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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有如神助 第七十七章 欠債還錢 文 / 短頭髮

    轉眼已是歲尾,富商大戶們依舊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新年提前做好了慶賀的準備,花街、牌樓已經扎制起來。升斗小民也一改往日錙銖必較的模樣,就算是日子過的再怎麼艱難,也會咬著牙拼湊出一點繼續,給家裡的婆娘扯上幾尺花布,給娃娃們買兩捧糖糕糰子。

    辛苦了一年,也改輕鬆輕鬆了。

    在這些日子裡,一場「金融風暴」席捲淮揚、江南,引起了不小得風波:戶部新發行的紙鈔開始流通,讓貧苦的百姓人家更加貧苦,無異於雪上加霜。

    根據新的鈔法,新發行的紙鈔實際購買力為銅錢的十分之一,因為大明朝本就銅貴銀賤,和銅錢的「匯率」掛鉤之後,紙鈔飛速貶值,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貶了九倍之多,幾乎等同於廢紙。為了平易飛漲的物價,南京監局不得不鑄造無銅的鐵錢。因為幾乎不需要什麼成本,大面值的鐵錢再一次貶值,官宦、富商趁機洗劫小民……

    衣食艱難的揚州百姓的日子雖然越來越不好過,和其他飽受戰火蹂躪的地方相比,還算勉強還能活得下去:月初之時,李闖讀過黃河,瞬間席捲晉中、晉北各地,斬殺宗室子弟三百餘人,各州各縣聞風而降,秦、晉之地已被李闖牢牢掌控。

    已成燎原之勢的李自成第一次開宗明義的公佈了自己的主張,傳檄各處:提兵百萬行帝王興廢之事,各地紳民若能獻城納印必不吝爵祿,若是妄圖抵抗,則是玉石不分悔之奈何?

    闖軍主力剛剛度過黃河,直隸、河南、湖北等地蟄伏已久的亂民聞風而起紛紛響應……

    到了這步田地,依舊有很多人堅定的相信大明朝「氣數未盡」,只要聖天子刷新吏治,官民一心,仍然可以蕩平賊寇,還大明朝一個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李闖成勢已不是一回兩回了,哪一次不是被打的縮回去呢?這一回雖然鬧出的動靜很大,大明朝畢竟國祚綿長,只要緩過這口氣,反手之間就能將之剿滅。

    局勢的進一步惡化,讓李乙丑有種如坐針氈的緊迫感,他很清楚的知道立國垂三百載的大明朝已經到了彌留之際的最後關頭,很清楚的知道亂世已經到來。

    不顧一切的整軍備武,城西鐵器廠的規模再次擴大,各種作坊通宵達旦的進行生產。

    甲冑、武器、淮揚民練特有的銅胎小炮、被服、營帳等等物資堆積如山。

    如此高強度的生產搾乾了鐵器廠的潛力,進一步加劇了大大惡化的財政。庫房裡的原材料已經所剩無幾,賬面上的銀錢儲備抽調一空……

    好在年節銀子已經發了下去,勉強還能支撐到正月,若是到時再沒有大筆的錢糧,根本不用打仗,淮揚民練就會自行崩潰。

    和已經陷入破產邊緣的財務相比,軍事上的擴充完全可以用「瘋狂」二字來形容。

    席捲大半個國家的戰亂和貧窮,造就了龐大的流民數量,再加上東昌血戰之威和蕩虜將軍的赫赫威名,讓淮揚民練輕而易舉就可以募集到數量龐大的新兵。

    到了臘月中旬之時,淮揚民練兵冊上的人數已經突破了一萬六千,都是實打實的名額,這支民兵隊伍的規模已經空前龐大,但是包括李乙丑在內的中高級軍官都很清楚的看到了急速擴充帶來的嚴重後果:後勤的難以為繼當然很致命,哪怕是單純的從軍事角度來看,淮揚民練的總體實力不僅沒有上升,反而在飛速下降。

    時至今日,新兵的整編還沒有徹底完成,相當大的一部分新兵純粹就是混進來吃閒飯的。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訓練,新兵的戰鬥力和協同能力還是一個未知數,根本就無法與東昌血戰之時那個精悍的隊伍相提並論。

    就連」好大喜功「的秀之也認為盲目的擴充規模有些不妥:因為根本就養不起嘛!

    李乙丑做出一副」悉心受教「的神態,很客氣的表示出一定會認真考慮「監軍大人」的意見,轉過臉來馬上就把剛剛說過的話語忘的一乾二淨,繼續毫無節制的擴軍。

    劇變即將發生,蘇子朋已經給出了準確的日期,趁著這個機會瘋狂擴充規模,表面上看來是李乙醜的意思,其實完全是蘇子朋意志的體現形式。

    因為事情太過於繁雜,方方面面都要應付,一天下來,早已筋疲力竭。

    習慣性的端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才發覺今日的茶水與以往大有不同,帶著淡淡的腥苦味道。盞子裡飄著幾顆灰白色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果實。眉頭一皺正要發問之時,在旁邊伺候著的蛾子已經主動說了出來:「老爺,那是白果。味道雖苦,卻最能安眠,我看老爺這些日子總是精神頭不濟,想來是夜間沒有好好睡過的緣故。就在煮茶的時候放了幾枚……」

    「以後用濃茶,不要再放這種東西了。」

    現在的李乙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鐵器廠的作坊主,堂堂的蕩虜將軍,自然有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威勢。貼身伺候著的蛾子感覺的最為明顯。

    雖然李乙丑從來不這個小丫頭面前擺出大將軍的氣魄,依舊讓蛾子感覺到日漸沉重的壓迫感。對於自作主張烹煮安神助眠茶水的行為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著她慌手慌腳的侷促之態,李乙丑呵呵一笑:「時局艱難事務繁雜,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呼呼大睡。你跟在我身邊也快兩年了,做事用心謹小慎微,我都看得出來,不用這麼誠惶誠恐。」

    「是。」

    「對了,初九呢?」

    「他在庫房那邊監管著工匠……」

    「你喊他過來。」

    就在蛾子放下茶盤準備去喊胞兄過來之時,已經走到門口了,又突然聽李乙丑說道:「算了,不用專門去喊了,一會兒等他回來之後,你告訴他一句話,就說晚上我那邊有點事情,要他過去一下。」

    「是。」

    吩咐完這句話之後,李乙丑像往常那樣披著漫天星月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時辰不大,蛾子就見到了自己的嫡親兄長,把李乙醜的吩咐一字不差的轉告而李初九。

    「哦,我曉得了。」

    「哥,你總是深更半夜的去給老爺做事,到底是在做些什麼事情哩?」

    「莫多問。」

    「有啥不能問的?連我都不能知道麼?」

    「此事絕密,誰也不能知道,我對老爺發過毒誓。」

    到底是什麼事情啊?弄的真神秘?雖然蛾子很想知道胞兄和李乙醜老爺深更半夜去做了些什麼,但看初九哥的這個樣子,是絕對不會說的,所以也就不再細問。

    其實連李乙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每次吩咐之後,李初九就會帶著幾個信得過的人手去到他的家裡,接到暗號之後就會從後門進入,然後從李乙醜的起居室中搬出很多東西來。

    一直以來,李初九都很奇怪:那麼多的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難道說真的是神仙佛爺憑空變化出來的?

    此事終究太過於玄奧,又曾立下毒誓,這個秘密一定會爛在肚子李,就算是到死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講起。

    聽了胞妹的轉述之後,李初九就已經知道要做什麼,並且很清楚的知道應該怎麼做,馬上開始著手準備起來……

    星河影動玉宇無塵,冰盤高懸天際,將李乙醜的身影拉的老長,幾隻寒鴉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發出難聽的夜啼之聲。

    夜幕已籠罩了揚州城,兩旁如鱗般的店舖中擠滿了辛勞一日的苦力們,這些升斗小民正把白日裡賺到的銀錢化作杯中酒漿,三三五五的湊在一起說著沒有邊際的閒話……

    回到宅邸之後,剛一進門,小丫鬟金雀兒就湊了上來,用她那尖尖細細的聲音說道:「老爺,老爺,有個姓呂的人自稱是隆豐號的掌櫃,已候了老爺個把時辰,正在前廳和老太爺敘話。」

    「好的,我知道了。」

    李乙丑大不向前,小丫鬟金雀兒踩著碎步在身後緊緊跟隨:「天都已經這般晚了,那姓呂的客人還不走,是不是應該安排宴飲?」

    「不必,」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去前廳告訴那個姓呂的客人,就說我已經回來,要他到東廂見我。」

    「是!」

    本著東為尊長的傳統,東廂本是準備給阿爹居住的。不過李老太爺嫌棄這裡的采光不好,所以一直住在前面,這裡也就是成了李乙丑從來沒有住過的臥房。

    將軍回府,好一通忙亂。

    新買的丫鬟秋月和兩個婆子趕緊拎著炭爐、唾筒子等物跑過來,張羅著給李乙丑更衣……

    張開雙臂,任憑婆子伺候著換上了居家的便服,廊下已響起一聲咳嗽。

    「呂掌櫃吧?我正在更衣,不便相迎。金雀兒,呂掌櫃非是外人,帶他進來吧。」

    在小丫鬟金雀兒的引領之下,滿面笑容的呂掌櫃進了東廂,在楊木八扇屏風前面坐定。

    繫上了紐襻,一邊緊著束腰帶子一邊往外走,笑呵呵的和他打著招呼:「軍務繁忙啊,抽不出身子,讓呂掌櫃久候了。上茶……」

    茶水點心擺佈開來,李乙丑在主位上坐了,臉上掛著最得體的笑容,看了看這位訪客:「呂掌櫃也是大忙人,今日踏月而臨,想必不是邀我喫茶賞月,若我所料不錯,你是來討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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