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冬熠長出一口氣,衣袍下捏緊的拳頭一下子砸在面前紅木的描金案几上,發出的聲響驚得一眾僕婢心頭一顫。他厲聲而喝,「都給本宮滾出去!」
太子府的宮人們發現近一年來太子似乎變得極為暴躁易怒,心裡想著也只有戰戰兢兢地退出大殿。
他掀起桌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潑了狄素一身,然而那跪坐著的人依舊笑微微的,似乎不是處在陰暗壓抑的太子府正殿而是在春日裡桃花樹下賞景。他抖了抖袖子上的水,笑道:「太子為何生如此大的氣呢?」
刺冬熠仰面笑得癲狂,「狄素啊狄素,本宮真是沒料到你一介賤奴出身,何來的如此魄力和膽識,竟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自作主張!」
「太子殿下過獎。說起來,狄素自四年前脫離賤籍後跟隨您,也學會了不少東西。您曾經在處置焦大人時對在下說過『擋在路上的絆腳石都要一腳踢開』。現在在下只不過是,替您清理礙事的東西而已。」
「那麼。」刺冬熠走下台階,站在狄素面前,眼瞳中倒映著的身影好似一隻螻蟻,「你派人在獄中殺死**康是在幫本宮掃清障礙?」
「對太子殿下來說,確實如此。一枚只會拖累您的棋子,縱然您因為各種原因要解這枚棋子之困,但,無用就是無用。」
「殺了**康,你這顆聰明的腦袋難道就沒想過會引起禍端。」刺冬熠眼中的華彩全部化為利劍,「威遠將軍同魏氏的關係豈是你能當做兒戲的。」
狄素仰首,玉樣的面色隱隱透出青質。眼睛明亮,其中裝著的不是粼粼波光,而是嗜血殘紅。「將計就計,太子殿下。捨了**康總是會為太子殿下您帶來好處的。」他彎下腰背朝刺冬熠叩首,銀色長髮從頰邊垂落,鋪散在地,月光下澈,髮絲便一如海上浪濤月影,閃閃爍爍。
……
皇帝的早朝多半開始於凌晨時分,大臣們摸黑進宮朝見議事,直至旭日東昇,萬里山河被霞光染得一片金紅之時方可結束。
刺冬烈風並不是一個懶怠的皇帝,兩個時辰早朝下來,他不知大口大口吞下多少濃茶。他揉揉眉心,疲倦道:「眾位愛卿,無事便退朝吧……」
「陛下,臣有本啟奏。」執著玉笏,一人恭恭敬敬地出列,站在大殿中央。天青色的袍子,鬢角齊整,眉眼俊秀。
「魏卿,你說有事要呈報於朕?」刺冬烈風抬起眼睛,「是什麼事?」
「是,微臣要狀告葉容若葉大人蓄意報復,致使**康趙大人莫名冤死獄中!陛下,葉大人與那被打者李京華私交甚篤。那李京華被打後對趙大人懷恨在心,葉大人便派人在獄中悄悄將趙大人殺死!死狀之慘烈,令人瞠目啊!」
刺冬烈風略有不悅,「魏卿,你可有證據?」
「微臣有證據。」魏昱奇面色堅定,嘴角抿著輕蔑,斜眼瞅了瞅站在群臣當中的葉氏兄弟二人。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葉子含笑走出來,和魏昱奇並排而立。新升起來的太陽光輝穿過大殿,灑在他二人背上,只是葉子看起來是陽光的,魏昱奇身邊縈繞的總是有那麼一點恨意。
魏昱奇轉過身來怒視葉子,「怎麼,葉大人?你是要出來向陛下請罪的嗎?」
「罷了。」刺冬烈風似乎對有人提及**康此事十分的不悅,「這件事朕之前吩咐大理寺嚴查,既然魏卿要揭發葉卿有罪,那朕先聽聽葉卿辯白也無不可。」
「謝陛下。」葉子含笑轉身,紅色的官袍衣袖輕甩,她盯著魏昱奇,「將軍的話,似乎有幾處錯漏啊。」
「葉大人倒說說看,本將軍是有哪裡說錯了。」
「其一,你說**康冤死獄中,他將李大人毆打成重傷可也是冤枉?要不要我替將軍把事發當時的圍觀百姓找來,你魏將軍挨個審問?其二。你說李大人懷恨在心,我又派人在獄中將其殺死,證據何在?若是證據不足那你魏將軍就是肆意誹謗污蔑朝廷清官。其三,趙大人死在獄中,屍體即停放大理寺,自有大理寺派仵作前去驗屍,屍體驗看完畢之前並不發還本家。我倒想請問魏將軍,趙大人突然暴斃,說是自殺而亡,將軍你倒是說說,你位不在大理寺,是怎樣得知趙大人『死狀慘烈』的?」
橙子閒話:(☉o☉)哦,正面對峙開始了,小趙可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被弄得領便當的~~啥?你說這是我弄的?嘛,這麼說也對,誰讓我是腹黑親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