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娟臉色微微一僵,砰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帶著怒意衝口而出,「黎洛,你這是什麼鬼態度?!你知不知道司南他生病了?!」
生病?洽!
黎洛心口避無可避地一刺,饒是在此刻,她也無能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還是,會為他擔憂!
她恨自己的無能!
目光,在喬司南身上淡淡逡巡了一遍,她這才發現他臉色不佳鈐。
這樣季節交替的時節,想必,是感冒?
她冷笑,「又與我何干?!」
喬司南目光一沉,下頜微揚,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她,心中的扣子,被狠狠撕開!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
在以前的生活中,他喬司南喜歡的東西,便是要得到的,所有從來不計手段,也不問後果。可現在,他微微勾唇,苦笑了一聲。
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已經就對她動心了吧?
而且,不只是一點點。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什麼是珍惜
一步錯,步步錯!
司徒娟心口堵得快要憋死,正要再度說話。可黎洛已經比她更快,她摀住耳朵,看著面前的司徒娟,一字一頓地開口,「對於一個騙子,我不需要知道他的任何事。」
司徒娟氣得心口絞痛,當場彎下腰去,蒼老的唇一張一合,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黎洛卻是根本不屑再看她一眼,直接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任憑纖細的手指在掌心中狠狠蜷縮成一團,也不願意輕易洩露一分自己此刻的脆弱。
她轉身,往樓上走去。
別墅的大門在此刻被人敲響,黎洛腳步一頓,年舒說,今天會來看她,難道真的來了?
她駐足,在樓梯轉角處停了下來。
可惜,來的人不是年舒,而是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一個黎洛也認得,正是前幾天給她做過b超檢查的鄭醫生。
他是領隊,所以見到喬司南,便對他頷首,「大少,我們來了。」
身後已經有人醫生上前,走向黎洛,「黎小姐,我們是你的專業大夫,我們會住在這裡,一直到您平安生產為止。」
這陣容,太誇張了一點吧?!
似乎除了年舒的小姨之外,洛城所有婦科的大夫都在這裡了。甚至,還有一個金髮碧眼的中年外國大夫,也站在醫生群中,目光遙遙地,看著她的肚子。
那海水藍一般的眼睛裡,突地就劃過一抹子幽深的興奮,看得黎洛萬分不解,正要細細探究,可對方卻已經恢復了如常的神色,對她微微一笑,頷首致意。
黎洛回神,想起剛才那個醫生說的話,他們會一直待在這裡,直到她安全生產為止?還有他們身後的那些各色儀器設備,這是,要將她困在這裡為止麼?!
她旋身,垂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厚重的陰翳,連語調,也不復平淡——
「喬司南,在你眼裡,我就只能是一個機器,生孩子的機器,對麼?」
喬司南身形微晃,大掌卻突地反扣在桌面上,修長致的手指狠狠抓住實木的桌面,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今天穿的衣服顏色——
他明明記得,前段時間她穿的這個款式的衣服是紅色,為什麼,今天就變成了灰色?
見他不語,黎洛淒惶一笑,有淚,順著眼眶滴落下來,大滴大滴地濺在身下的地板上,破碎,蒸發——
「喬司南,是,或者不是,你回答我。」
所有人都被這個陣仗嚇得說不出話來,安靜的空氣裊繞在兩個人身遭,像綿密的網,裹得他們都喘不過氣來——
半晌之後,就在黎洛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是。」
他說,是!黎洛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眼裡本就冷沉的寒冬,更加地,冷了許多。
別墅的門,還敞開著。
她甚至可以看到,門外怒放的薔薇花,那樣盎然,那樣燦爛。
可她,卻已經感受不到那份溫暖了
咬牙,她點頭,「也好,那麼,請你如約,在我生完孩子之後,放了我。因為,我要追求我的新生活。」
喬司南腦海中勾起一抹銀絲,漸漸炸開,然後,是今天看到的,南錚對她求婚的畫面——
他苦澀牽唇,低醇的嗓音裡有著別樣的,刻意偽裝出來的驕傲,「你放心,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個道理,我比你懂。」
他,是在嘲笑她之前的回頭?之前,對他的愛意麼?
本以為不會在意的心,還是因為他的這句話,狠狠抽了一下。
黎洛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沉悶,「那便好,我們到時候,便互不相欠吧。」
說罷,也不看眾人的臉色,轉身走入了臥室,將門,合上。
然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緩緩地靠在門後,無力地,滑坐在地——
原來,痛到了麻木的心,還是,會麻木地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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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
在黎洛轉身的那一瞬間,喬司南所有的驕傲潰退而去,如同風中揚沙,一粒也不剩下。
他死死扣住桌面的手,也倏然鬆開,昂藏的身軀朝後狠狠倒去——
「司南!」
司徒娟驚呼一聲,上前想要扶住他,卻被喬司南推開,他的嗓音壓抑而低沉,「媽,我沒事。」
他坐在原地,半晌不動。
眼中的桀驁,不羈,早已被深深的,悲哀所取代
原來,被她恨著,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痛到,他覺得自己已經死去
婦產科醫生們見到喬司南倏然變得慘白的臉色,紛紛面面相覷,只有最後的那個外國人,撥開所有的人大步上前,「eric,對不起,我來晚了。」
「布朗醫生,去我房間裡說,」喬司南反手,抓住醫生的臂膀,「不要在這裡。」
不要,讓她知道。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性,他,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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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別墅,書房內。
窗外黑夜濃稠,如一張綿密的絲絨布,將房間內的每個人,都裹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們,卻通過所有的努力,想要撥開這一層絲絨布,想要看到,哪怕一點點的微光——
喬司南坐在寬大的黑色沙發內,臉色更顯蒼白,他抬眸,目光沉定地看著眼前的醫生,「勞煩您又跑一趟。」
布朗三十開外,有著典型的美國高鼻子和深邃湛藍的眼睛,可身材卻保養得十分好,並沒有因為那些快餐而發胖。
他是美國霍普金斯醫院病毒實驗室的首席研究員,也是喬司南在美國時候的醫生。
「喬,我很遺憾,你沒有完成治療就回來了,」布朗雙手攤開,做出一個無奈的動作,乾淨的手指指了指喬司南,「你很不聽話。」
一口純正的中昭示著他學識的淵博,不過此刻,喬司南並不關心這些。
他神色悵然,卻又極力地壓制著自己眼中的失望,「你我都知道,我已經無藥可救。」
布朗湛藍的眼珠裡泛出一股子溫潤光澤,「剛才我在門口的時候,看到的那位女士,我認得。」
喬司南全身肅然緊繃,幽深的鳳眸裡迸發出一股子極寒的冷,「你調查她?!」
布朗知道自己踩到了獅子的尾巴,於是趕緊開口辯解,「當然不可能!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每次做穿刺檢查的時候,手中捏著的那張照片?」
喬司南瞇了瞇眸子,「那就好。」
布朗聳肩,「那位女士,她是不是懷孕了?」
當喬家的人告訴他讓他混在一堆婦產科醫生中間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察覺——喬家人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喬司南的病,包括,那個懷孕的美麗女人在內,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是。」
「恭喜你,喬,你要做daddy了。」
做daddy?
喬司南唇角苦澀微揚,心中自然地湧出一股子驕傲,爾後,便是無盡的荒涼和落寞。他,還能不能撐到自己做daddy的那一天?
只有天知道。
可蒼天無眼,從來無情,他並不認為自己會是足夠幸運的那一個。
布朗見他如此,乾脆拉過一張椅子,在喬司南對面坐下,與他對視,「喬,你應該相信自己。」
相信?
他也想啊!
他發了瘋一樣的想!
他想念自己健康時候那種毫無顧忌的想愛就愛,他也想念,他失而復得的喬太太,他甚至會發狂一樣地,想念她在自己的身下,那柔弱無助,嬌/喘吟哦,像一隻小懶貓的樣子。
他也會想像,想像她把孩子生下來,他們一家四口,會是何等的甜蜜溫馨?或者,花花若是還在
只是,這些念頭,每動一分,就會耗費他更多的心力,讓他心裡那股子渴求生存的瘋狂像被施了魔法的豌豆一樣不顧一切地滋長——
那樣,他就會更加貪心地,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多一天,再多一天,多一刻,再多一刻!
可是,
他能留住她一天,能留住一刻。
卻給不了,她要的一路到白頭。
猶記得那天,在日本的溫泉邊,她問自己,會不會,一路到白頭。
他當時答應得爽快,卻也用足了真心。
她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從來都不是什麼潑天富貴,他,豈會不知?
只是,他,給不起了啊
在美國,他們用盡了各種辦法,骨髓穿刺,病毒培養,到最後的結果,就是連那種可笑的病毒的名字和成分,都沒有能夠找出來!
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奢望,可以陪在她身邊?!
「喬?」
布朗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句,「你聽見我說的沒有?」
這個男人,在美國經歷那麼多次痛入骨髓的檢查,卻從來沒有流露出過現在這樣的悲傷,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
或者說,他又想起了什麼?
喬司南回神,收斂住眸中的情緒,「布朗,我實在想不出,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美國頂尖醫院的頂尖實驗室都已經束手無策,宣佈了時限,他不認為,還有什麼轉圜餘地。
布朗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搭在喬司南肩頭,「喬,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妻子懷孕了?」
他指的,自然是黎洛。
喬司南眸光一沉,已經很是不悅,「你是不是關心過度?」
醋意十足的樣子讓布朗忍不住微微皺眉,「喬,我只是關心你。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或許,會是你的曙光。」
「你有辦法?!」,他比誰都渴求活下去,所以,比誰都更加急切。
布朗點頭,面色凝重,「這個辦法我曾經對我的實驗室提過,可是所有人都反對,並且想法還不夠成熟,所以只能暫時擱置,但是剛才,我見到了你的妻子,我想,你或許有救。」
或許二字,已經包藏了最大的希望!
喬司南噌地起身,雙手有些顫抖地去摸自己的西裝口袋,想要掏出一支煙來壓制自己的情緒,可手指剛剛碰到煙盒,就被布朗按住,「喬,你不能抽煙。」
喬司南又將手放回原位,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布朗,你說清楚一點。」
布朗點頭,起身走到書桌前,將電腦打開調出自己的郵箱資料,飛快點開,展示在喬司南面前——
兩個人神色凝重地看著上面的每個條目,布朗則是耐心地解釋給他聽,喬司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顫抖和胸口的激盪,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條上——
cord/blood。
臍帶血
免費小劇場時間
喬花花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卻依舊不肯上學。
黎洛勸說許久無果之後,直接派出喬司南搞定兒子。
喬司南輕手輕腳走進房間,對著正在玩積木的花花開口,「兒子,給老爸說說,為什麼不想去上幼兒園?」
喬花花頭也不回地戳著自己手中的棉花糖,用力咬了一口,然後回頭,小臉圓鼓鼓地衝著喬司南微微一笑,「我不願意和那些小屁孩們待在一起,我覺得,我和他們有代溝。」
喬司南:「你這麼早熟,你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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