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熠溫和的目光直視著紫懺,紫懺吞了口口水,一股寒意由後背升起。
「好,好,這就去,這就去。」
和楚晨熠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知道他如果直視一樣人超過三秒,這人肯定是要倒霉的。
看著紫懺翩然離去,白墨擰著眉頭:「尊上又何必多此一舉?」
楚晨熠知道白墨是什麼意思。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神色凝重的看著歎口氣說:「宮裡晚上應該會設宴,派些人守著她。」
白墨十分無奈,垂著眸子想了下道:「尊上晚上不去?」
楚晨熠掌著輪椅往屋外走。
「嗯,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白墨心裡有些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事在楚晨熠的心裡開始變化了。
像往常一樣陪著甘連翹處理完書房裡的折子,宮裡的旨意下來了。
宣妃冊封宴會,霄月接旨,看了甘連翹一眼,甘連翹也沒說什麼,似乎依舊沒有要和宣妃有所接觸的意思。
霄月表情平靜,想著也是該去見見宣妃,必竟她應該也要對祭祀作些準備才是。
接旨的時候金婉兒也在,公公離開前,她竟然湊上去問了句,她能不能去。
公公看了霄月一眼,拿不定主意便道:「此事側妃向太子妃詢問即可。」
甘連翹黑著一張臉,看著金婉兒。霄月冷冷道:「側妃不得無理,你們先送側妃回房。公公,側妃初入府,不懂規矩,公公不必在意。」
說話間,丫環已經架著金婉兒往後邊去了。
這宮中的人自然是見的多的,也沒有多想太多。行了個禮。四六立即送上小禮,恭敬的送他離去。
公公走後,霄月以為甘連翹應該會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提醒她晚上在宮中小心些。
霄月平靜的點頭。盡量保持著平常的樣子,隨著甘連翹做著平常要做的事,保持著最初時的那副模樣。
邊做事,邊想著還能替楚逸寒做些什麼。環視整個太子府,霄月發現,她能為楚逸寒做的事太少了。
儘管她很想再多做點什麼,但是很無力。人生不過衣食住行。或者她很得楚逸寒的心,還能多做點什麼讓他高興高興。
只可惜,楚逸寒對她並不上心。所以做什麼,在他眼裡應該都是多餘的吧。
走在太子府的宛子裡,看著這蕭條的冬天將所有樹木都剝削的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桿。
「太子妃,天色不早了,該準備入宮事宜了。」
霄月看了宣溪一眼,平靜的眼眸裡沒有任何的光澤,連平日裡的睿智都不見了。宣溪也不知道霄月怎麼了,只是感覺太子妃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變的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太子妃經常都是這樣奇怪。但是她是真不喜歡她這副樣子。
霄月想了下,她遲遲不去準備的原因是,她以為楚逸寒應該會派人來尋她,至少該是和她一起入宮吧。
還抱有希望嗎?
自嘲的一笑。深吸一口氣。扯了個勉強的笑。也不是對著別人,只是對著自己一笑。
「走吧。回去。」
說罷,一行人就往華軒閣走。
天快黑時,霄月才沐浴更衣上完妝。
紫懺從中午時就來到了太子府,一直影在暗處看著霄月。
看到他窩在樹洞裡直打瞌睡,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須要自己來保護。不明白尊上在想什麼。
他跟的很遠,保護的十分應付。
四六準備好入宮的馬車時,楚逸寒終於現身了。
霄月茫然的看著顯琦替他整理著明明是乾淨整潔的衣物,多麼完美的畫面,反觀自己,就像個多餘的闖入者一樣。
可笑又可悲。
霄月暗下眉頭,假裝沒看到,逕自走向馬車。在宣溪的攙扶下,坐上馬車。
沒過多久,馬車的簾子被掀開。楚逸寒高大的身子一躍而上。
一下子就佔據了一半的空間。霄月有些不自在的往裡縮了縮。
「殿下。」
微低頭,算是行禮了。
楚逸寒看了她一眼,總感覺她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你平常不吃東西的嗎?」
看著她瘦弱又蒼白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能死掉一樣,楚逸寒有些好奇。
霄月的心跳的很快,不敢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會更捨不得。但是不看又怕被他看穿心思。想了下說:「吃。」
她愛搭不理的樣子真的很奇怪。楚逸寒往後坐了點。不能靠她太近,不然體內的蠱蟲又會有所反應。
「將軍府沒有人照顧你?」
相處了近一個月,霄月在黑暗中看著楚逸寒,這算得上最正常的一次聊天了吧。
也好,就當是回當反照吧。
「有啊,殿下為何今日問的特別多?」
平常他都極少和她說話,更不可能會問這些細小的問題。
楚逸寒想了一下,也許是被她昨天的樣子嚇到了吧。更怕她再次莫名奇妙的生病。
「發現你瘦的好像不留神就會死掉。」
說話的時候已經不再看霄月了,霄月心狠狠的抽痛,是怕她突然死了,就不能替他抵擋危險嗎?還是不能當誘餌?
沒錯,看楚逸寒的計劃裡,在凡王的計劃施行後半柱香,就會有大批的士兵前來鎮壓。
半柱香。明明早早就知道會出事,卻寫的清清楚楚,半柱香後再進行鎮壓。也許就是想抓住更多的犯人,好進行反撲吧。
霄月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她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已經沒有了溫度,臉色肯定也十分的難看。於是掏出宣溪一早準備好的面紗,掛在了發間,擋住了半張臉。
「霄月的命賤,不足殿下掛齒。」
霄月盡量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出這幾句委屈到骨子裡的話來。
楚逸寒皺了下眉頭,看了霄月一眼。
「呵,本殿的太子妃怎麼會命賤呢?該是金貴的很。」
有天下第一皇爺罩著,你霄月倒是真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他的哼笑極其刺耳,能替你一死,也確實金貴到了。
也不知是傷到心了,還是什麼原因,霄月喉頭發癢,壓抑的咳嗽出聲來。
伴著霄月的咳嗽聲,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車中的兩人沒有再說話。
馬車到達皇宮後,楚逸寒先下馬車,下來後,並沒有走開。霄月已經好多了,走到馬車邊,正想著怎麼下去。整個人就懸空了。
霄月睜著大眼睛,看著楚逸寒。楚逸寒將她從車上抱下來。沒有多餘的表情,拉著她的手就往殿中走。
身後則是宣溪還有蘭秀以及羅侍衛和幾個護衛。
楚逸寒走的極快,霄月也只能踩著小碎步緊緊的跟著,走的快,臉上還不能有急切的表情。盡量保持著最沉穩的樣子,跟著他。
沒時間看邊的一切。
冊封的宮宴是小型的國宴,請的多為皇親國戚。
一般高官,不,應該是超級高官家中有及笄未出嫁的女孩也會奉命將人帶到宮中。說是來參與宴會,不過就是為了結姻。
這宮宴的將辦地點是在主宮的偏殿裡。
平常這殿裡是空著的,專門供皇帝宴請群臣用。
此時的大殿中擺滿了桌椅,最上邊是皇帝的位置,大殿的中間有一座高台,五階台階高度,寬比是正方形,橫豎由九塊大型的青石磚鋪墊而成。
可供九人齊舞。
下邊就是整齊的矮桌和墊子。
楚逸寒拉著霄月坐到左邊的第二排第一張桌子。
待楚逸寒坐定,眾人也全部坐了下來。
霄月坐下後總想四下裡看看,因為她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但是怎麼看,都沒有看到認識的人。
皇帝的出場總是不早不晚的,在所有人行過禮後,宴會終於開始了。
霄月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也就是個任免儀式,主角雖是宣皇貴妃,但是要搶風頭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
任免結束後,就是敬酒環節,喝過酒,現場就開始熱絡了,正中間的舞台上三翻兩次的更換表演。
這些表演的大多來自教坊。
霄月不盛酒力,大半場過去。來敬楚逸寒的人很多。霄月跟著也喝了不少。
粉色的雙頰如三月裡盛艷的桃花,醉人的眸子說不出的動人。
她雙眼迷惘的看著楚逸寒,此時的楚逸寒樣子特別的柔和,平常堅毅的五官,在燈光的照射下說不出的柔和。
時不時和官員談笑時,頰邊還有個淺淺的梨渦,甚是醉人。霄月單後撐著太陽穴,盡量的保持著自己的清醒,但是濃濃黃酒入腹,豈是不想醉就不醉的?
「皇上,奴才想請太子妃上台!」
台上的東方莘醉一身艷色的衣服趁著他那傾國傾城的容顏,華麗的像萬綠叢中簇擁的富貴牡丹一樣,他低著頭向皇帝行禮間,餘光看著霄月,而霄月也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指向自己。
皇帝看了霄月一眼,不知道這東方莘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准了。」
霄月如芒在背,她下意識的看向楚逸寒,楚逸寒則示意她上去,並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花樣,也怪自己不會喝酒非要喝這麼多,根本就不知道這會到底是鬧哪樣。
霄月走上台,行了一禮。就頓在了那裡。
東方莘醉笑著說:「今日奴才為皇上獻上的是民間特技,大變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