望去,一個頗為模糊的輪廓便浮現在眼前,和居中這個氣質不凡的年輕人一比對,頓時兩張面孔重合了起來。
「小師弟?」
「白師兄!」
九師兄喚名聽白,十師兄喚名聞黑,居風年幼頑劣,故意以黑白師兄稱呼。
耳聽得熟悉的稱呼灌入二中,聽白當下不疑有他,難得在一干弟子面前露出如此失態的表情,大笑一聲,和居風抱在了一起。
身邊不明情況的子弟面面相覷,正瞥見舉問入門,連忙小聲示意他過來,一番詢問之下,才模糊大概地知道,這位原來是自己的小師叔?
十二師叔凡之不是才是小師叔嗎?這個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炎黃城規矩甚多,是以這群愣頭青只敢在心底腹誹?明面上卻不敢議論。
聽白一時激動,過了片刻醒悟過來,便又恢復了莊嚴神態,和弟子們交代妥當,留下莫巖處理事情,自己則帶著居風一行人向庭後村落而去。炎黃城直系子弟大都在這裡,過半個小時後,居風的往年故人,便能一一見到。
山路蜿蜒,但是對於修武之人只是日常磨練,花雪月頗有不適,好在禮貌在一旁照看。
一進村莊,聽白便扯開了嗓子大喊,「小師弟回來了,瘋子師弟回來了」,於是聽見喊聲的眾人陸陸續續跑了出來,有的手中還端著飯碗,嘴裡的白米綠菜還沒有來得及咀嚼下嚥。
晚風習習,華燈初上,之前冷寂的山坳,頓時變得熱烈起來。
這裡一半是老人,至少是居風所在的那個年代的老人,見了居風頓時笑意盈盈,於是一瞬間整個村莊便沸騰了起來。還有很多新面孔不認識居風,但是向身邊的師兄弟打聽,一聽是師祖老人家當年的關門弟子,得意愛徒,頓時起了好奇之心。紛紛佔據天時地利,翹腳觀望,最終混亂的局面,還是在居風大師兄到來之後,才漸漸息止。把不相干的人打發回去練功,只有一干師兄弟簇擁著居風去一座屋寮詳聊。
大師兄慎魯年紀頗大,約莫著足有古稀之齡,但是行走間依然健步如風,臉色紅潤如少年,看得花雪月嘖嘖稱奇。
慎魯把居風延至座位,相視不語,足足過了五六分鐘,才緩緩說道:「瘋子終於不那麼瘋了。」
居風沒心沒肺地搔首而笑,在這群師兄的跟前,他永遠是那個跟著屁股後瞎跑的穿著開襠褲的小孩,他也習慣對這些親人依賴。
「大師兄這麼多年沒見,還是一樣風姿綽約嘛。」
居風呵呵笑道,慎魯沒好氣白了居風一眼,佯作嗔怪道:「十多年不見,一見面就打趣師兄。快來說說,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居風童年在炎黃城度過,可是校園時光都是在京城,當下就和師兄們講了起來。其實生活大多沒有什麼波瀾,大凡都是他在京城惹禍的事跡,還不忘捎帶上花雪月,惹得熾伊人難得在這麼多長輩面前臉色緋紅。踢足球的那段短暫光陰還是值得稱道,但是到了浣城之後的生活則一語帶過,只說了父親之歿,對於黑道之爭,並沒有說出來讓師兄們*心。
聽聞居父的噩耗,慎魯的表情也隨之凝重起來,不由得長歎一口氣,喃喃道:「人命朝霞,都避免不了那一天,小師弟,你也不必太過悲痛。」
居風不是那種感情用事之人,心中雖然悲傷,卻是不影響正常生活。聽聞大師兄的感慨,居風這才感覺到似乎少了一人,於是問道:「大師兄,師父老人家怎麼不在這裡嗎?」
聽聞問道師父,滿屋的人臉上的喜色都消失不見,慎魯面上的表情更甚。
「師父的身子也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前兩年患了一場大病引發舊疾,自此健康情況便每況日下,一月前
前越發嚴重,已經回去後山祠堂靜養。不過幸好你回來,老人家遲遲不肯閉眼,怕就是想見你一面。」
居風聞言,心中驚駭不已。因為父親之死掩藏在內心的悲傷,瞬間便洶湧奔騰。居風的腦海裡,都是小時候纏著那個白髮老頭上山抓猴,攀樹摘桃的畫面,可是出去再回來,只是簡單的五個字,那位老人便要與世長辭了嗎?
十年的光陰竟是一把如此鋒利的劍嗎?
居風喃喃妄語,一屋子的師兄弟見狀更悲,悲意如山間夜色,逐漸地攻佔每個人的心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