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啊!」
外衫實在是太大了,一路上,蘇瑾踉踉蹌蹌的,好幾次都險些被拖地的裙裾絆倒。現在倒好,瞧著祁燁就在眼前,自己被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手肘生疼,趴在冰涼的地面上,費了半天勁兒半天都爬不起來。
不知為何,那本該漸漸遠去的噠噠馬蹄聲,在停頓一番後,居然由遠到近的,在耳畔響了起來。
費勁的抬起腦袋,蘇瑾看著頭頂上方那由黑馬碩大鼻孔裡噴灑出來的白霧,也許是覺得委屈,也許是方才磕絆到地方太疼,癟癟嘴,蘇瑾眼淚嘩嘩的哽咽,「爺,我疼……」
下馬,祁燁解開身上的斗篷,然後在蹲下身將蘇瑾包裹在斗篷裡面後,打橫抱起。
「衣裳不合身?」
蘇瑾可憐兮兮的點頭,「嗯……」
「不合身還穿,存心找摔?」
「衣服是宮女姐姐給我找的,興許是我個子太矮,一時間又沒有合適的,所以想讓我將就將就罷了……可是,可是宮女說你要走,去青州,在我睡醒之前。祁燁,我究竟是洪水猛獸還是山妖海怪,居然將你嚇至不告而別。今日,若不是我好運遇到了指路的好心人,可能等我趕到這裡的時候,你已經走了,而你這一走,便不知再見是何時了。」
不過這宮裡,何時出了個好心人?
還真夠稀奇……
抱著蘇瑾,祁燁沒有騎馬,只是以緩慢的步伐往宮門內走去,「說這番話的時候要在腦子裡過一遍,因為,裡面包含了懷春少女對遠行情郎的依依不捨,與眷戀。」
「你……」
「開個玩笑罷了。」看著蘇瑾臉上的紅暈,祁燁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話說,鄒淵鏡已醒,你不去從他嘴裡撬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反而來追本王,這一點,還真是耐人尋味。」
說實話,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過,剛剛祁燁的玩笑話裡,好像有重點耶……
「鄒淵鏡那個大嫖客,醒了?」
因激動,蘇瑾一把樓主祁燁的頸脖,卻不想,因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頓時,蘇瑾疼了個呲牙咧嘴,可即便這樣,她的手還是緊緊樓主祁燁的頸脖,且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
略帶無奈的,祁燁吩咐童川騎馬先回晉王府,行程,會稍微晚點。
抱著蘇瑾,祁燁不拘小節的,隨意坐在了宮門外的一處花壇邊上,然後伸手拽住她的小手,在挽起袖子查看到她手肘上的傷勢後,不禁皺起了眉。也不知道是說她傻還是說她笨,既然鄒淵鏡醒了,那就應該從後者嘴裡撬出對自己有利的消息才是,結果她倒好,聽到自己要去青州,竟衣衫凌亂不顧形象的追趕至宮門口。
「爺……」
「方纔直呼本王名諱不是挺得勁兒麼?」
「堂堂一個王爺,不至於同我一個弱女子計較這些吧?那個,你說鄒淵鏡醒了,可是真的?那為什麼都沒人同我說,好歹他也是靠我才撿回來的一條命,這既然醒了,咋不第一時間帶著兩箱金子登門拜謝?」
對於蘇瑾的得瑟,祁燁卻是搖著頭,幽幽道,「治好鄒淵鏡的,不是你,是慕夙。」
頓時,蘇瑾瞪圓眼,「啥?」
糾結了許久,蘇瑾才弄明白祁燁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想理解的話,也不是很難,只要蘇瑾自己不糾結。粗略來講的話,就是祁燁不想讓她出風頭,不想讓她多事,不想讓她曝光,而這麼多不想的背後,還能買三贈一的得到慕夙的一個人情。
昨晚,蘇瑾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操勞過度體力不支所引起的,所以在睡了一覺後,便好了。仔細想想,在穿越到這裡成為蘇家二小姐後,蘇瑾就一直在倒血霉,被錢麓笙給推入寒潭就算了,失、身於門檻就算了,居然還因為外衫太長的原因,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食,而且還是在祁燁那個賤、人的面前!
雖然祁燁沒有將此事當作笑柄嘲笑她的意思,可她卻越發覺得自己的身高,是個敗筆。
不過,話說回來了,能矮到這種程度,還真夠有本事的……
「娘子娘子!你跑去哪裡了?我找你找的好辛……」
在看到被祁燁抱著的蘇瑾後,衛子崖瞬間羊癲瘋發作,「祁兄!你堂堂一個正人君子,應該知道朋友妻不可抱的啊……哎喲!」
瞧見衛子崖抱頭哀嚎,蘇瑾又脫下另一隻的鞋子捏在手中,然後故作狠咧道,「你丫再胡說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頭去泡酒!」
「娘子……」
「嗯?」
雖然蘇瑾故作狠咧的樣子在衛子崖眼裡十分的可愛,不過那鞋砸腦袋上真的很疼,於是,及其沒出息卻又可憐兮兮的,衛子崖吸吸鼻子,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小瑾兒,我錯了……」
太醫館的太醫雖然很多,但蘇瑾還是讓衛子崖給自己處理了手肘上傷口,因為旁的人,她看不順眼。
「蘇姑娘。」
身著華貴錦袍的慕夙,帶著兩名藥童款款而開,興許是鄒淵鏡的病得到了緩解,所以他得以睡了一個好覺,昨日的疲憊消退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滿滿,容光煥發。不過,同昨日不一樣,今日,慕夙待蘇瑾的態度緩和了很多,隱隱約約的,像是後者無意中拽住了他的小辮子,所以謙和與溫婉,不得不拿出來撐場面。
走進,慕夙才驚愕的發現蘇瑾正被人抱著,而抱著蘇瑾的那個人,正是當朝權貴,晉王祁燁!
「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同待蘇瑾的謙和不同,面對祁燁,雙膝下跪的慕夙是尊敬的,卑微的,更甚至,是嚮往的。
擺擺手,祁燁表示慕夙起身,然後他側身將蘇瑾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起初,蘇瑾還不是很樂意,咬著唇,不滿的嘟囔,「爺,我疼……」
「疼到無法用手走路?」
「呃……你贏了。」站起身來,蘇瑾先是解開身上的斗篷還給祁燁,隨後又緊了緊身上那件極其不合適的外衫,才拖沓到慕夙的面前,笑道,「慕太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有很多話想同我說,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拜託你,所以咱們換個地方,再泡壺慕太醫拿手的踏雪尋梅,慢慢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