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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世界泛著一層白霧,愛麗絲有點看不清楚。
推開門,街上是興高采烈的大家在跳舞。
愛麗絲也被歡樂的氣氛感染了,她走上前去,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啊,對不起。」
突然,她感覺自己手心裡涼涼的,甚至有點粘稠。
低下頭,卻看見一隻新鮮的眼球,正在滲出血液。
「……」
她被嚇醒了。
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所在的房間一片陌生,她有些不心安。
「grimoir。」
她召喚出了自己的魔導書,抱在懷裡。
最近,是有些放鬆了。
很久以前,她就用布條把書綁了起來。一橫一豎,彷彿一個十字架一樣捆住了書。
她不願再打開它。
奇怪的是,grimoir的書體有點泛紅。
「這,好像是一點魔法的痕跡,難道……」
愛麗絲心裡莫名的一緊,總覺得發生了什麼。
推開門的瞬間,她手腳頓時一涼,身子一歪撞在了門上。
視線所及,卻是一顆新鮮的眼球。血絲的光澤,和昨晚夢見的一模一樣。而眼球後面,則是一個斷成兩截的屍體。
銀亮的鋼刀從鮮紅的肋骨間穿了出來,把他的上半身像烤肉一樣釘在地上。而下半身,則是被魔法燒焦了,還有些許未散去的烤肉味。
愛麗絲卻沒有絲毫胃口。
「梅蒂馨……梅蒂馨!!!!」
她顫抖著吼出這個名字,像瘋了一樣尋找著這個名字的主人。
愛麗絲知道,她再一次被背叛了。
「梅蒂馨·梅蘭克莉!!!!!」
愛麗絲嘶啞著聲音低吼,像是一隻發怒的狼。
「啊,早上好,愛麗絲。」
梅蒂馨笑吟吟的從房間裡走出來。
「啪。」
經過門外的時候,她從一具屍體的腦袋上踩過,紅白混合的腦漿濺到了她的鞋子。
「嘔——」
愛麗絲忍不住吐了。
「愛麗絲,昨晚睡得好嗎?」
梅蒂馨絲毫不在意鞋子上的穢物,她徑直走過來拍拍愛麗絲的肩膀。
「怎麼了?是不是餓壞了?」
盈盈的笑眼,讓人實在無法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產生厭惡。
但是在愛麗絲眼裡,這卻如惡魔的獰笑一樣。
「彭!」
梅蒂馨擋住了愛麗絲突然的拳頭,依舊笑著看她。(全字小說)
「你為什麼這麼做,梅蒂馨·梅蘭克莉……」
愛麗絲的聲音不大,因為她的憤怒和恐懼已經壓抑了她的聲音。
「你覺得我為什麼這麼做呢,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個惡魔。」
「彭!」
又是一拳打來,卻被梅蒂馨輕描淡寫的擋下了。
「惡魔?我不否認我是惡魔。不過你何曾不是惡魔呢,愛麗絲?」
「我是惡魔……但是我不會如此滅絕人性!」
「戰場上的士兵你說他們是『武器』也就算了,為什麼平民你都不放過?」
「因為,我,喜,歡,啊——」
「……」
「啪!!」
狠狠的一巴掌,愛麗絲把梅蒂馨打的後退撞在牆上,梅蒂馨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泛起了一個紅色的掌印。
「就因為,就因為你喜歡,你就可以隨便殺這麼多人!?」
「呵呵。」
梅蒂馨捂著臉頰,嘴角的血絲沿著手指滴下,臉上卻依然在笑著。
「愛麗絲,你可真是天真。作為勝者,自然有處置敗者的權力。我殺了他們,這又能算什麼?如果他們勝了,他們也會像這樣殺掉你和我的,愛麗絲。」
梅蒂馨歪歪倒倒的走了幾步,「啪」的一聲踩斷了一根散落的肋骨。
「或許,我們會比這樣還慘呢,愛麗絲。」
「……不要和我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好,愛麗絲,那我就和你說點有意義的東西。」
梅蒂馨轉過身靠在牆上,伸手指向了城中。
「我問你,那裡有什麼人?」
「不就是你的軍隊麼,劊子手?」
「呵呵。我喜歡這個稱呼。軍隊的話,打仗需要什麼?」
「我怎麼知道?」
「打仗,首先就是糧草吧?沒有吃的,拿什麼打仗?」
「糧食我們不是還有麼?」
「是還有。不過如果分給這些平民,那我們還剩什麼?難道你要那些戰士餓著肚子去和敵人拚命?」
「我們作為奇襲兵,戰鬥力是必須保證的。要不然下場就是死。」
「比起讓那些平民餓死,殺死他們不算是仁慈麼,愛麗絲?」
「可是……」
「這麼說吧,不是他們死,死的就是我們。如果我們死了,誰去拯救更多的人?」
「所以,他們是為了更多的人而死的。」
「這麼說的話,你放走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不也行嗎?」
「放出去,讓他們被其它軍隊殺掉,或者餓死在外面,不也一樣嗎?外面這麼混亂,這些普通人怎麼可能活下去?」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整合軍隊之後,我們的糧食數量急缺,就算加上城裡所剩下的,也還差得遠,所以,我們不得不找一些另外的『糧食』——」
「別說了!」
愛麗絲越想越覺得恐怖,一陣又一陣嘔意湧上喉頭。
「呵呵,你吃不下去,不代表其他人吃不下去。那些孤兒,可是吃掉了很多『那種糧食』才得以活下來的啊。」
「就組成成分上來說,和豬肉牛肉也沒什麼區別,不是嗎?」
「你……」
愛麗絲站立不穩,「彭」的一聲撞在牆上,手中的《grimoir》掉在地上。
「卡嚓卡嚓——」
突然,旁邊傳來了一陣咀嚼的聲音,沙沙的好像蠶在吃樹葉一樣動聽。
不過,當愛麗絲轉過去看的時候,卻看到了她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景象。
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斷了一隻手。她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卻穿著戰士的服裝。斷了的手臂處,零落的鮮血像櫻花一樣綻放在骯髒的土地上。她僅剩的傷痕纍纍的左手,吃力的捧著一隻連接在屍體上的殘缺的胳膊,低下頭像蠶一樣的啃食。
「沙沙沙沙沙——」
「卡崩!」
突然,她的牙齒咬在了藏在胳膊裡面的斷裂骨頭,碎掉了。
她皺皺眉頭,吐掉這顆帶血的牙齒,低下頭繼續蠶食。
「看見了嗎,愛麗絲,這就是『真實』。」
「……」
突然,不遠處跑過來幾個和那個女孩差不多年紀的孩子,他們推開女孩,一窩蜂的朝著屍體湧上去,瘋狂的咀嚼起來。而被擠開的女孩,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嘴角流著口水,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扭曲成這個樣子……」
「不,愛麗絲。」
「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而我們在做的,正是要改變它。」
「……我明白了,梅蒂馨。」
「還有,對不起。」
「呵呵,沒事的。我這麼做還有個原因,就是想讓你明白一些東西。」
愛麗絲一怔,呆呆的看著梅蒂馨。
「愛麗絲,你啊,總是有些不必要的善良,阻止了你的前進。如果再這樣下去,你會受更多更重的傷的。」
梅蒂馨從來沒有笑的如此溫暖。潔淨的陽光和泛著紅色的城鎮,映在梅蒂馨臉上的卻是無比的柔和。
「喏,這是你的書。」
梅蒂馨撿起《grimoir》,放到愛麗絲手中。
「梅蒂馨,我……」
愛麗絲很難過。她這才明白梅蒂馨的苦心。
「其實,愛麗絲,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在這個世界,不必要的善良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傷害,沉重的傷害。」
「我明白了,梅蒂馨,謝謝你幫我。」
看著梅蒂馨臉上依舊泛紅的掌印,愛麗絲臉有些紅。
「呵呵,我當然是要幫你的了,愛麗絲。」
梅蒂馨突然伸手把愛麗絲抱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這麼可愛的孩子,誰都會幫吧?」
「你你你你你——」
愛麗絲「彭」的一聲臉全紅了,慌慌張張的推開梅蒂馨。
「好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待會你就帶著你那部分軍隊,直接朝著伊諾城去吧,我帶領另外一部分打其他地方,吸引注意力,你要趁機打下伊諾城,明白了嗎?」
「我我我、知、知道了——」
愛麗絲還沒有緩過勁來,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回應。
「你的任務很重,愛麗絲。就算我去吸引注意力,守城的軍隊肯定還有很多。你面對的會是一場苦戰。但是,一旦我們打下了伊諾城,我們就有改變世界的資本了,愛麗絲。」
「嗯……我知道。」
「你這一去可能要很久了。糧食的
話,我會通過大型傳送陣傳送過來,但是建立傳送陣需要一個好地方,而且建立也得有些時間,傳送也相當耗費魔力,你要吃些苦了,愛麗絲。」
「沒事……我能堅持下來。」
「謝謝你支持我,愛麗絲。一旦弄好,我會盡快組織人手傳送物資。」
「梅蒂馨,你做的是對的。我會盡一切努力,為了改變這個世界,也為了幫你。」
「啊,幹嘛說這感人的話啦,愛麗絲。」
梅蒂馨笑著搖搖頭,順便揉了揉眼睛。
「你這一去,我們可能很久才能見面了,愛麗絲。」
「嗯。」
「要說的話,我們還從來沒有分離過很長時間呢……我會想你的喔,小愛~」
「好啦,我也會想你的……我走了。」
「嗯,我會讓士兵保守秘密的。你這行可是絕密行動呢~」
「是是是,我真的走了啊。」
「好。對了,還有一句話。」
「嗯?」
「一定要活著,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你也一定要活著,梅蒂馨·梅蘭克莉,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梅蒂馨再次和愛麗絲抱在了一起,良久才分開。
然而,不遠處,那只冠藍色的堅鳥卻像是屍體一樣,僵硬的立在一堆滴著血的肋骨上,冷冷的看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