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太子妃來的正好,看,我的魚養的漂亮嗎?」
說話期間甘連翹的目光始終對著河塘。霄月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河中肥大的錦鯉全擠在一塊爭奪著食物,有些小的掙不過大的,往著邊上游,霄月以為它是放棄了,卻不料,才游遠,一轉身,竟從水中跳了起來,小小的身子直直的撞入魚群的正中間,那景像十分壯烈。
「好漂亮。」
霄月不知讚的是那條小魚的英勇還是真的覺得這魚漂亮。
甘連翹依舊看著魚群,又灑了些餌料下去。
指著那條小魚對四六說:「四六啊,看到那條小魚了嗎?晚上蒸了吧。」
霄月愣在那,不解的看著甘連翹,再看了一眼那魚,似乎明白甘連翹的意思。
她是以魚來警告她嗎?或者在她的眼中,上官婉兒就是那條魚?她不懂。
「太子妃有事?」
甘連翹放下碟子。回頭,掬著一臉可親的笑,明艷而和煦的五官讓霄月有些愣神,緊了緊懷中抱的冊子,想起來自己過來的原因。
霄月將冊子拿出來,笑著說:「這是祭祀的排表,有些地方還不完善,想問問姑姑。」
甘連翹笑著點頭,指著不遠處的亭子道:「坐著聊。」
「嗯。」
霄月笑著應答。
坐下後,霄月很聰明的開始以朗讀的形式來敘述冊子上的內容。
甘連翹邊聽,邊指導。
念了一小半,霄月的心安定了下來,好在她沒問自己上官婉兒的事,怕是問了,估計又要氣得病倒好幾天吧。
是啊,自己聽到楚逸寒說側妃時,都很鬱悶好嗎?
「昨天晚上,殿下可提過那小賤人的事?」
就在霄月剛覺得逃過一劫時,甘連翹打斷了她的敘述。
「啊?」
霄月裝傻,希望借由裝傻的時間來想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我說,殿下昨天晚上有沒有問那個小賤人的事!」
霄月點頭,暗了下眉頭,然後看著她說:「殿下說,入府的日子您來定,至於品階,是側妃。」
霄月的聲音不是很大,接著就聽到「啪」的一聲,杯子碎了一地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甘連翹肯定會氣瘋的。
果然砸了一個還不解氣,乾脆又砸了一個。這老女人的脾氣從來就沒有好過。
嘩啦啦的,霄月猜,桌上能砸的,估計沒剩一個,亭子這才安靜了下來。她抬頭,正好看到甘連翹氣歪了的臉,心中突然想,這甘連翹對那上官婉兒的厭惡絕對和她是妓女這件事無關。但她又想不通了,既然無關,那上官婉兒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麼,才讓她這麼討厭呢?霄月實在想不通。
霄月覺得這事和她暫時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夾在甘連翹的楚逸寒中間也挺好,兩邊傳話,都不會對她撒氣,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被命令的接近楚逸寒,而且還不被他驅趕。十分樂見。
就是偶爾真的沒辦法忍住他對她的害傷,倒是真的。
不過至少能呆在他身邊,就算是傷心,她也知足了。
「你希望幾時辦?」
甘連翹終於恢復正常了,但是這個問題怎麼又丟回來了?霄月很無語,她明明踢球踢的很好,直接和她說,楚逸寒讓她定日子了不是麼?
「本宮覺得不能太早,但是也不能太晚。姑姑以為呢?」
霄月回答了個和沒有回答一樣的答案,她繼續裝傻。反正這事她是不會去做主的,多傻,兩頭都不討好。何必出這這個頭呢?
甘連翹沉吟了,想了好一會才說:「明日晚上接入府,四六去打理。」
霄月眨了眨眼睛,似不大敢相信,這麼快就定了。
接著就聽甘連翹又說:「你的祭祀提案挺全的,明天下午準備準備入宮,殿下明日中午時該在兵部,到時讓他隨你一併去禮部,研討祭祀日子之事。這事拖不得了。」
輕描淡寫的說著,霄月卻總覺這話中有玄機。只是也摸不清那玄機是什麼。
「知道了。」
霄月答應著,看了看自己手中才念了一半的冊子,也不知該不該繼續,想了下,沒有繼續念,倒是快速的把幾個該問的問題一併的問了出來。
甘連翹很負責的將她的問題全給了個完整的答案。
這事也就算有個完整的結束了。定下了冊子上的事宜後,霄月看了看天色,然後就問甘連翹:「姑姑,本宮只要執太子妃印,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入宮的?」
甘連翹點頭。
霄月繼續說:「那本宮現在去宮中先將款項支出來一部份,可適合?」
甘連翹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只是你可知這支款的流程?」
霄月搖頭。
甘連翹想了下,然後對四六道:「你隨太子妃一併去,找個靠譜的公公跑跑腿,打點些銀兩。」
「是,夫人。」
霄月謝過甘連翹,就帶著四六入宮了。
入宮的程序並不多,這次是她單獨進宮,並沒有人帶著,所以霄月有些晃忽,入了宮門後,家丁將霄月送至內閣府,就泊轎子去了。
霄月著一身正統的太子妃服,走在內閣的大院裡,往來的宮女及公公均規矩行禮,霄月心裡不大踏實,畢竟也不知道這裡邊到底有些什麼。
好在四六也不知從哪弄來了公公帶路,有人帶路自然就踏實了好多。
很快霄月就來到了內閣的大殿,大殿是個巨大的屋子,整排的窗子全部大開,屋中許多的書桌還有太師椅,桌上堆的竹筒卷,書冊成堆成堆的像小山一樣摞在一起。來往的官員,個個忙的不可開交的樣子。
根本就沒有人去理會突然出現的霄月。
霄月很想拉個人問下怎麼支款,但是這些人匆忙的樣子,實在沒辦法讓她出的了口。
只好跨進殿中,一個桌一個桌的看,這屋子太大了,辦公的桌子也太多了。霄月走過四張桌時,就已經感覺腳有點酸了,不是因為距離,而是因為越往裡邊走,就發現地上全是折子。飄一眼,全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資料。
果然這裡才像是中央機構。
這麼想著,霄月又停下了步子,因為前邊過不去,一回頭。
「啊!」
還沒走出去,一個人就撞了上來,一堆的資料全落了一地。
霄月倒是沒倒,撞上來的那個文官就沒那麼好了,整個人全被紙頁埋在了底下。
他氣急敗壞的正要發難,一抬頭,卻看到一身太子妃服的霄月,且此時霄月只是側著右臉,正好有疤的臉擋著了。
那官員愣了三秒,只覺這少女美的讓人窒息。他也確實窒息了一會。接著就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大不敬,立即起來行禮。
「叩見太子妃,衝撞太子妃實在抱歉,子茂是無心的。」
霄月眨了眨眼,以為會被罵,卻沒有想到這麼高的待遇,本來自己就有愧於心,立即道:「沒事,沒事,本宮是來找吏部的,請問吏部辦公點在何處?」
子茂聽著霄月如天籟一樣的聲音,又想到那張美的讓人窒息的臉,竟羞的不敢抬頭,指了指另一邊道:「大門右手邊三排,五桌就是了。」
霄月立即道謝也沒有多注意這個小文官,立即轉身離去。
聽到她離去的聲音,子茂這才抬起頭來。晃如隔夢一樣的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子輕快的離去。
人傳太子妃其醜無比,可是為什麼她不旦不醜,反而美的這麼的驚天地泣鬼神呢?子茂實在想不通。
霄月在子茂的指示下確實找到了吏部,但是因為手續不全,所以並沒有支到款項。
過程是複雜了點,但總算知道流程了。
得先拿到皇帝批准舉辦祭祀的折子,再列舉詢價的單子,也算是個折子吧。接著,才能到這吏部來請款。
弄完這事,天已經近傍晚了。
霄月只得回太子府。因為這些東西,她得找楚逸寒要。
回到太子府後,霄月就把遇到的情況告訴了甘連翹,甘連翹應該是沒有自親去辦理過這事的,因為霄月猜,她應該是進不了宮的,因為她的身份本就不是皇家認可的,更不用說去內閣了。
甘連翹讓霄月晚上問楚逸寒要這些相關的事宜。
霄月點頭。
吃過晚膳,霄月沒有急著去書房,倒是先回了華軒閣,忙了一整天,身上早就出了大推的汗,臭的不行。
沐浴後,霄月換了乾淨的衣服才去了書房。不同往日的儒裙,霄月穿了件鵝黃色的褙子衫。剛洗過的頭髮,沒有盤起來,只是用同色的發繩綁了下。
點燈,抬手間,寬寬的袖子下白色裡衣的袖口襯著她潔白的手腕稚嫩而瀅潤。
不知是她今天來的晚些,還是楚逸寒回來的早些,燈才點了一半,他就入到了屋中。
看著霄月美麗的半個側身點燈的樣子,楚逸寒突然頓下了腳步,竟被迷住了。
原來這醜女也可以美到讓人駐足的。
意識到楚逸寒來了,霄月剛點完手頭的這盞燈,立即放下燈托行禮。
一回頭間,楚逸寒就看到了霄月的另一邊臉,很快就從原本的失神中回過神來,暗下眉頭,往著書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