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童對他的這個行為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固然重要,但剛剛這般水乳交融,轉眼便這樣防著她。她感覺莫名的不爽。
似賭氣,她索性往他的相反方向走遠一些,免得不小心聽到了他的秘密。
季若倫確認顧童聽不到他的聲音,才按下接聽。
「蟄狼!」
季若倫一個立正站好,低沉地應答:「是!」
「準備一下,月底有任務,28號在菲律賓集合!這是你臥底生涯最後一次任務,也是最嚴峻的一次任務!」
「是!」
簡短的對話之後,季若倫收起手機,怔怔地站在原地。最嚴峻的任務,他深深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那就是極有可能有去無回!
剛剛才許她的天長地久。轉眼就要遠離,該怎麼和她說?
他不為家人所知的特殊職業,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特殊行動……其實他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愛情時,也考慮過這點,但是那愛來得太洶湧,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看著故意走遠的她,明白她心裡的想法,她內心的傷口還未痊癒,他理解她的敏感。
該怎麼辦?他突然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去惹她陷入,結果轉身就要傷害到她!
但是,不惹她,他就會眼睜睜看著她從身邊遠去……這是他的第一場愛。他要任性地,不管不顧地抓住一點什麼。
「該死!」他扶額,愁腸百結,心亂如麻。
顧童在遠處無聊地踢著小石頭,看他遲遲不過來,心裡越來越覺得沒意思了。「呵呵,所幸陷入還不深,我差點又錯了。」她在心裡自嘲。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喂!季若倫,是不是什麼初戀女友打過來的?是不是覺得和我不好交代?哈哈。沒關係啦,我們就當剛才什麼也沒說過,什麼也沒做過便好。」
她假裝無所謂,大大咧咧地走過去,雲淡風輕地笑望著他。
「小丫,不是你想的那樣。」季若倫想解釋,但無從說起。
「是哪樣就是哪樣,不要試圖撒謊,姐很不喜歡這一套,」顧童把手按在他的肩膀,微笑看著他說,「男人和女人在歡愉之後,總是會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在意,我們剛才只是彼此慰藉一下身體而已,其餘什麼事也沒有了。」
季若倫看著她說得那麼輕鬆,但分明感覺得到她的心痛,他沉默著,不知該和她說什麼。他的任務,不知道哪天結束,或許很短的時間,或許很長,甚至或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他能自私地害她嗎?
這世上,最苦莫過於情苦。
他不能再讓她陷入了!
他笑出八顆牙齒,無比抱歉地看著她說:「對不起,我這次真是貪玩了,還好你還沒在意。」
顧童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心有點被針扎一樣痛,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收起,嘴角反而更加上翹了。
「臭小子!你竟敢玩姐!」
她說著,抬腳狠狠踩在他的腳背,臉上依舊笑容滿面。夜色下,星光微弱,掩飾了她眼裡的淚光。
但是,季若倫還是看到了她的淚光,他強忍著自己,沒有張開懷抱,將她擁入懷抱。
她一甩頭髮轉身走了,似乎很灑脫,打開車門的時候,還回頭朝他笑了。那強裝的笑容,更讓他心痛難忍,他的眼眶不由發紅。
顧童坐到車上,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在心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我沒事,我本來就沒打算喜歡他,這樣更好。」
可是心為什麼這麼疼呢?
她笑著,笑著,狠狠將想要不爭氣跑出來的淚水憋回去。
季若倫還在站原地,他知道她一定想哭,卻不願他看到她的淚水,所以他想等等再上車,等她先調整好情緒。縱帥宏弟。
車窗打開了,顧童的頭探出窗外,笑著大喊他:「臭小子!你還在想什麼呢?我們回去吧!」
季若倫聽著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顫聲,他才假裝平靜地走到車旁,逕直上了駕駛位。
啟動汽車,駛入道路,一路之上,兩人都沉默著,氣氛很是壓抑沉悶。
顧童為了掩飾尷尬,索性縮成一團,閉著眼睛打盹,不知不覺就真的進入了夢鄉。
……
韓家。
韓林畏罪自殺,韓家一片淒風苦雨,左娟在韓林死後不到十分鐘,竟然也趁人不備,撞牆身亡。
韓雨柔瞬間由千金大小姐成了淒惶無助的孤女,守著父母親的屍首哭到幾度暈厥。
韓家樹倒猢猻散,熱熱鬧鬧的大院只剩下一個在他們家呆了快20年的傭人劉媽和她的丈夫劉伯,劉媽夫婦連夜替韓雨柔找人收斂遺體,準備喪事,一邊還要照顧韓雨柔。
看著父母的遺體,韓雨柔在哭到再也哭不出眼淚時,咬牙切齒對著他們發誓:「季家趕盡殺絕,逼死你們,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讓季家也家敗人亡,讓他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還有顧童那個賤人!我也一定要讓她為姐姐,為你們償命!」
她跪著,渾身顫抖,牙齒咬著嘴唇,直到唇角流出鮮血。
「二小姐,節哀順變,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呀。」劉媽在一旁輕聲勸她。
韓雨柔沙啞著聲音說:「我會保重!我必須保重!」
「二小姐,外面來了幾個人,說是送大小姐的孩子回家了。」劉伯跑進來對韓雨柔說。
韓雨柔驚呆了,她從來不知道,姐姐還有個孩子。
「快讓他們進來!」她趕忙爬起來,想出去迎接,因為跪得太久,雙腿麻木,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門口已經進來幾個人了,一對美國夫婦領著一個小男孩走到她面前。
「你好,請問你是雪柔小姐的家屬嗎?」
女人用生硬的普通話問。
「對,我是她妹妹,我姐姐已經去世了。」
「我媽咪去世了?」小男孩睜大水汪汪的大眼睛,隨即便「哇」地一聲大哭,「媽咪——我要媽咪——」
美國夫婦在胸口不斷畫著十字,念著「阿門」。
「雪柔小姐將孩子寄居在我們家,說很快就會去接孩子,但是我們等了很久都不見她來,孩子吵得厲害,沒辦法,我們便找到這裡來了。」女人用英語說。
韓雨柔留過學,她的話她聽得懂,她連忙頷首道謝。
「韓小姐家裡好像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孩子交給你了,我們——」女人環顧一下大廳,一邊說一邊訕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