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擦了擦濕漉漉的手，面上也不在意，解了圍裙，跟在幾個人身後端著鍋就朝著正堂大廳而去。顯然連爭辯的意願都沒有，顯然這樣的冷嘲熱諷已經聽得習慣了。
林清然立在灶房門口，看著張氏落寞可憐的背影，臉色微白，顯然是不淡定地生氣了。清霞朝前走了幾步發現姐姐還愣在一邊兒，立刻又轉了回來。
「姐，該去吃飯了。」清霞說著，稚嫩的臉龐看著一邊不吭聲的清然。
該死的！老虎不發威真是整天挨欺負！林清然喘氣吸氣再喘氣再吸氣。看得一邊兒的清霞犯了傻。
姐的表情好猙獰……
「再不走就吃不到熱乎的了……」有時候一桌子人，上桌晚了，難免吃不飽的。
「霞兒！以後這飯不能咱們一家做！」林清然皺著開口，握緊了拳頭：「早中晚幾乎都是娘在忙活，大伯母從來不管，二伯母高興了來做兩頓，不高興乾脆不見人影。那些個小輩的，從來沒說像咱倆似的過來幫忙。不在家的那些也就算了，在家的呢？二堂嫂是幹啥的？林秋兒她們呢？就連夏兒姐也不來的？」
林清霞想了一下：「晨午的時候，夏兒姐經常過來幫忙的。別人倒是沒見著。其實夏兒姐都嫁人了的……」
也是，嫁人了，人家不做飯也沒什麼。清然點點頭：「別人不管，大伯母，二伯母，老姑總得做飯吧，憑啥只累著娘！」
清然知道自己有點衝動，可是她實在受不了她們一家子再受著憋屈氣。內傷啊！
聽著姐姐嘀嘀咕咕，清霞心裡也怪難受的：「還不是娘性子太軟了，哎。」以前姐姐性子也軟，可是最近變化好大。
清然歎了口氣，收斂情緒，拉著霞兒道：「走，一會兒得跟著爺奶說道說道，娘性子軟，但是我估摸著要是咱屋再不表面態度，以後還得受這些窩囊氣。」
……
正堂大廳內，連氏正在笑意盈盈地服侍著二老吃飯，就連劉氏也坐在二老身邊伺候著，一旁的林玉眉跟著林秋兒唧唧喳喳地說著話，男人門自成一桌喝著小酒，吃著菜。
林清然邁著步子，冷眼望著一屋子人。
「爹，過陣子玉眉出嫁，都咋個打算？」大伯林永山一邊吃著菜一邊說著。
「是啊，小妹過陣子過門，大嫂不是去看了男方，說是不錯麼。」林永海接茬，順便到了一口小酒。
崔氏聽了兩個兒子的話，笑瞇瞇地開口：「瞧瞧，還是你兩個哥哥疼你。」
「左不過就這兩個哥哥在家是了。」劉氏一邊給玉眉夾著菜，一邊笑呵呵地看著二老。一副乖順兒媳的模樣。
張氏才坐下身子吃飯，便聽到劉氏旁敲側擊的話，抿著嘴，默不作聲。
「娘……」清然、清霞走過去，坐在張氏身邊：「娘，你昨個兒不還說老姑要嫁人，爹不在家，咱得送點特別的嫁妝給老姑麼。」
張氏錯愕地看著清然，有點不知所措。清然嘟著小嘴，對著張氏眨眼睛。別說特別的嫁妝，還不知道各屋裡拿多少銀錢呢。
「不打緊，你三哥走之前是留了份嫁妝給你的。」崔氏緩緩開口，看了眼玉眉。
「我三哥自是有心的。」林玉眉面上帶笑，臉頰微紅，上次聽劉氏說，她的夫君是個不錯的男人，這門親事能成，也有著劉氏的一份功勞，為了讓她們林家嫁的更好，早早地便來來回回跟著媒婆跑著。
清然吃著菜，想了想，不管怎麼說，老姑可算是要嫁人了。也不用整日瞧著彼此礙眼。
「爺，奶，今兒的菜咋樣？」小輩很少在餐桌上說話，今兒清然卻頻頻開口，連張氏都微微蹙著眉，心下有些擔心。
「挺好。」林康福瞇著眼睛，吃得極為滿意。崔氏也連連點頭，只一口就知道是張氏的手藝。
「今兒這飯多虧了老姑幫襯著，前些日還說自己要出嫁了，要多跟著我娘學習學習呢？瞧著老姑這模樣，以後定會是個賢惠勤勞的媳婦。恐怕也只有大伯母介紹的姑父能配得起！」
「然兒……」張氏只覺得心下不安，伸手拉扯她讓她坐下，不要再多話。之前小輩在桌上說話，鬧得不歡而散的場景張氏至今還記得。
崔氏倒是和藹地笑著，抬起頭看了眼清然道：「瞧著咱家清然的小嘴是越來越甜了。」說完便看了眼林玉眉：「既然有心，這陣子你跟著你三嫂多學學。當然讓你大嫂，二嫂也多教教你。平時懶散慣了，嫁人才知道著急……」
崔氏深知自家的女兒有些嬌慣，又是極懶的主，現下聽清然說肯學，心裡自然高興。
「娘……」林玉眉晃動著身子，說話間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林康福看了眼林玉眉，指了指桌上的菜道：「以後要是這手藝，我跟你娘就不擔心了。」
「爺，奶。大伯母，二伯母做飯都是極好吃的。既然老姑有心學，不如讓大伯母，二伯母也露一手。」林清然討喜地笑著：「還等著老姑出嫁前，嘗嘗她的手藝，好給我們小的打個樣。」
她聲音甜甜膩膩，帶著幾分乖巧。說得倒是極為得二老的心。
「說起來再過兩年然兒也得說親了，真得留意留意。」崔氏心情似乎不錯，開口說著。
「娘，這事兒不急，清然的命好，以後啊保準嫁的富。我看地主魏家就挺好。」劉氏笑著開口，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林清然，嘴角卻掛著冷笑。
「然兒還小，婚事兒也不急……」張氏侷促地說著，很不自在。那小少爺是什麼主，她心裡有譜，上次清然差點喪命，跟那個橫行霸道的少爺脫不了干係。
「然兒還小呢，現在主要說玉眉的。」林夏兒一邊吃一邊給林冬兒夾著菜，自家的親小妹總是不合群，身子也不大好。真是操心。
「以後跟你這些嫂子多學學，尤其讓你三嫂抽空多多教你。」林康福發話，極為認同地點點頭。
「爺，娘一頓三餐都要做的，怕是顧不過來。」林清霞在一旁開口，她說話從來直接，一針見血。就是在說娘可能沒有功夫教。
「這不還有這麼多人？」林康福蹙眉：「以後你大伯母，二伯母都去做飯，讓你娘趁著玉眉嫁人前多教教她。」
老爺子發話，崔氏覺著這樣也好。自家閨女啥樣，她心裡有譜，不說別的，只說家務農活這一塊，張氏確實是小輩裡極為出眾的，趁著出嫁前讓玉眉多練練，免得過了門，做什麼都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