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互市交易後,夜闌城中,醉香居無疑成為最大的贏家,不僅通過販賣精加工首飾珠寶獲得了一大筆收入,還因城主大人的提拔成為官商。百姓們議論,自賽詩會後,那個新晉少年掌櫃是使了什麼法子讓這個酒樓如此大放異彩的?又兼著他的才學,想必此人定能在來年春試中力拔頭籌。
葉子這幾天心情很好。說真的,她還真佩服秦天,居然在羅鳴傑面前給自己要了個官商當當。她想著想著心情愈發好,臉上笑容也愈發燦爛。
碰巧蘭草進來,見葉子一個人坐在圈椅裡不知道碰見什麼樂事,自個兒笑得開心不行。蘭草起了玩性,於是輕手輕腳挪到椅背後面,再猛一拍葉子肩膀!
「啊!!!」葉子立時像發狂的兔子從椅子裡蹦了起來,這反倒嚇了蘭草一跳。葉子轉過身一臉驚駭之色,見是蘭草嚇唬她,她尖嘯起來:「臭蘭草!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葉子滿臉不情不願,一屁股又坐迴圈椅中。蘭草看她這樣一下子掩嘴笑出聲來,趕緊安慰道:「我看姑娘一個人坐在那裡傻笑,也不知是在高興什麼,只是想逗逗你。好姑娘,你可別同我置氣。」
葉子轉過頭,故意擺出一臉惡霸像,惡狠狠道,「想賠罪可以,罰你明早給本小姐準備一大盤雲蓉餅當早點。現在,服侍本小姐去花園遛彎消食。」,蘭草看著她笑意更深,「那還不成嗎?我陪姑娘出去就是了。」
……
一路嬉鬧著跑進了小花園,葉子一路上同蘭草講了許多有趣的事,惹得蘭草不禁笑得扯住葉子衣袖。「噓!別出聲!」葉子皺著眉猛地拉住蘭草的手。蘭草倒也是個機靈的,立時便噤了聲順著她的目光向花園深處望。
只見花園南角水榭的鵝卵石小路上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疾步而過。那人的面容被風帽遮掩,昏暗的光線將其身影打得分外模糊,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那人是個女子。
蘭草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神慌亂地看著葉子。葉子面色從容,眼神中星光閃爍,艷紅小巧的唇微抿。她沉吟片刻,復又沉聲道,「沒事,咱們先回去,今天看到的先當不知道。記住,別透露給任何人。」蘭草看著她的樣子,點了點頭。
昭元二年十一月十九
冬,屬於雪的季節。自打月初開始不久,臨淵便天降大雪,舉國上下各處似都被冰雪覆蓋,百姓們穿行來往在大街上,偶爾停步駐足,仰頭看著大朵的淺灰色雲朵同紛紛揚揚而落的鵝毛雪花,都要輕聲說上一句:「臨淵似乎快要成為雪國了。」
帝都雲凰
巍峨宮城。紅磚綠瓦琉璃窗,色彩斑斕的在天地一色中顯得格外惹眼。從金釘朱漆的中和門進入禁宮,左右城樓上金瑣窗琉璃扇,雕樑畫棟,壯麗異常。踩著大塊的長青石地磚一路前行,便是太和殿。道路筆直,直通太和殿,一路積雪皆被盡數清掃。緩步而去,踏上寬闊的漢白玉石橋,撫上冰冷的橋身,在雪中直讓人覺得這橋是用玉雕出來的。
到達太和殿前,拾級而上。九十九級漢白玉石磚的盡頭便是太和殿正門。站在階上遙遙望去,左右對稱各八根正紅雕龍描金柱更顯金碧輝煌。殿簷下的琉璃瓦懸著朱色宮燈,在風中左右飄搖著。推開烏木描金的門,一室馨香溫熱撲面而來,因著殿中銅質瑞獸頭炭爐裡上好的銀絲炭燒得絲絲作響。黑色大理石地磚光亮可照人,倒映著分列御座兩旁鶴喙銜著的金質鏤空熏球正向外逸著裊娜的淡淡香氣。
天家富貴,便是如此。
而此時與這滿殿富貴溫暖相反的是,御座之上的森冷怒意與大殿裡列隊站立一眾官員難看的臉色。
大殿中央自御座而下鋪著織金紅毯,一人立於其上躬身作揖。
他鬢角垂下的兩綹髮絲連同冠帽上細細的金帶柔順的懸在衣前,明黃衣料上四爪蟠龍在燭火映照下金光閃閃。他微張著口,兩片朱紅色的薄唇中自然吐露著低沉有磁性的音調:「父皇,兒臣所說句句屬實,況且證據確鑿,與敵國私通可是大罪。我臨淵建國並不久,東元必定虎視眈眈,且最近虎威軍中來報,東元朝廷派軍駐紮在距我朝領土邊疆三十里處。情勢要緊,希望父皇早下決斷。」說罷,他起身抬頭,目光肅穆恭敬望著御座上自己的父親,臨淵皇刺冬烈風。
「不必了,便依太子所言!竟敢私通敵國!命閣臣即刻起草詔書!夜闌城主羅鳴傑,賣國求榮,私通敵國!下令斬首,株連九族!」刺冬烈風怒目圓睜,一掌拍在御案上,「即刻去辦!」
「臣等遵旨!」
……
站在房門前抬頭望著天空一色晦暗,陰沉沉的雲似要真的壓下來般,堵得人心頭一陣悶悶的不痛快。葉子的右眼皮這兩天一直在跳,她總感覺這兩天…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