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柳譚拘束的用手捧著空茶碗,不敢正眼看蕭洛。
窗外已經暮色漸濃,崖底的空氣也驟然變冷,天邊的彩霞淡淡的映下來。
滾紅的炭火上煮著茶水,何茵茵已經在床上睡去多時,她實在是太累了,而蕭洛卻心情惆悵。
如果真的按照柳譚所說,那麼這個地方早就已經被外人所知,最起碼附近的獵戶十有**都知道這麼一回事,可是因為有柴戶曾經見到豹子,所以也沒人敢冒險進來,不過好景不長,這懸崖峽谷之中有豹子的事情也漸漸傳開了,就在自己離開不久,一夥外來的獵人忽然闖進了這片地方意圖殺死了兩隻豹子,謀取錢財。可是他們並沒有成功,而是在付出了一條人命的代價後,個個帶傷狼狽的逃出了峽谷。
豹子們的警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卻招來了另外一夥聞訊而來的獵隊,這一次,豹子們卻沒有逃脫被捕殺的命運。而阿一,卻不知為何極其幸運逃過了這一劫。
獵人們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們的手段確實極為高明,能夠捕殺阿二阿三的人自然不會是庸手,可是長年累月陪伴蕭洛練武的豹子其實普通豹子可比擬?它們要比普通的豹子矯健壯碩何止幾倍?!所以二十多個獵人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死傷過半,其中重傷不治的就有五個。
據說也正是豹子的威脅被清除,這個地方才隨後被外人知曉,外面也傳著說屋主被豹子吃掉的謠言,所以也沒有人敢接近,一直以來也都相安無事。後來便是柳譚聽說此事,搬了進來。
蕭洛垂下眼睛,心想這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因為這裡面根本就疑點重重。
首先,如果說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阿一它們必然是不允許任何外人接近或者進入這個地方的,只有這樣它們才會做出驅趕警告外人的事情來,從阿一攻擊何茵茵的情況來看也確實是如此,可是奇怪的是。
為什麼阿一沒有攻擊柳譚這個闖入者?看先前的樣子,阿一似乎早就知道柳譚佔據了這間屋子,那麼按照這種情況,阿一絕對會對柳譚發起攻擊!
其次,如果說當時阿一是和阿二阿三一起驅趕獵戶,那麼它自然也就會被獵戶們發現,這麼一來,獵戶們十有**會告訴附近的村民,可是眼下看來卻不是這種情況,因為村民們還有包括柳譚在內都彷彿對阿一的存在毫不知情!可是阿一既然會對何茵茵發起攻擊,又怎麼可能不對其他外人發起攻擊?
其中種種,確實令蕭洛怎麼也想不通。
阿一似乎已經習慣了風餐露宿,安安靜靜的守在屋子外面,但是如今卻就連蕭洛也發現不了阿一掩藏在哪裡,這一切彷彿都在述說著什麼。
阿一身上一定有著某些秘密。
難道……有什麼讓阿一感覺到危險,或者說值得警惕?
蕭洛眼睛一亮,似乎捕捉到了點什麼,可是當她想要追尋下卻好像自己得了健忘症一般想不起來自己剛才究竟抓住了什麼重點,一時間她心急如焚,可是她越是著急就越是想不起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無形的力量遮住,試圖迷惑她的雙眼。
「姑娘,姑娘?」
「啊?什麼?」蕭洛頓時驚醒。
「姑娘,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水咕嚕咕嚕的燒開了,蕭洛用布抱住提手,斟滿了自己跟前的茶碗。
「要麼?」她問柳譚。
「多謝。」他連忙捧碗去接,生怕唐突了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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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教主!」武人首先拜了下去,而他的正前方是一個全身都罩在斗篷裡的人,神秘莫測。
「起來回話。」這個聲音很奇怪,聽不出是男是女,也聽不出是老是少,甚至於無法聽出這聲音從哪裡傳來,好像是自己的身邊,又好像是自己的身後,無法辨別。
「謝教主!」他站起身,規規矩矩的站到一側。
「起稟教主,屬下發現了這石室中的玄機。」只見他攤開了手中的紙,指著其中幾處,「教主請看,這便是石門的圖紙,這石門處於石室中央,而且又是鑲嵌在地面故而難以發覺,上面的石塊都是機關的一部分,依屬下的推測,只要啟動這個機關,石門自然就會打開,不過這石門之上星羅棋布,屬下不敢輕舉妄動,唯恐這機關之中另有玄機。」他這話說的極為隱晦,乍聽上去似乎及其容易,實際上這個機關十分的不簡單,如果要他一個一個去試,且不說這其中有多少陷阱,就是沒有那些危險之物也恐怕很困難在期限之內完成任務。
「本座只關心何時打開,其它的你自己斟酌!」那神秘人一拂袖子,言語之間隱隱含有不耐的怒氣,嚇得他一下子又拜了下去。不敢抬頭。
「教主,屬下擔心這石門之內還有機關,請教主再多給屬下一些時日!」
「本座等不了多久!嗯?」他忽然伸手隔空一吸,武人覺得彷彿自己要被吸過去一般,頓時心中大駭,而他胸口的一件物件就到了他的手上。
「屬下該死!」他只覺得陣陣冷汗襲遍全身,好像隨時都會被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教主殺死。
「這是何物?」一股壓迫感瞬時襲來,他知道眼前人一定在注視著自己,而且顯然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
自己只要稍有異動便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起稟教主!那是屬下在石室頂上發現的,現在尚不知何物,故而未曾向教主稟告,請教主責罰!」他重重的將頭磕在堅硬的地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再起二心。
「知情不報,意圖隱瞞!的確該死!」
「屬下死罪!」
他微微翻開那一絹布,藉著燭光看到了上面的圖案,一瞬間他彷彿發現了什麼,接著才重重的冷哼一聲。
「明白就好!不要和本座耍心思,否則,哼!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他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匆忙抬頭身前的人影卻已經不見,頓時不敢怠慢。
「恭送教主!」
從地面顫顫巍巍的爬起來,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鬼門關繞了一圈,雖然莫名其妙的逃過了一死,但是也讓他對教主產生了深深的畏懼,因為那個人,深不可測!
他心有餘悸的擦著冷汗,雙腿還有些發軟。
與此同時,在中州慶王府上也是氣氛凝重。
楊毅此時已經順利的拿到了統帥的大印和陛下的聖旨,不過此時此刻他還不能前往邊疆,因為他的兄弟,寧王楊武要納妾了。
楊武納妾,這似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可是在在座的眾位眼中卻不是一件小事,因為他納妾的對象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家這一招拋磚引玉,頓時讓慶王府傻了眼,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慕容九燕與慕容家的關係說親不親,說疏也不疏,可是也正是她這個尷尬的身份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尷尬極了。
慕容家前些日子的失算確實讓楊毅順利的辦妥了許多事情,不過現在他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而現在……他們卻反而不知道要以怎樣的立場去對待慕容家了。
是敵人?還是同盟?
這似乎非常容易的選擇卻難倒了聰明人,因為你若是把他們當做了敵人,那麼慕容家自然就會順理成章的倒到慶王府的對立面去,而如果你把他們繼續看成同盟,無疑在這無形之中縱容了慕容家的這種做法,如此一來不但在氣勢上弱了一頭,而且也會給日後埋下禍根!
可是你又不能裝作不知道,如果就這般置之不理那豈不是助漲了慕容家的氣焰!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如果開出了這個頭,這慕容家日後恐怕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視這上下尊卑,大逆不道!到時候日累月積,他們會變得何等狂妄囂張?
這就好比爐子裡的火,若不能為我所用必會被其所焚!
好一招雪中送炭!好一招拋磚引玉!好一招下馬之威!
想到此處,楊毅就覺得怒不可遏,但是他現在卻毫無辦法。
「殿下,這很顯然是慕容家在試探殿下,不知殿下能否容忍?」
眾人不明白,為什麼一向聰明的張宇會說出這等話來,莫非他沒有看見殿下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麼?
「如此藐視殿下,豈能容忍?!」徐伯文想也不想。
楊毅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張宇。
「殿下,請先回答在下的問題。」張宇抬手一拜,一來是表示尊敬,而來也是為了自己這一問而賠罪。
楊毅沉默了許久,終於吐出一口氣,「能,卻又不能。」
他的意思就是為了長遠他可以忍下這口氣,但是他卻無法忍受慕容家的這種做法,也就是說他可以忍一時之氣,但是卻不會忍一世。
「殿下,既然如此還有何憂慮?」張宇這一問問的極好,楊毅先是一愣,接著會意大笑,可是卻笑的眾人一頭霧水,只有朱允拂鬚言笑,似乎早就已經料到此情此景。
「哎?朱兄,張老弟和殿下究竟在說些什麼啊,為何……我一句也沒聽明白?」祝安卓悄悄的詢問身邊的朱允,可惜朱允聽後只是神秘一笑,然後賣了個關子。
「時候未到,不可說,不可說。」
這一下可就好像驢子前面的胡蘿蔔,把祝安卓急的坐立不安。
而楊毅呢?彷彿所有的心結全被解開,臉上的陰鬱也被驅散,那邊的徐伯文有好幾次想要開口詢問,可是卻都被楊毅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急的他差點坐不住要跑到張宇前面抓著他的領子去問了。
「張老弟且慢走!」才一散席,徐伯文便急匆匆的叫住了張宇,而祝安卓也是急不可耐的追了出來。
「你和殿下三言兩語,可是我卻聽得糊塗了,你快說說,此事殿下究竟如何處置。」他一把就抓住了張宇的手,似乎生怕他和朱允一般眨眼功夫就跑的沒了影。
「伯文兄想知道?」張宇嬉皮笑臉的故意賣著關子,可他越是這樣,二人就越是著急。
「哎呀張兄,你就快些一一道來吧,也好解了我等心頭的疑惑啊。」祝安卓也是有些忍不住了,卻見張宇拉過了徐伯文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寫下了一個字。
還沒等徐伯文反應過來那究竟是個什麼字,張宇便已經不動聲色的抽開了手臂,瀟灑離去……
「哎!他究竟給你寫了什麼?」祝安卓好奇的湊過去看,雖然明知道上面空無一字卻還是想看出點端倪來。
只見徐伯文楞了半響,這才喃喃的看向了祝安卓。
「他……剛才在我手上寫了什麼字?」
頓時氣得祝安卓狠狠的在徐伯文的頭上拍了一記……
據說第二天早上這兩位慶王殿下極為倚重的人物都頂著黑眼圈直接跑去把還在睡夢中的張宇從床榻之上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