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機場。
喬彤推著輪椅帶白溫樺來給何以琳他們送行。
汪允沖忙著跑腿,把時間讓出來給他們告別。
喬彤萬般不捨的看著何以琳,這個女兒算是失而復得後,又得而復失,不知道此別何日才能再聚。懶
「琳琳,有空的時候,記得帶炎炎來看看我們,我……我跟你爸也會經常去看你們的。」
何以琳本以為自己不會有絲毫留戀,可是怎麼可能呢?即便沒有長年積澱下來的深厚感情,光是血緣關係,就注定了他們這輩子都無法改變的親情。
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很不捨:「我知道,我會經常過來的,你們要好好注意身體。」
白溫樺深知無力挽留,無奈的歎了口氣:「蕭弈,我本來並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即便是賠上白氏。可是看在你對琳琳的這份情上,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把我女兒交給你,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凌厲,透著不容忽視的威脅:「千萬別再傷害她,否則,我會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你這輩子也沒有後悔的權利了。」
縱使很不喜歡被人威脅的滋味,但這次蕭弈卻欣欣然接受了,信心滿滿的樓主何以琳,兩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搶眼,眉眼間都洋溢著甜蜜的味道。只需一個眼神,便好像有一生故事要與對方說,如此契合的神韻,羨煞旁人。蟲
「我承認,以前很渣,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辯解什麼,因為就想以琳說過的,傷害就是傷害了,任何彌補,都不會抵消那些疼痛過的傷口。」他眸光陰鬱,看得出是在為了過去的事情而懊悔。
何以琳低低喚了他一聲:「弈……」
他輕笑著,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手心:「我一直在想,世界上會不會有這樣一種人,不管別人給她帶來多少傷害,她都可以淡然一笑,不被仇恨腐蝕了自己的靈魂。」他微微一頓,繼續道:「我覺得,不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因為她根本不能在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存下來,我甚至會覺得這樣的人很傻,但我遇見了你,即使你再恨,也會學著原諒,所以我相信了,我當著爸媽的面給你保證,從今以後,你的人生裡,不會再有一絲陰霾。」
他想說的是,謝謝你,以琳!因為你的寬容,接納了我的一切,因為你那顆不染世俗風霜的心靈,才讓我們牽起了彼此的手,如果遇見我是百分百的不幸,那麼,我會從零開始,把我們的相遇,變成百分百的幸運!
白溫樺知道向蕭弈這種性格的人是不會買別人的賬的,但蕭弈今天肯這樣當著他們的面給他們一個交代,也說明了蕭弈是真的很愛何以琳,如此,甚好!畢竟他這個做父親的感情就那麼波折坎坷,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女兒也那麼為情所苦。
飛機上,頭等艙,何以琳坐在靠窗位置,蕭弈則坐在外面,見她眼巴巴的望著窗外,不由伸手將她擁在懷裡,陪她一同看著高空處的風景,好像只要身邊有她存在,即使是這單調的藍天白雲,也一樣勾勒出美妙的風景。
她被迫窩進他懷裡,不禁赧然道:「還有別人在啊,你也不注意點形象。」她還是不喜歡在公共場合跟異性如此親暱,雖然這個人是她老公。
他濃眉一挑:「我抱我老婆怎麼了?」
他已經讓汪允沖買斷了頭等艙的票,只有預先訂票的幾個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根本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何以琳笑而不語,眼角卻洋溢著滿滿的甜馨,腦袋在她脖子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坐在後兩排位置上的汪允沖頻頻頷首,雖然他們的聲音很小,但是汪允沖好歹跟著蕭弈這麼久了,聽覺視覺的敏銳度簡直不能用一個「好」字來形容。
誰敢有意見?滅了他!這是汪允沖對蕭弈的行事作風下的一個結論。同時他心裡也抱怨著:老大,你以為你你一個人有老婆啊?
他確實是很不甘的,來的時候還好,兩條光棍,大家寂寞才是真的寂寞,可現在返程了,他們出雙入對,他這個大活人只能當燈泡懸著,天知道這個時候他有多麼的思念自家的老婆。
想來蕭弈是完全忽視了汪允沖的存在,不過他也向來是如此的,除了何以琳,其他人的存在都不算是存在。
何以琳視線無意間掃向下方,不由覺得一陣暈眩,她也沒用表現出來,反射性的別開眼。
然而,只是這麼一個輕微的動作,他便輕易的洞悉了緣由,隨後一隻溫熱的大手覆住了她的眼睛,耳邊傳來他溫和的輕笑:「有恐高症還敢坐靠窗的位置。」
她也不掙扎,靜靜地任由他蒙著自己的眼睛,更深的偎進他的懷裡,什麼也看不見,彷彿全世界都徒留一片黑暗。但是他的氣息卻很強烈,好像被層層的安全感包圍,心裡說不出的踏實,如果可以一輩子如此,那真的太好了!
汪允沖不用抬頭去看也能夠感應到那濃烈的甜蜜感,溫暖如春,他真覺得不可思議,完全不敢相信蕭弈也會有這般溫柔的一面,當然,那是只針對何以琳的。換作平時,只要有蕭弈在的地方,他都會冷得發抖的,如果他看見此刻蕭弈的正臉,勢必會更加驚訝,那是從未有過的柔情繾綣,原本冷硬的線條都漸漸柔和了下來。
而這樣的氣氛下,顯然連何以琳也遺忘了汪允沖的存在。輕輕地拿開他的手,微仰著脖子看向他:「你知道嗎?有些病症都是可以克服的,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總是希望我可以做一個堅強的人,所以我越是怕什麼,他就越是要我努力去面對什麼,結果,我真的克服了很多平時不敢碰的東西,唯有怕高和怕水這兩樣一直都克服不了,但是現在你在我身邊,我突然就覺得不那麼害怕了。」
他揚唇,興致頗高:「看來,我還有了讓你離不開的條件。」
她依舊看著他,這個角度,剛好望進他深邃的眸底,沒有以往的涼薄,有的只是深深地的柔情,只此一眼便能叫人醉死在這眼神裡。
「不,我對你不是依附的關係,即使沒有這些,我也離不開你了,因為,即使我可以克服一切心理障礙導致的問題,唯獨有一個人,一件事,是我永遠也無法克服的。」
他濃眉微鎖:「什麼?」
她遲疑兩秒說:「我沒有辦法克服失去你的恐懼,更沒有沒有辦法戒掉對你的思念,所以……蕭弈,我好想你,無時不刻的想你。」她很少會在平和的情況下對著他說出心裡的感覺,以前除非他非常生氣的時候,她才會勉強的示好,只為了撫平他的怒火。
蕭弈聽後心潮澎湃,別提有多激動了,卻還是隱忍著狂喜的情緒:「所以,以琳是想說,愛上我了?」
何以琳不由蹙了蹙眉,這人還真會得寸進尺,櫻唇一撇:「可你從來沒有說你愛我。」他們倆都是彆扭的人,表達的方式也總是那麼的百轉千回,兜兜轉轉總是無法吐出那句簡單的「我愛你」三個字!
「我……」蕭弈確實是難以啟齒,也不是他不想說,只不過總是彆扭的說不出口,這感覺比讓他摘天上的星星還難,最後索性便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比起口頭上的詞彙,他更喜歡用行動來證明。
「唔……」何以琳沒忘他們此刻正在什麼地方,不免抗拒的推了推他。
汪允沖正想看蕭弈吃癟的樣子,那一定有趣極了,可是聽了一陣細微的動靜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聲音了,他立刻就知道那兩人正在接吻,縱使經驗豐富的他也不由面紅耳赤起來,末了心裡還不忘感歎一句: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媽咪!你回來啦!」景炎一回家就看見了何以琳,興奮的手舞足蹈,朝她奔了過去。
何以琳抱起他就親:「寶貝,你又重了不少啊。」
景炎也對著她的臉「啵」了一下:「這些天爺爺老讓我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我都營養過剩了!」
「那你也不能吃那麼多啊,小心變成八戒!」她寵溺的捏了捏小人兒的鼻子。
景炎不悅的嘟著嘴:「我才不要變八戒!醜死啦!我爹地那麼帥,媽咪那麼漂亮,我才不會變八戒。」
楊詩妍見她回來也是欣慰不已:「累了吧?上去休息會兒,吃晚飯了再叫你們。」
「媽,我們不累。」卸下了一肩重擔,整個人都輕鬆得飄飄然了。
景炎對著蕭弈做了個鬼臉:「我都說媽咪不會騙銀了吧?她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媽咪,我最愛你了!」說完用小臉在何以琳臉頰蹭了蹭。
蕭弈怔了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一看兒子對她說愛你的時候,她笑得就像盛開的鮮花,美麗不可方物,很難想像如果自己對她說「愛你」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天花亂墜。
蕭媛也走了下來,看見他們回來,先是一愣,心裡閃過一絲不安的情愫,像是有些愧疚,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不由收緊,看起來很不自在。
何以琳轉臉便看見了她,平靜的眼底沒有什麼波動,就好像一切不曾發生一樣,因為她清楚,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微笑道:「媛媛。」
蕭媛尷尬的別開臉,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雖然她比何以琳大將近兩歲,可是心智卻沒有何以琳成熟,所以才會糊塗的中了凱雯的圈套,導致自己無顏面對自己的家人。其實她早就不恨何以琳了,一來是因為找不到理由,而來,她是知道何以琳的無辜,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何以琳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的,偶爾生病的時候,也是何以琳精心照料的,可是,她一時被嫉妒蒙蔽了心,再加上流產的刺激,導致她差點毀掉自己的人生。
楊詩妍瞥了蕭媛一眼,似乎在怪她不識大體,但也不好當著何以琳的面說她什麼,也就笑著打破壓抑的氣氛。
「好了,你們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先坐下歇會兒,我要她們給你們泡茶去。」
蕭媛看了看蕭弈,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哥,我先出去了。」
蕭弈睨她一眼,應了一聲,心裡還是有些奇怪,蕭媛出去可從來都不會跟家裡人打招呼的。
楊詩妍對著蕭媛的背影說:「別玩的太晚,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
景炎跑去翻一旁地上的行李包:「媽咪,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了啊?」
何以琳笑了笑,然後走過去幫他打開拉鏈:「你這小鬼,就惦記著你的東西呢!」
順手拿出一個玩具:「這是你外公給你買的,喜歡嗎?」
景炎看著手裡還算比較新鮮的玩具,就好像遇見知己一樣傻笑:「喜歡!外公果然瞭解我的口味。」
何以琳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搖搖頭,這小傢伙有時候說話也是人模人樣的。
楊詩妍莞爾:「你說話可得小心著點啊,被你爺爺聽見了又不高興了。」
景炎得理不讓人:「本來就是嘛!爺爺的品味好土哦,一點也跟不上潮流。」
楊詩妍呵呵直笑:「小東西,你還知道潮流了?」
「我又不是傻蛋!」景炎一副地球人都知道的神態。
逗得一屋子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連蕭弈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
猶豫耽擱了不少天,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蕭弈去處理,於是他便匆匆離開了蕭宅。
何以琳比較閒,便跟徐嬸她們隨便聊了幾句打發時間。
下午快四點的樣子,凱雯的電話就追來了。
「喂。」
「你回來了?而且現在還在蕭家?」凱雯質問的態度,咄咄逼人。
何以琳依舊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我說過,我們的合同已經無效了,我自然是要回家的。」
「何以琳,你居然不講信譽!」凱雯怒紅了眼,差點沒把手機給摔出去。
何以琳抿了抿唇:「kywen,我想我們還是當面談談吧!一會兒,北街的奶茶店見。」
回來的時候,她就跟喬嫻溝通過,喬嫻並不知道凱雯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只是想早日母女相認,也好了卻了她多年來的一樁心事!
到達奶茶店的時候,凱雯已經預先等在了靠角落的一個位置,她心裡很氣憤,完全沒有發現有一道目光時不時盯著她。
當何以琳出現時,她激動的起身質問:「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何以琳叫了兩杯奶茶,兀自露出淡然的笑容:「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凱雯有些心浮氣躁,但還是坐了下來:「我耐性不是很好,你最好快點解釋清楚,否則,你就等著白氏的企業毀在你的手裡吧!」
何以琳就知道她會以此作為要挾:「很抱歉,白氏現在很安全,依舊在我父親的掌控中。」
凱雯呼吸頓時又急促了起來,胸脯也跟著劇烈起伏,失控之下猛然一拍桌子,驚動了其他客人,她才稍微收斂了一些激動的情緒,壓低嗓音道:「你居然敢私下轉讓股權,那也是違約。」
何以琳不急不緩的道:「不是轉讓,是蕭弈收購了我的股權,然後由他當做見面禮送給了我爸。」
凱雯氣得杏目圓睜,額上的經脈幾乎都清晰可見,咬牙切齒:「你都告訴蕭弈了?」
「如果他知道了,你覺得,你還可以坐在這裡跟我說話嗎?」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她真的希望凱雯可以迷途知返,不要再越陷越深了。
凱雯握緊拳頭,心裡除了氣憤還有恐懼,蕭弈對付人的手段她是清楚的,他深諳每個對手的心理,專攻死穴,你越是怕什麼,他便來什麼,所以就像何以琳倔強的時候,偶爾還是不得不妥協於他的。
「那你為什麼
不說?我可沒什麼好被你要挾的東西。」凱雯唇色發白,她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好不容易以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卻不料何以琳居然也會反抗,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何以琳看了看不遠處的喬嫻:「因為她,也因為你。」
凱雯迷惑不解,跟著看了喬嫻一眼:「這關她什麼事?我根本就不認識她,還有你為什麼說也因為我?你就不恨我嗎?」
喬嫻見她們的氣氛不對勁,完全不像普通的聊天,大有打架的氣勢,見凱雯橫眉怒目的,而何以琳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淡定,她不由疑惑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以琳對她喊了一聲:「姨娘,你過來吧。」
喬嫻情緒激動,愣了兩秒才緩緩走了過去,她擔心凱雯知道真相後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勃然大怒。
何以琳拉著喬嫻坐下,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凱雯不屑的冷笑:「何以琳,你在賣什麼關子?少糊弄我!」
何以琳微微一歎:「雖然,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很突然,可是,事實終究是事實,就算不想承認,那也是事實。」她頓了頓,繼續道:「其實,剛剛開始的時候,我恨怨你,恨你,因為你硬生生拆散了我跟弈,我完全沒有必要護著你的。」
凱雯不以為意:「那你為什麼不說?難道是為了保持你那善良的形象?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必偽裝了,你巴不得弈對付我呢!」
何以琳知道她對自己頗有意見,也沒有在乎她偏激的言辭,像是下了決定才說:「你面前的這位,是我的姨娘,同時,也是你的親媽。」
這個消息對於凱雯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她震驚不已的瞪著她們:「何以琳,你在胡說什麼?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是我媽?」換作誰也不會相信的,這確實太離譜了,她們會是姐妹?那也真是天意弄人!
喬嫻聽了這話心裡傷心極了,凱雯所表現出來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而且還稱呼她「這個女人!」
「雯雯……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可是,這是事實啊!」喬嫻哽咽著說,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凱雯揚手阻止她的發言:「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為了欺瞞我而演的苦情戲?何以琳,你就算要說謊,也該找個像樣的謊言吧!」
何以琳淡淡的與她平視:「我根本就沒有必要欺騙你,因為不管你做什麼,我跟弈都不會分開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早點看清楚這點,不要為了一份不可得的感情,而毀掉了自己的人格!」
「你憑什麼說我不可得?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失去他呢?」凱雯一直都不信命的,她一直認為付出了就一定會有所回報。
何以琳輕歎一聲:「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愛,如果那個人真正愛你,不要說的七年,七十年,七百年,他都會等你。正如你所以為,我離開弈,他就會跟你在一起,可是,他沒有,甚至變得令人更加無法接近,反而叫你們的距離越拉越遠了,難道,你心裡就真的不清楚嗎?」
凱雯摀住耳朵不願意再聽下去:「夠了!別說了,我承認,他現在是喜歡你多一點,但是我放不了手了,正如他對你也放不開一樣。」她不是不清楚,她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至於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你們敢騙我,我絕對跟你們沒完!」說完便戴上墨鏡,拿起自己的包包火速離開。
看著傷心落淚的喬嫻,何以琳一時無語,只能保住她,給予無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