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寒醉了,但是體內的蠱蟲不但沒有醉反而越發的燥動起來。這一燥動,他原本安份的身子便開始不安份的扭動起來。
體溫從高到低,由低到高。來回的變化太快,快的讓霄月整個人都蒙了,且這會在馬車上,離太子府還有很遠的距離,腦中想著他不會是發病了吧!
果然,楚逸寒接下來越來越不安份的動作回答了霄月的問題。
霄月呆了,驚了,失了主意,伸出手抱著他,只希望這樣能讓他安份點,但是她卻不知道,她離他越近,他的蠱蟲反應就越大。
楚逸寒難受極了,燥動的身子,痛苦的翻來覆去。霄月失措的橫著手在他的肩膀處,想抱著他,阻止他傷害到自己。
卻不料才一伸手。正好就送到了楚逸寒的嘴邊。他一張口就咬向了她的手腕。
刺骨的疼痛讓霄月整張小臉都擰成了一團。皮膚破裂的感覺像被撕碎了一樣難受。
血源源不斷的往楚逸寒的嘴中流去。
嘗到霄月的血,楚逸寒燥動的身子慢慢的安穩了下來。
但是霄月卻虛弱極了。被他這樣吸了一會的血,全身都軟了下來。透過車簾,看著外邊的景致,知道離太子府不遠了。霄月便沒有發出聲音。
果然,沒多久,馬車就停了。
霄月在四六掀開簾子時,陷入了暈迷之中。深夜裡,四六看不清馬車裡的情景,楚逸寒也將霄月的手鬆開了。
好在霄月的傷口不大,血基本全被楚逸寒喝掉了,不看霄月的手,基本是不能發現車中的異常。
兩人全暈迷。四六當是他們都醉了。便讓人扶了楚逸寒回太子宛,另一邊讓丫環來扶霄月回華軒閣。
紫懺沒有跟著進宮,三更時補了一覺就守在太子府了。這會看著霄月和個死人一樣被扶回來,內心一下子就慌了,雖然他不怎麼待見這個太子妃,但總歸是自己的任務,進了趟宮,就這麼回來,不管怎麼著都是他的失職。
一路跟著宣溪她們回到華軒閣。
霄月這兩日臉色本就差,所以宣溪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妥,將她的衣務換下來,然後幫她擦了擦身子。被楚逸寒咬的手臂在內側,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打理好霄月後,宣溪將屋中的燈全滅了,便留了個長明燈就離開了華軒閣。
待人一走,紫懺立即輕悄悄的溜到了屋中。
床上的霄月已經微微好了一點,但是意識還是很模糊。做為一個習武之人,即便此時精神極差,但是她還是發現了有人正在靠近,聽步子,她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熟識的人。那會是誰?霄月不知道。想到晚上東方莘醉的事,她的心便快速的跳動著。
紫懺走到床邊,隨手拿了顆夜明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他能看到霄月蒼白的臉,以及她極力的想睜開的眼。
擰了下眉頭,伸手,搭上她的脈博。
氣血虛弱的非常的異常,但是這不是讓他驚訝的原因,聖蠱。她身上竟然有聖蠱!怎麼會這樣?
再看霄月一眼,總感覺她的眉目有些眼熟,但是卻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知道她只是失血過多,並沒有大礙。
紫懺沒站多久,就離開了。縱使心中萬千疑慮,但是也不是自己該管的事。
第二天霄月的身子很虛,開始發燒,宣溪立即通知了楚逸寒。
楚逸寒立即來到華軒閣看了一眼,然後請來了御醫。御醫開了些藥。並檢查出了她手臂上的傷口。
看著那傷口,楚逸寒愣了一下,腦中有什麼東西閃過,但是終是沒有想起來。
吩咐宣溪好好照顧著,就離開了。
太子府裡有甘連翹看著,所以也就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天。
12月2日的傍晚,霄月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想了很多,看著已經做好的新的衣服已經在屋中掛著了。邊上則是相宜的配飾,想到自己拿回來的骨釵,霄月想了下,左翻右翻。最終又找了許多的銀針,好在這幾天大夫來的多。她以學針灸為由,和不同的大夫各要了兩套銀針。還是覺得準備的不夠。於是又將小金鎖掛在了脖子上。
一個人呆坐了一會,一股腦的把銀針和骨釵全縫進了寬大的袖口中間的地方。仔細的看了看,感覺沒有問題。這才安心了一點點。
楚逸寒每天都會來看她一次,比起之前,楚逸寒發現自己體內的蠱蟲安份多了,或者是自己有些習慣這種感覺了。
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習慣來看她一眼。也許是因為祭祀將近吧。楚逸寒這樣說服著自己。
霄月也發現了這一點,換作是從前,她也許是高興的,但是想起那天夜裡兩人在馬車裡的對話。
她就開心不起來,覺得如果只是為了祭祀的事,他不該這樣。因為他不這樣做,她也是願意為他去死的。相反他這樣做了,就讓她更難過。何必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呢?
但是說不出口,只能強顏歡笑的迎合著他。
終於,明天就是祭祀了。自己來太子府也有一個多月了。回首這一個月,霄月除了一個字累,竟然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來。
歎口氣,看著桌上的流程表,宣妃於今天下午已經提前去了神壇。本該是明天她來帶隊的,但是她卻在這個時候起了風疹,霄月不知道她的風疹是真是假,能避開儀仗隊遊行,命就算保住了一半。霄月不得不讚歎她的聰明。
反觀自己,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楚逸寒還在忙,霄月和平常一樣,坐在書房裡將裡裡外外的東西全整理了一遍,像在做訣別一樣。
接著滅燈,離開。
離開前,她回望了這書房一眼,腦中閃過無數的回憶,他看著她,他抱著她。一幕一幕。歎口氣,關門。
突然仰頭,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看去。
紫懺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霄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那天夜裡紫懺出現時,她是真感覺到了身邊的變化,但是由於病了兩天,今天才得以下床,所以才會警覺起來。
只是這人藏的很深,看不見。
吃過晚膳,霄月便回到了華軒閣。
宣溪提醒她,明天得早起,所以想讓她早早睡。
霄月點頭,想了一下,本已經準備休息了,但是想到甘連翹。於是又拉撥著人往初華宛走。
走到門口,霄月又停了,沒有進去。轉頭又往書房走。
她不能確定,明天過後,她還會不會在這個太子府。
如果回不來了,這一天,將是她和楚逸寒最後一次見面。
所以她決定去見他。
宣溪想提醒霄月該去休息的,但是主子必竟是主子,惹不好,受傷的是自己。於是跟著,沒有多言。
霄月坐在書房裡等楚逸寒。
直到下半夜,楚逸寒才回來。
他進到書房裡的時候,霄月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
沉著一張臉,走到她的身邊,看她睡的香,便沒有打擾她。拿了東西就走了。
霄月在他入到屋子裡的時候就醒了,她趴在那,一直等著他的呼喚。可是他沒有,霄月的心裡總是很難受的。明明是想問他,真的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問不出口。
直到聽聞屋門被關上,霄月的淚從眼角滑落。喜歡一個人,得不到回應時,終究是痛苦的。
第二天的凌晨,霄月就被宣溪喚醒了。
打扮好時,天已經微亮,按照祭祀一早準備好的流程。
先入宮,在宮中祭天,接著由霄月從皇后手中接過她的福祿袋抱在懷裡,接著由楚逸寒從皇帝那領來皇帝的福祿冊。兩人按照傳統的禮儀行禮,然後抱著各自的東西便在儀仗隊的擁護下從正宮門而出。
出了正宮門。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霄月坐在高高的轎子上,就見千米長的街道兩邊全是禁衛。禁衛的兩邊大抵是來看熱鬧的百姓。
這架勢一點都不比上戰場的架勢差。
如安排的一樣,霄月的隊列在前,楚逸寒的隊列在後。
神壇位於燕京城的北城,規劃的路線是,儀仗隊必須先是從東城東主道一路上東城的南城,過南城的城門,入南城,由南城的西門入西城,再從西城的東門入北城。入了北城,再過一道北城的城門就直達神壇。
照楚逸寒標的位置來看,事情的發生點是在北城。
北城荒涼,是四大城中地域最廣的一座城,但由於此地多為山林及沼澤,所以不適人居住。自建京以後,國師便稱那裡可建祭祀神壇,因北燕的主命即北,所以這北也只能住神明才能保國。於是這裡便是所有祭祀的最佳地點。
霄月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太子妃服,抱著福袋,穩實的坐在那,寬袖下的手,卻在那裡暗自拆著縫好的銀針線。
隊伍所到之處,百姓皆跪於地。聲勢十分浩大。
霄月無心去看,因為想著一會怎麼應對危險。人最怕的不是未知的危險,而是明明知道前面有危險,卻不得不前行。
「纓見。」
隊列在出南城的時候,霄月愣了一下,回過頭,只見人群是彥良錯愕的正看著自己。
邊上的人全跪了,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十分扎眼。霄月沒有料到,自己會以這樣的形勢和他見面。匆匆的別過頭。心跳的很快,總感覺自己騙了他一樣。
但是認真想,她即使騙了他又怎麼樣?
彥良被邊上的百姓拉著跪了下來,這才使周邊的人沒有發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