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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鬥法 文 / 沐榕雪瀟

    白瀧瑪沒再說什麼,他透過祠堂的窗戶凝望外面的陽光,目光深遠,面沉如水。沈榮華緊咬嘴唇,看著沈閣老的靈位,任翻湧的思潮肆意撕扯著慘痛的記憶。

    時間就在他們彼此的沉默中悄然劃走。

    外面傳來輕快急促的腳步聲,沈榮華和白瀧瑪都知道是初霜回來了。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能拿到脂粉了,白瀧瑪微微一笑,深沉的神情消失怠盡。沈榮華搖頭長歎,知道了陰謀的核心,她心中有了底氣,可臉色依舊異常沉重。

    初霜推門進來,說:「姑娘,四房的王嬤嬤帶人把火盆抬進了籬園,說是要用火盆燒紙錢祭奠老太爺,在大門口和前院、茗芷苑及祠堂門口都擺上了火盆。」

    沈榮華沉思片刻,冷哼說:「讓她們擺吧!這不是重頭戲。」

    「不是重頭戲?」初霜不明所指,怔了一會兒,說:「姑娘,現在天干物燥,若是用火油代替炭油點銀霜炭,就這幾個地方擺了火盆,能讓整個籬園起火。」

    「籬園陷入火海,施救不利,就有可能傷亡慘重,對誰有好處?若是燒傷或燒死四姑娘和六姑娘,事情鬧大,別說二房和四房,就是沈家乃至沈氏一族都會一查到底。若經了官府,幕後之人就是藏得再深,也難以脫罪,連帶沈家也會遭人非議。若只燒傷或燒死我及我的下人,這件事老太太和大老爺就能壓住,沈氏的族長也會想辦法去遮蓋,頂多就是打殺發賣幾個下人了事。」

    初霜意識到事情複雜,試探著問:「姑娘,難道我們的猜測不對?」

    「我們猜得沒錯,是有陰謀,只是我們的想法太片面了,漏掉了最關鍵的東西。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面對的是生死較量,不是閨閣內宅的小把戲。」沈榮華自嘲冷笑,幽幽地說:「不要說別人太陰毒、太狡猾,是我自己太笨了。」

    無論是重生之前,還是有了前世的記憶之後,她都知道沈臻靜惱恨她、嫉妒她,想把她壓下去,為此沒少在她身上用陰謀手段。沈閣老在時,她不把這些放在眼裡,重生之後,她對此更是不屑一顧,她覺得這些東西都上不得高抬面。

    前世,沈臻靜幾次想殺她,都是在她陪嫁到杜家之後,成了與沈臻靜共享一個男人的妾室,才令主母起了殺心。又碰上無情無意的杜昶,才造成了她前世的慘劇。今天之前,她還一直認為待自閨中的沈臻靜不敢置她於死地,畢竟沈臻靜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虎狼要吃人,那是與生俱來的天性。

    而沈臻靜,那是當之無愧地生了虎狼之心的人,伺機吞噬是她的本能。

    「你說了這麼半天,就最後一句是實話,最有用。」白瀧瑪正興致勃勃試用初霜拿來的脂粉,臨時插了一句話,「誰也一樣,不吃虧怎麼能長大?不管被誰坑了陰了,不要埋怨別人狡詐惡毒了、忘恩負義了,一定要先問自己為什麼這麼蠢。」

    沈榮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不管白瀧瑪平時如何嘻皮浮誇,這番話說得極有道理。那日,他身受重傷昏死在湖溏邊,沈榮華一直沒機會問他的生平來歷、因何受傷,想必他也吃過虧、上過當。剛才白瀧瑪那番話是在說她,其實又何嘗不是在說給他自己聽呢?與其怨恨別人太壞,不如埋怨自己太蠢更來得直接。

    前世,沈閣老一死,她就徹底敗在了沈臻靜的手下,被玩弄得連一隻螻蟻都不如,至死也沒翻身。今世,她跟沈臻靜的較量剛開始,彼此都在擦拳磨掌。若說她殺了金嬤嬤、卸了沈臻靜的臂膀是一個勝利,那麼今日差一點又被算計就像一瓢冰水當頭淋下,澆醒了她被一個小小勝利沖得發熱的頭腦。

    即使她經歷那樣一個前世,見識了沈臻靜陰鷙狠毒的手段,能引以為戒並小心提防。今生,也不容許她有絲毫懈怠,因為比陰毒,她先天就遜色於沈臻靜。

    初霜沉默尋思了半晌,才輕聲問:「姑娘為什麼這麼說?」

    沈榮華歎了口氣,把白瀧瑪剛剛跟她說的話說給初霜聽,聽得初霜如惡夢方醒一般。沈榮華微微一笑,拍了拍初霜的手,是安慰,也是鼓舞。

    「姑娘已猜到她們的陰招,想必也有應對之策了。」

    「不是她猜到的,是我告訴她的,她那麼蠢,能猜到才怪。」白瀧瑪撇了撇嘴,說:「你跟你那個堂姐真是姐倆兒好,一個是小潑婦,一個是小毒婦。」

    沈榮華掃了白瀧瑪一眼,沒開口反駁,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到想應對並反制的策略上了。今天,她若能完勝,第一要感謝的就是白瀧瑪,所以不想再跟他拌嘴。

    「應對之策只是被動防禦,實話跟你們說,我很不甘心。」沈榮華很崇拜地看了看白瀧瑪,說:「今天的事還要有勞你,我重謝的條件已列明,絕不食言。」

    「看你這麼敞快,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白瀧瑪搶過初霜的荷包,把脂粉裝進去,塞到自己懷裡,才說:「茗芷苑的倒座和大門的房頂上面、祠堂的門房和正房的房頂上面都灑了一些用煤油浸過的刨花,遇火星就會著起大火。」

    沈榮華身體一顫,問:「是誰?什麼時候灑的?」

    「寅時正刻,天還沒亮,你睡得正香,灑刨花的人不在籬園當差。」白瀧瑪自板房被拆那天就住進了籬園的祠堂,對籬園的人和事也瞭解得頗為深入了。

    「表哥應該抓住那人才是。」

    「唉!表妹,你被你的蠢主子傳染了,我抓住那個人哪還有好戲可看?」

    茗芷苑是沈榮華的起居之所,她白天無事會呆在祠堂。那人只在茗芷苑和祠堂的房頂上面灑過浸過煤油的刨花,就是想讓這兩處起火,把沈榮華及她的下人燒死或燒傷。火盆已擺好,陰謀有條不紊進行,可見

    安排和計劃十分周詳。

    火盆是沈榮瑤和沈臻萃讓人弄來的,沈惟和吳氏也知情。到時候出了禍事,沈榮瑤和四房的人就成了替罪羊,休想輕易脫身。而真正的幕後真兇先是借刀殺人,又一箭雙鵰,之後還會以一身良善現於人前,灑下幾滴惡魔的眼淚。

    「想必只有擺在茗芷苑和祠堂門口的火盆裡藏有裝了火油的鐵盒,鐵盒遇熱,火油爆炸,火星肯定會濺到房頂上,這兩個地方就會著起大火,我們就會防不勝防。」沈榮華低聲出語,似乎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跟你費了那麼多口舌,你再想不通,就蠢透了,好在你還沒蠢透。」白瀧瑪仍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把這當成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初霜雙手緊撫前額,頗有點大難降臨、她能逃出升天的慶幸。隨後她又暗暗咬牙,面對生死迫害,誰也無法阻止她在心裡埋下仇恨的種子。

    「姑娘,奴婢有事稟報。」祠堂外面傳來鸝語的敲門聲。

    沈榮華掃了白瀧瑪一眼,讓初霜去開門,「帶她去門房等我。」

    初霜應聲出去,打開祠堂的大門,把滿臉焦急的鸝語帶進了門房。沈榮華在祠堂內時快時慢挪步,深沉清冷的目光在沈閣老的靈位和白瀧瑪身上打轉。

    白瀧瑪吸了冷氣聳了聳肩,皺眉說:「別轉了,怪嚇人的,我告訴你。」

    「說吧!」

    「今日寅正,那人一上房頂就驚動了我,看到他灑浸過煤油的刨花,我就猜到他想幹什麼了。等他走了,我強忍睡意,把他灑過刨花的地方都倒了水,又蓋上了防火布。別的地方燒成火海,祠堂也不會著火,你就放心在祠堂避難吧!」

    「主意不錯,可是——」沈榮華停住腳步,轉向白瀧瑪,歎氣說:「我堂堂津州內閣大學士府的二姑娘淪落到在祠堂避難的地步了,江陽縣主肯定會低看我,別說教我調製脂粉,就是給我幾盒都會覺得自貶身價。我還能從哪裡去弄名貴的脂粉?恐怕連重乎乎的鉛粉都沒的用了。我避難的日子肯定不好過,那些名貴華美的面料自然會留到我缺衣少食時再用,哪還捨得隨便送給不相干的人。」

    白瀧瑪呲了呲牙,很識時務地說:「說吧!你想怎麼辦?」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害我者,我十倍討還,恩我者,我十倍償還。」

    「你品性不錯,知恩圖報有良心。」白瀧瑪輕歎一聲,沖沈榮華讚賞點頭。

    沈榮華笑了笑,說:「你蓋在祠堂房頂上面的防火布是在角房的壁櫥裡拿的,你拿防火布時,有沒有發現壁櫥角落裡有一隻小鐵盒?沉甸甸的。」

    「發現了,鐵盒裡的東西象大棗,只不過是黑色的,很重呢。」

    「那是火雷,共五隻,是聖勇大長公主費心幾年才研製出來的。這種火雷只針對目標,殺傷力不算大,對周圍的破壞力極小。一年前,祖父帶我去攬月庵給大長公主請安,正逢大長公主試用火雷,就獲贈了幾隻。聽祖父說這種火雷投到火裡一盞茶的功夫才會爆炸,威力不算大,炸後無跡可尋。」沈榮華看著沈閣老的靈位,慢慢閉上眼,說:「東跨院三隻,西跨院兩隻,用了吧!」

    白瀧瑪眸光一閃,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說:「你,夠狠、夠毒。」

    「男子都喜歡說無毒不丈夫,我不是男子,但我知道慈悲留禍害。我只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分得清是非恩怨,算什麼狠?算什麼毒?」

    「我剛才還說你品性不錯,現在看來你跟你那個堂姐真是伯仲之間呀!我真不想叫你小毒婦,可是……」白瀧瑪聳著肩,連吸了一口冷氣。

    「我本來就不是毒婦,」沈榮華突然抬高聲音,打斷了白瀧瑪的話,「我只是想自保,不想讓人一次又一次害我,有仇必報,有恩必償,我這是恩怨分明。」

    沈榮華高聲吼了幾句,頓時覺得胸口堵得難受,鼻腔泛酸,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淚。此時,她真的很想跪在沈閣老的靈位,毫無拘束地放聲痛哭一場。讓她兩世所受的屈辱全部化成眼淚,在她最敬重、最依賴的祖父靈前肆意流淌。

    白瀧瑪見沈榮華哭了,趕緊舉起雙手,「好了好了,我聽你的,這就去。」

    沈榮華擦掉眼淚,長舒一口氣,說:「把握好時間,最好和火油盒一起爆。」

    初霜敲門進來,看到沈榮華跪在沈閣老靈位前,嘴唇抖動,淚流滿面。她暗歎一聲,也慢慢跪下來,輕輕握住沈榮華的手,讓信任的暖流無聲地傳遞。

    「沈家在前朝是名門旺族,曾出入三位閣臣、兩位皇后。到了前朝末年,沈氏一族遭奸人陷害,漸漸沒落,合族隱於鄉間。祖父自幼志向高遠,他想為臣民謀福祉,也想光宗耀祖,讓沈氏一族永遠興旺昌茂。我在祖父膝下承訓,曾立志完成他的心願,光耀沈氏一族。可祖父一逝,我就感覺有心無力,到現在……」

    「姑娘是聰明人,不需奴婢多說,也知道要完成老太爺的遺願,首先要保證自身安全完好。姑娘要光耀沈氏一族,憑一人之力很難,需要全族盡心。老太爺是嚴謹之人,有些人心機歹毒,就是老太爺在世也會清理門戶的。」

    「能知我者,柳非魚也。」沈榮華重重點頭,高聲說:「若祖父在世,知道有人存骯髒齷齪之心,生陰謀害人之意,必定嚴懲不怠。我今日所作所為有違祖父初衷,實有難言之隱,我要保護好自己,給那些人一個教訓也情非得已。」

    「老太爺在天有靈,也會體會姑娘的苦衷。」初霜扶沈榮華站起來,想多寬慰她幾句,卻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好在沈榮華不會把一顆玲瓏心拘泥於此。

    沈榮華歎了口氣,扶著初霜走了幾步,又回頭看沈閣老的靈位。今日之事是有人出手害她在先,她已看透陰謀,可以輕鬆躲過去。但這兩世的恩怨不容許她這麼做,她必須要反制,要給那些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此時,她已決定出招,不管結果如何慘烈,也不能有絲毫悔意。這一次跟砍孫婆子、斬金嬤嬤完全不一樣,畢竟血脈相連,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她跪在沈閣老的靈位前,是在懺悔,是想求得諒解,也想求得支持和安慰。

    沈榮華同初霜來到門房,沒看到鸝語,問:「鸝語呢?她有什麼事要稟報?」

    「鸝語把要稟報的事告訴了奴婢,又去外面打探消息了。」初霜給沈榮華倒了一杯溫茶,才說:「鸝語說四姑娘和六姑娘親自監督婆子們在前院、茗芷苑和祠堂門口擺放火盆,並分發了紙錢香燭,說是巳時正刻開始點火燒紙,祭拜老太爺的在天之靈。鸝語還聽婆子們說到時候四老爺和四太太也會參加祭拜,大姑娘本來也要參加的,可大老爺今天發熱呢,大姑娘要侍疾,讓銀柳代替她參加。」

    沈臻靜以盡孝為理由,躲開了沈榮瑤等人兒戲一般的祭拜,誰也挑不出她的是非。可她布下的毒網早已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噬無辜或有罪的生命。

    「巳時正刻開始祭拜,午時初就要起程回府,中間只有半個時辰。」沈榮華冷哼一聲,問:「除了四姑娘和六姑娘,有沒有總管這事的奴才?」

    「這鸝語倒沒說,奴婢只聽她提了幾次王嬤嬤,應該是王嬤嬤在張羅。四太太是長輩,不能當面鑼、對面鼓地跟姑娘對著幹,讓王嬤嬤替她出面也一樣。」

    「王嬤嬤?」沈榮華仔細盤點腦海中兩世的記憶,可對王嬤嬤其人的瞭解很有限,感覺有點不對勁,問:「初霜,你對那個王嬤嬤瞭解多少?」

    「奴婢聽鸝語說王嬤嬤是四太太房裡的管事嬤嬤,是四太太娘家送來的,三年前才進府,身邊無兒無女。她極會處事,很得四太太信任,寶旺去年夏天認她做了乾娘。」初霜尋思片刻,問:「姑娘覺得王嬤嬤是別人安插在四房的眼線。」

    「能買通一個管事嬤嬤為自己效力,或把自己的人提成別人房裡的管事嬤嬤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沈榮華冷笑幾聲,又問:「今天秋生幾時當值?」

    「秋生午時初換冬生,值守一天一夜。」

    「四姑娘和四房一家午時初就要回府,沒有他們在場,戲就不熱鬧了。你去告訴秋生,讓他想辦法留住四房一家,不要說明是我的意思。」

    「奴婢明白。」初霜出來,叫過竹節囑咐了幾句,才去找秋生傳話。

    沈榮華獨自一人靠在軟榻上,閉目沉思,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仔細回憶並考量了一番,隨後冷笑出聲。此次她不但要小心防備,還要出狠招反攻,既已決定要做,就不要再有負罪感。就如同別人害她,決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向她說抱歉。

    「姑娘,奴婢有事稟報。」

    沈榮華聽到鸝語的聲音,趕緊站起來,打開門,看到鸝語正挽著周嬤嬤急慌慌地站在門口。周嬤嬤見沈榮華臉色不好,心裡難過,拉著她的手歎了口氣。

    「嬤嬤快進屋,春天風大,這裡正是風口。」

    「老奴沒那麼嬌氣,倒是姑娘可憐見的,這幫天殺的壞心腸的東西。」

    沈榮華笑了笑,扶著周嬤嬤坐下,問鸝語,「怎麼回事?」

    鸝語給沈榮華行禮,氣憤重哼,說:「四房的王嬤嬤到處跟人嚷嚷,說四姑娘和六姑娘菩薩心腸,最最惜貧憐弱。她們聽說莊子裡有戶人家老人生病沒錢醫治,就花比集市高了十倍的價錢買了那戶人家一隻羊,其實就是想施捨給那家幾兩銀子看病。羊買來又不能養,乾脆就殺了,賞給籬園的下人們解解饞。四姑娘和六姑娘祭拜完畢,還要親自用火盆烤羊肉給下人們吃,現在廚房裡正用醬料調製羊肉呢。姑娘為告慰老太爺,說今天按禁煙節的習俗過,可她們……」

    又是王嬤嬤,沈榮華意識到自己猜測得沒錯,王嬤嬤真是個人物。

    沈榮華冷笑說:「過禁煙節各地習俗不一,主要是禁煙火、吃冷食、祭拜先人。也就是說禁煙火是用來限制活人的,給先人燒紙上香也要動煙火,卻不受此拘束。王嬤嬤說等祭拜完畢烤羊肉賞給下人吃,只是說說,祭拜還沒開始,更別說烤肉了。鸝語,你不要為別人幾句話生氣,等她們犯了規矩必然要治她們。」

    「奴婢氣不過,跟王嬤嬤吵了幾句,她不但罵了奴婢,還夾槍帶棒諷刺姑娘。」

    「讓她罵吧!你現在不必跟她一爭口舌之快。」沈榮華見鸝語面露失望,又說:「我剛得了一把好劍,回頭割了她的舌頭,她天天罵我都無所謂了。」

    「真的?」鸝語見沈榮華沒服軟,還要懲治王嬤嬤出氣,很高興,「我剛剛也說了要割她的舌頭,沒想到姑娘跟奴婢想到一起了,哼!死老婆子,活該。」

    沈榮華見鸝語一臉興奮的神情,暗暗搖了搖頭。鸝語是個好奴才,也是奴才裡難得的人才,但她需要一個強大的主子駕馭她,才能讓她誓死效忠。

    周嬤嬤歎了口氣,說:「姑娘,要是真如王嬤嬤所說,四姑娘和六姑娘親自烤羊肉賞給下人吃,只要有人帶頭,大家都會吃。到時候,老奴怕姑娘為今日立的規矩白費了,畢竟法不責眾,真鬧起來,還是姑娘不好站腳。」

    「沒事,規矩立了就不能廢,割掉一個人的舌頭就再也沒人敢吃了。」沈榮華沖鸝語眨眨眼,說:「是不是真的法不責眾,只抓一兩個帶頭的試試就知道了。」

    「姑娘說得對,就抓姓王的死老

    婆子來試。」鸝語咬著牙,都躍躍欲試了。

    「嬤嬤別擔心,你就踏踏實實按我的安排去做,也要囑咐佟嬤嬤別上了有心之人的當。」沈榮華扶周嬤嬤起來,又說:「火盆都擺在茗芷苑大門口了,燒紙祭拜或是烤肉,只要沒人吃,我們都不用管。嬤嬤回去看看,把我們可用的人都集聚在一處,千萬別讓人呆在倒座和門房裡,這兩個地方最容易著火。」

    「老奴聽從姑娘的安排。」周嬤嬤起身又囑咐了沈榮華兩句,就要告退。

    「奴婢再出去打探打探情況。」鸝語挽著周嬤嬤的手臂,也要一起走。

    沈榮華知道鸝語狐假虎威的性子,剛才她受了王嬤嬤的氣,一回來,沈榮華就給她吃了定心丸,她肯定會去跟王嬤嬤找後帳,不把王嬤嬤氣得仰倒才怪。既然她願意去唱黑臉,沈榮華自然會抓住唱紅臉的機會,又何樂而不為呢?

    「鸝語,有你送嬤嬤回去我也放心,見到雁鳴讓她趕緊回來,我有事找她。」

    「江嬤嬤病了,雁鳴姐姐去看看。」鸝語撇了撇嘴,又說:「白雨還特意來告訴了一聲,若不是雁鳴姐姐攔住了她,她還要來告訴姑娘呢,真不知道輕重。」

    沈榮華板起臉,說:「鸝語,以後不許隨便亂說,江嬤嬤病了,白雨應該來說一聲。我要在祠堂告慰先人,沒時間過去,雁鳴過去看看也好。」

    周嬤嬤輕歎一聲,說:「昨夜江嬤嬤忙活了半夜,又著了涼,一早起來就渾身發熱。她把手裡的差事都交給了宋嫂子,有宋嫂子盯著也是一樣的。」

    「知道了,你們先去吧!」

    不管江嬤嬤是真病還是假病,病得都很是時候。江嬤嬤是沈愷的奶娘,若沈榮華跟長房和四房對立,她自然維護二房的利益。現在,沈榮瑤跳出來橫插一腳,跟沈榮華對著幹。兩個二房的姑娘對立,江嬤嬤不便取捨表態,退縮也正常。她不露面,沈榮華也不用因顧忌她而束手束腳,行事會更為果絕利落。

    沈榮華關上祠堂的大門,進到祠堂裡面,把白瀧瑪送她的碧泉劍收好,又去了後面的角房。角房不大,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張八仙桌,還有兩把椅子。床上和桌椅上都無一雜物,收拾得很整齊,可見白瀧瑪也是整潔利落之人。

    白瀧瑪沒在屋裡,壁櫥的門虛掩著,屋裡屋外都很安靜。沈榮華打開壁櫥,看到裝火雷的鐵盒不見了,知道是白瀧瑪拿去做事了,她的心驟然一痛,隨後長歎一聲。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告戒自己,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籬園,東跨院。

    東跨院的院子不大,西面有一間廂房,東面擺著五個種有睡蓮的瓷缸,瓷缸中間是一個小涼亭。沈閣老在世時,這院子裡住著幾個有些臉面的下人。沈閣老辭世後,東跨院就空置了,沈慷父子受傷,不願意住正房,就搬到了這裡。

    沈臻靜倚在涼亭的欄杆上,仰望仲春清涼的天,微風吹起她的髮絲,劃過她微黑的方方的臉,她噘起厚厚的嘴唇,吹走凌亂的髮絲。她輕哼一聲,臉上神情晦暗不明,瞇起的眼睛掩飾了陰鷙,又睜開時,眸光清亮,也提亮了她那張臉。

    「姑娘,披紅姐姐回來了。」

    「快讓她進來。」沈臻靜站起來,迎著月亮門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腳步。

    在涼亭外伺候的銀柳見沈臻靜對披紅格外看重,冷哼一聲,甩走向沈慷養傷的正房走去。沈臻靜沒理會,只看著銀柳的背影撇了撇嘴,眼底滿含輕蔑。

    沈家的嫡出姑娘身邊有兩個一等大丫頭伺候。銀柳是沈臻靜身邊的一等大丫頭,沈老太太賞的,而披紅則是另一個一等大丫頭,杜氏親自給沈臻靜挑的人。

    披紅是杜家的家生子奴才,她們一家是杜氏的陪房,她的父母管著杜氏在京郊的莊子,兄嫂則打理著杜氏在鳳鳴山腳下的一個小莊子。沈臻靜來籬園之前給披紅放了假,讓她去看看她的兄嫂,散散心,今天才回來,就到籬園來了。

    「奴婢見過姑娘,幾日不見姑娘,怪想的。」披紅進來就給沈臻靜跪地磕頭。

    「快起來,才幾日不在我身邊挨訓,就說這麼讓人心疼的話。」沈臻靜親自拉起披紅,讓她坐到腳凳上,自己則坐在繡墩上,強忍著迫不急待的心思閒談。

    披紅知道沈臻靜的心思,說笑了幾句,又壓低聲音說:「杜公子沒住在莊子裡,聽奴婢的哥哥說他住在靈源寺,倒是去過莊子兩次,問了一些耕作之事。」

    「莊子裡也清苦,總比靈源寺要舒適些,他怎麼住到寺裡了?」沈臻靜聽披紅說起杜昶,臉頰泛紅,微黑的臉龐平添了幾許艷色,倒也襯得她清秀了幾分。

    「奴婢的哥哥說靈源寺的方丈不二禪師曾是老伯爺的坐上賓,杜公子與他也相識。杜公子在藍山書院結業,正好同不二禪師去敘敘舊。」

    沈臻靜點點頭,說:「一會兒收拾一些衣物用品,再添一百兩銀子,讓人送到莊子上給你哥哥,讓你哥哥給杜公子送去,就說——是我娘送的。」

    「杜公子知道太太在京城,在津州收到太太送的東西,定能想到姑娘。」

    「別亂說。」沈臻靜嗔怪輕笑,又問:「你在莊子裡還聽到了什麼消息?」

    披紅想了想,說:「回姑娘,老太爺在世時,太太就從咱家的莊子選了幾個精明教練的婆子到籬園來當差。她們經常回去,會帶一些消息給奴婢的嫂子,再傳到太太那邊。自江嬤嬤來籬園當管事,管得嚴了,她們回去的也少了。奴婢這次回去聽奴婢的嫂子說杜公子來過籬園,本想住到籬園,借閱老太爺的藏書,被二姑娘拒絕了,還有就是杜公子有一次來了跟宋嫂子說話不少。」

    「賞宋嫂子幾兩銀子,就說她當差辛苦,我看著呢。」沈臻靜忖度半晌,又搖了搖手,說:「不,還不能賞,不能招人非議,不能讓猜測。等過了今天,過了今天就都安定了,到時侯,他可以住進籬園,祖父的書他可以隨便看。」

    披紅看到沈臻靜陰惻惻的神情,心裡不由一顫,又聽她不緊不慢的話語,就猜到沈臻靜要做一件大事,可能大到連杜氏都不敢輕易出手去做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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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人不成反害己,大**開幕了,連貫的章節有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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