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纖瘦的身子跑到楚晨熠的面前,有些喘,楚晨熠快速的停住輪椅,仰首不解的看著她。
「有事?」
沉著穩定的聲音落到霄月的耳中。
心撲通撲通的跳著,紅撲撲的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稚嫩無比。
就著風,金黃色的宮服風一動一動的,特別好看。
她回神,直勾勾的看著楚晨熠說:「你,你的腳,好些了嗎?」
說完話,霄月的臉就紅了。
楚晨熠頓在那,長長的發被風揚起,溫和的五官綻出明朗的笑,熠熠生輝的眸光落在霄月的臉上。好看的嘴微微頜著,一言不發。
霄月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口不擇言道:「那個,那天,謝謝你!要不是你,只怕,現在的我應該沉護城河底了!所以謝謝你!對了!祭祀完結以後,我可以登門去看望你嗎?」
霄月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想到祭祀完畢後,自己應該會閒下來,出於禮貌也該是去看望他的。所以目光更加堅定的直視著楚晨熠,似很希望他能答應她。
果然,陽光下,楚晨熠柔和的看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似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看著她說:「祭祀禮儀講究繁多,本王那裡有一本更詳細的記錄。稍後藍魅回去了,再讓他送過去。太子妃好好的重新將所有的項目再研讀一遍,畢竟是第一次參與這樣重大的皇家儀式,萬不能有疏忽。祭祀結束,本王在府中等著你來看望本王。」
楚晨熠的話說的極輕,像羽毛掃過心頭一樣,軟軟柔柔溫暖的很,霄月用力的點頭:「好,一言為定。」
他笑,不同於剛剛的微笑,這次他笑非常的明朗,那樣子明亮的像天上的太陽一樣。高貴的讓人不忍移來視線。溫和而有磁性的聲音回道:「一言為定。」
霄月笑了,再次點頭:「嗯!那,到時見!」
她說的輕輕的卻是篤定無比,楚晨熠點頭。霄月這才退到了一邊,看著他再次從自己的面前離開。
陽光落在漸行漸遠的一行人身上,在地上留下一片剪影。
「太子妃,風大,我們趕緊回去吧。」
直到楚晨熠的身影消失,宣溪才提醒著霄月,霄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轉身時,心總感覺像是缺了一塊一樣。
太陽已經開始落山,風也漸大起來,霄月延著護城河往太子府走,看著再次結上厚實冰面的護城河,霄月打了個寒顫,默默的離那河岸遠了些。
快到太子府時,霄月停下了腳步,謝過藍魅,然後示意自己已經安全了,他可以離去了。
藍魅心令神會,極為紳士的道:「末將站在這,太子妃入到府中,末將再行離開。」
霄月看著藍魅刻板的臉,微微一笑,沒有多言,再次謝過,轉身時心裡暖暖的。
看著霄月帶著兩個丫環入到太子府,藍魅才準備離開,接著就看到霄月遠遠的朝著自己這邊揮了揮手,他愣了下,然後倉惶的低下頭。再抬頭時,那門已經關了。
霄月見藍魅低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是不合適宜的,匆匆的轉身。印入眼簾的是太子府熟悉的正院,一陣風吹來,霄月縮了下脖子,有些冷。
突然有個自私的想法從她腦中一閃而過,為什麼一定要為了上輩子的事,把自己這一輩子困在這裡呢?
「太子妃,是去書房還是回華軒閣?」
宣溪見霄月立在那,不禁出聲提問。
霄月回神,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怎麼是困呢?明明是自己要追過來的,而且自己不是已經快要成功了嗎,怎麼能放棄呢?
而且不在這裡,難道去熠親王府不成?不成,自己是太子妃,已經是鐵定的事實。沒有回頭路走。
「去書房。」
霄月將不該有的想法全部掃出心裡,走在熟悉的路上,拼盡所有的能力讓自己再度對楚逸寒燃出希望之火。
他再不好,都是她的楚逸寒!
才到書房,霄月就開始整理起書房裡的東西來,當天的折子已經全部整理完了。
等她弄完所有的東西後,家丁送來了一本厚實的冊子。
說是熠親王府送來的。
霄月這才記起在宮門口時,楚晨熠說的話,原來他不是說說而已啊。
接過書,心情有些複雜。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楚晨熠對自己這麼好到底是什麼原因。
在皇宮,替自己免了十多板子,是因為爹爹的原因,後來燕子山,應該是不希望自己出事和他沾上關係。
再接下來呢?
霄月只能一味的將他所有的付出當作只是怕被她牽連上,因為這是唯一能說服她的理由。不過說回來,這段時間自己還真的是夠倒霉的。不過好在,每次出事,也沒出現太大的問題。
打散胡思亂想,霄月坐在書桌邊的小椅子上,開始翻看起這本有關北燕所有祭祀的詳細記錄。
這一看,霄月才發現,好在研究了一下,不然,這麼多規矩,到了那天自己得有多茫然!
太陽落山後,天黑的就很快。
宣溪告訴她該用晚膳時,霄月才放下手裡的書。
眼神略茫然的看了看外邊,才站起身來往主廳走。
把吃飯當打仗,把飯桌當戰場應該是古代豪門大院裡的不成文規矩吧。
雖古有言:食不言,寢不語。
但都是用嘴的幹活,管得住嘴,這世界也就太平了。
霄月還沒到主廳,就聽到廳中金婉兒挑三撿四的聲音。
先聽不大清楚,後來走近了,才聽明白,是金婉兒在挑顯琦的錯。
顯琦在府中呆的比她和金婉兒都久,且楚逸寒寧願讓一個妾繼續當丫環使也不要新婢女伺候,就可看出,她的唯一性。這是她和金婉兒都代替不了的。
沉著步子進到廳裡。
「太子妃。」
見霄月進來,顯琦規矩的行禮。
霄月掃了大家一眼,金婉兒坐在一邊,老仰的老高,一副我最大的表情。霄月挑了下眉,臉上帶著笑,走到顯琦邊上,扶她坐下。
純當什麼也看不到。坐下,菜還沒上。霄月隨口問道:「這兩日,本宮身子欠佳,府中一切尚安好吧。」
顯琦不知道霄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笑著點頭。樣子清秀,但就缺了些貴氣。
霄月瞭然的笑笑繼續說:「安好就好。本宮就怕有些不懂規矩的人,總喜歡搞出什麼事端。若得府中不得安寧。」
她的話還沒說完,這邊被無視的金婉兒立即就跳了起來。
「你說誰呢!」
霄月回過頭,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喲,側妃什麼時候來的?」
自古,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敢犯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顯琦是不知道霄月這是要收拾金婉兒了,但也只能在邊上靜靜的看著,不方便多言。
「你。」
金婉兒指著霄月,想著她日前被禁足,此時晴天還沒在她身邊,便以為霄月這是失勢了,更記不起東方莘醉之前的提醒,繼續將無理進行到底。
霄月看了她一眼,那日回來時看到的那個丫環不在邊上。也難怪這金婉兒就這麼叼。
「側妃是青樓出身,但如今入了太子府,怎麼身上的這股子歪風邪氣還沒收拾乾淨呢?」
金婉兒氣瘋了,打也打不過她,罵也罵不過她,想著一個失勢的人,還敢這麼囂張。立馬道:「殿下喜歡就好。由得你多嘴?哼,看太子妃這樣,應該還是個雛兒吧。」
金婉兒強壓了怒氣,頭一次發揮了女人內心潛在的戰鬥力。
霄月愣在原地,臉色很不好看,倒不是金婉兒的話刺激了她,而是她想到下午看的那本冊子上記裁的有關祭祀的禁忌項目。
完了。
「宣溪,回華軒閣。」
霄月全身的溫度好像被抽空了一樣。
年末的祭祀是由婦人祭,少女祭祀是對神明的大不敬。
這個大不敬就等同於欺騙神明,不用猜也知道是死罪。而入到皇家的少女,均會在手臂上點下一枚守宮砂,以此證明自己的完壁之身。這守宮砂的原理霄月是不知道,但是此時它還在不在,霄月是很想知道的。
就在金婉兒和顯琦錯愕的注視下,霄月黑著一張臉,急急的往著華軒閣而去。
回到華軒閣,霄月立即縷起袖子。
潔白的手臂上,一點朱紅守宮砂。
大眼裡除了茫然,已經沒有別的情緒。
怎麼辦?
霄月的心無比的驚慌。一個女人的貞操像征著追求一切幸福的可能。
交給楚逸寒?霄月心中沉甸甸的,楚逸寒想要,早就要了。那怎麼辦呢?
她像熱鍋上的馬蟻一樣,來回走動。
突然又記起來那本冊子還在書房裡,要是楚逸寒看到了。
霄月立馬將袖子擼下來,一聲招呼也沒講,立即往書房跑。心中想著,千萬別讓楚逸寒看到。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讓楚逸寒看到,反正,她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楚逸寒發生關係。只是為了祭祀這個大不敬的奇怪理由!
霄月來到書房時,楚逸寒還沒有回來。
心有餘悸的將書抱著,倉惶的看了外邊一眼,卻發現楚逸寒竟然正往裡邊走。
霄月一下子就懵了。下意識的就將書丟到了邊上的角落裡。
覺得還不放心,又推了個椅子過去,將角落嚴實的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