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成?」雲祈軒淡笑道:「多謝關心,不過在下還要照料哥哥,大娘有了身子,以免衝撞到。我們兄弟就在藥鋪子吃一口便可。」
林清然想了想,扯著娘親說著:「娘,你就放心吧,待會兒,我和霞兒把飯菜給他們送去,過會兒還要給他哥哥瞧病,我們就一塊吃了。你和爹爹什麼時候餓了,就說一聲,俺們幫著放桌。」
「得了,我閨女是一心撲在那鋪子上頭了。」林永河笑笑,又看了看雲祈軒。「先生也別嫌棄俺們小門小戶,霞兒和然兒都給俺們說你們兄弟的事兒了,就在這安心住著,正瞧著俺們家然兒整日地尋大夫。」
「可不是?安心住下吧。」霞兒對著雲祈軒頑皮地笑了笑。林清然便帶著他離了屋子,朝著灶房走去,雲祈軒那雙眸子靜靜地打量著清然。剛剛她在屋裡,那麼可人溫和,忽然升起一抹羨慕,她有那麼愛她的親人,每日都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她的父母和妹妹都那麼樸實,真實。
雲祈軒看著清然進了灶房,他四下打量著,看著她麻利的忙活著,拿出兩個饅頭兩碗飯,又舀了鍋裡的菜,放在一邊,尋思蓋好,這才端起來,看著雲祈軒:「走吧。東躲西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飽。」
他和哥哥吃得確實不好。經常饑一頓飽一頓,加上哥哥還有著傷。跟著清然朝著鋪子走去,進了屋,關上門。林清然便叫他們先吃飯。
「一起吧,也忙了這麼久。」雲祈軒拿了饅頭遞給清然,眼中帶著幾分不自覺地寵溺。雲祈寒瞧了默不作聲,看著這些農家菜,也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
林清然點點頭,坐在一邊,小口地吃著。兩人皆是默不作聲,吃得又極其斯文。偶爾對上雲祈軒的目光。便有些不自在地輕輕躲開。
「清然。慢些吃。」瞧出她的不自在,男人開口提醒,又看了看哥哥。「哥哥,你多吃些。」
「嗯。」雲祈寒低聲應著。
才吃到一半,霞兒就鑽了進來,伸手摟著姐姐的脖子,對著溫柔的祈軒哥哥笑笑,便對著雲祈寒說道:「大冰塊哥哥,我家的飯菜可好?」
聞言,三人皆是一愣。隨即雲祈寒挑眉看著面前故意氣人的小丫頭。不就是被她發現自個兒在後院,然後一頓死纏爛打之後。被他氣跑了,居然這麼針對他。看著這丫頭還小,便也不跟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好。」他淡淡回答。林清然心裡狂笑,活該在小妹面前吃癟,總是一副他是老大的模樣,只有霞兒這樣的性子能治得了。
「切。」霞兒抱著姐姐,咧嘴笑了笑:「姐。娘叫我幫著收拾碗筷,說一會兒你還要給冰塊哥瞧病。」
林清然斜眼看著兩兄弟,然後抿嘴說著:「小妹,以後祈軒哥哥幫姐看鋪子,冰塊哥哥就交給你照看了。」
林清霞說著連連點頭:「放心,姐這事兒包在我身上。」瞧著雲祈寒的臉色有幾分緊繃,林清然心裡暗爽。被他明裡暗裡教訓幾次,一副大爺的模樣,清然心底怎麼說也有幾分不爽。
雲祈軒抬眼看著林清然輕輕放下碗筷。又對著霞兒笑笑:「有勞了。」
霞兒起身收拾碗筷。對著雲祈軒吐著舌頭:「瞧瞧,人家祈軒哥哥多溫和,才不像冰塊哥。」雲祈寒哪裡被人如此挖苦過,可是見林清霞這副模樣,卻說什麼。他們兩兄弟吃住在人家,再說這女娃並不知道他們的事情,也不必跟著她一般見識。
「姐,娘說了,明兒二伯母過來,還帶著孝傑一塊呢。」霞兒這邊端著吃剩下的飯碗,欲朝著外頭走。
林清然起身一邊收拾一邊眼眸含笑地說著:「這可當真是極好的。搬來有些日子,二伯母一準兒眼巴巴地想過來。這會兒咱家也安生了,村兒裡爺奶也能清閒幾日。」
霞兒笑笑:「可不是,地裡下了苗,都養了成了,二伯母才能帶著孝傑一塊來的。我先去灶房。」
清然點點頭,轉身看著面面相覷地兩兄弟。
「你們家要來人?」雲祈寒低聲問著,他吃得不多,靠在一邊歇息,因為不用整日東躲西藏,神情也愈發放鬆,此刻有些倦怠。
「嗯,家裡頭的二伯母和堂弟要過來。」林清然看了看雲祈軒。「今兒你睡在冰塊哥的邊上吧。就這張床榻。」林清然鋪好了褥子,看著雲淡風輕的男人。
「你怎麼也叫哥哥冰塊了?」雲祈軒坐在一旁,溫柔的眼眸看著她。林清然不好意思地別過臉,低聲說著:「我覺得舍妹起的名字甚好。」
一邊的雲祈寒瞇著眼睛,表情有些臭,半靠著被子,說不出的華貴。
「過來,幫你把那個眼鏡摘了。」林清然坐在雲祈軒身邊,洗乾淨了手,看著他那張不染世俗的面容,雖然穿著農家的衣服,卻怎麼也擋不住他的風華。
一邊湊了過去,一邊磨磨唧唧地伸出手。卻不小心被腳下的床架絆了下,腦瓜直直地朝著雲祈軒的懷裡撲去。一張臉糾結地摔在他的胸膛。即使換了衣衫,依舊有好聞的清爽香味。雲祈軒微愣,下意識看著懷裡一頭烏黑的發,伸手輕輕地扣了上去,動作自然輕柔。
林清然大腦一片空白,這算什麼,當著雲祈寒的面兒,投懷送抱啊。她掙扎著坐穩,伸手拉著雲祈軒的胳膊。
男人輕笑著將她扶好。看著她臉頰微紅,極為好看的模樣。「小心一些。」他輕聲說著。林清然穩了穩身形,伸手去幫著他摘眼鏡。那對漂亮的,乾淨的冰藍色眸子有神地看著清然,看得她整個人不對勁。
雲祈軒實在是太好美好脫俗,那雙眼眸,冰藍的仿若大海,帶著包容一切的豁達。
看著兩人的模樣,雲祈寒瞇著眼睛,心下鬱悶。輕咳一聲,冰冷開口:「已經夜深了。要麼睡覺,要麼瞧病。」
呵……還真有派頭。林清然回過神,不好意思地起身,轉過櫃檯,低聲開口:「瞧病吧,傷口要撕開。」
她拿出消過毒的剪刀和刀片,還有托盤朝著雲祈寒走了過去。叫他躺好。然後看了看祈軒道:「你哥哥,他這陣子有什麼症狀?」
斷病,還是雲祈軒比較厲害。「內裡又熱症,虛。傷口表面癒合,內裡以後連續有了損傷,需要先用藥化了體內的堵和膿腫,再用養傷的要連續外敷。」
林清然點點頭,不如這法子來的快。雲祈寒這情況,其實就是養傷沒養好,叫他反覆這樣撕裂,用運功,弄成了如今的模樣,壞死的肉要切除,然後打上消炎的針,慢慢幾日傷口就會開始癒合的。
她拿出細小的枕頭,看著雲祈寒:「這個針打下去,傷口不會覺得疼。你會睡著。」俗稱現代的麻醉。還是局麻。
雲祈軒蹙眉看著,卻也沒說什麼,看著小女人仔細地推進藥物。林清然拿著手術用的刀,蹙眉看著男人的胸口,離心臟太近,她不知道能不能將壞死的肉全部刮除乾淨。林清然正在犯愁,雲祈軒卻走上前,輕輕地握著她的手,隨意地拿下她手裡的刀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來吧。」
他雖然沒動過刀,可是做事還算心細,而且他比林清然更加熟悉哥哥的情況。見雲祈寒躺在一邊,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休息,雲祈寒則站在一旁,輕輕地在他的胸口劃了個十字。
「我幫你打下手。」古代的設施不全,為了叫雲祈寒盡快地好起來,只能用這種辦法。
男人點點頭,跟著清然一起處理著雲祈寒的傷口。
裡面流出了暗黑色的血,處理了好一會兒,才流出了鮮紅的血液。雲祈軒不是不知道這種方法快,可是會劇痛無比的,可如今瞧著哥哥睡的安慰,便放心地仔細動作著。
林清然在一邊打下手,然後配了消炎藥,掛在一邊,捧著雲祈寒的手,輕輕地紮了下去。雲祈軒處理了傷口,蹙眉看著清然的動作。
他平生第一次瞧見有人如此治病的,師父已經是醫道聖手,他得了一半的真傳也毫不遜色,如今卻沒想到天下還有這種法子。
「傷口需要縫合。」林清然一邊幫忙止血,一邊低聲說著,然後拿出肉線:「我來吧。」
她聚精會神,一陣陣地將傷口縫好,看著不算是太嚴重。拿酒精擦乾淨周圍的污漬,這才用紗布纏好。鬆了口氣,看著一旁正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雲祈軒。
「這些法子,都是我琢磨出來的。」林清然別過眼睛,低聲說著,很不習慣對著雲祈軒說謊。男人望著她的身影,輕聲回應:「嗯。」
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林清然收拾著鋪子,一邊低聲說道:「看著點瓶子,要是裡面的藥水沒了,就拔下來。」
「好。」雲祈軒表情淡淡的,坐在一邊,看著睡得安詳的哥哥。等林清然收拾妥當之後,她才進了鋪子,看著他。
「很晚了,早些歇息吧。」雲祈軒看著清然面有倦色,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