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永遠都在西街的冷府,冰雪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娘抱著如塵,看著庭院中穿著薄薄的布衣的還酹。還有那艷紅的綢子蓋在如塵頭上前,娘的眸子裡星星點點著淚光。
「如塵……這是哥哥。」
「如塵,你要好好的。」
夢境是那般真實,彷彿永遠都走不出那個下著大雪的冬天。
艷紅艷紅的綢緞,艷紅艷紅的血。
「如塵,如塵!」
是誰在喚她的名字?聲音這般好聽溫柔。是還酹嗎?是如埃嗎?
「如塵?如塵?」
不,不是他們。聲音裡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怎麼會是還酹。
「如塵,醒醒,醒醒。」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如塵緩緩地睜眼。眼前這個人有著神抵一般的面容,如天降魔主,驚為天人之貌,英姿挺拔。
是殷澈……
如塵忽然驚起,「王爺……」
殷澈按住如塵的身子,「大夫說你身子弱,就不要起了。」
「這裡是……」
「是殤王府。冷府漫天的喪失白綢,自然是不能呆的,本王便帶你回府中了。」
正說著,便聽門外雪蓮的聲音,「冰嬋姐姐,王爺可是在此?」
冰嬋說道:「王爺自然在的。有何事嗎?」
雪蓮急忙笑著說道:「冰嬋姐姐,你是知的。我家主子昨日剛為王爺產下一名世子,方才世子哭鬧,娘娘想是世子想王爺了,便差我來請王爺去正寢探望。」
如塵睫毛顫抖了一下,望向了殷澈,「恭喜王爺喜得世子。」
殷澈卻皺眉,寒聲說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你給我生的孩子。不論男女,我都喜愛。」
如塵身子顫了顫,笑道:「姐姐生的亦是王爺的骨肉,更何況是王爺的嫡長子呢!皇上定開心極了。」
對於殷澈而言,這個孩子的降生便意味著他在皇帝的心中份量更重一層,對於殷澈而言,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是如塵卻真的看不到殷澈臉上的喜色。
這算是孽緣嗎?昨日娘去世,昨日陳玉橋誕下麟兒。
殷澈緊緊地看著如塵。幾日的憔悴,她竟消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卻越發驚人的美麗。蒼白的面容,長長的睫毛。這是一個美得不像是凡間的女子。
「王爺,娘娘請王爺去看看小世子。」
似乎是冰嬋不敢讓雪蓮進來,雪蓮竟在門外喊了起來。看來陳玉橋是讓雪蓮不論如何都要把殷澈叫去了。
如塵淡淡地笑了笑,「定是姐姐想王爺了。昨日姐姐生產時王爺就不在,現在如塵已並無大礙,王爺就去瞧瞧姐姐罷!」
殷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起身說道:「莫要喊了,本王就去!」
殷澈真的猜不透如塵在想些什麼。他甚至感覺不到如塵在愛他。但是仔細想想,如塵從未對他說過一句她愛他。
他殷澈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男人,多少女人心心唸唸愛著的男人,怎會不得如塵的愛?若她不愛,莫非……
莫非她有了愛的人?
想著,殷澈不禁手緊了緊,手中的嬰兒頓時哇哇大哭。
陳玉橋著急,「王爺,王爺……」
殷澈回過神來,「嗯?」
「王爺……您抱世子抱得太緊了。」
殷澈慌忙鬆手,將世子還給陳玉橋。
陳玉橋抱著孩子哄到:「世子乖,方才是你父王太愛惜你了,不禁抱得緊了些,世子不哭……」
哄著,陳玉橋又抬頭望向殷澈,「王爺,給世子取個名字罷!」
殷澈想了想,說道:「既是夏末秋涼所生,便叫末炎罷!」
「夏季最後一束火炎,自然是好名字!末炎……末炎……」陳玉橋驚喜地說道。
「雖然你給本王誕下麟兒自然是喜事,只是冷妃生母病逝亦是喪事。本王是女婿,自然是要盡孝的,所以末炎誕生之喜便罷了罷!待末炎滿月時再宴請親朋。你沒有意見罷?」
陳玉橋愣了一下,似乎在仔細確認方才殷澈所說的話,「可是王爺,末炎是您的嫡長子呀!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呢?」
殷澈緊緊地盯著陳玉橋,「難不成你想置本王一個不孝之地?」
陳玉橋急忙搖頭,「臣妾不敢,王爺孝道,臣妾慚愧。」
殷澈點頭,「既是這樣,你便好生養著身子罷!本王還有要事。」說罷轉身便走了,容不得陳玉橋多說一個字。留著她愣愣地坐著,良久才滿眼怒火。
「又是冷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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