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別亂想……」林清然聽了張氏的話，彷彿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堵在胸口，怪難受的。()她坐在張氏身邊輕輕地為她敲打著腿，然後對著身邊兒的妹妹清霞使了個眼色道：「小妹，來給娘揉肩膀。」
這倆娃倒是孝順，用點實際行動來寬慰張氏的心。張氏臉色柔和了些，欣慰地開口說道：「然兒和霞兒長大了，以後也不用娘操心了。」張氏披著素色布衣，坐在炕上，一副知足的模樣，然後伸手拍了拍身後清霞的小手，臉上勉強地露出些笑容來。
捶了好半天，林清然盤腿坐在炕上，看著外面的天兒完全黑下來，這才緩緩開口，聲音細小如蚊子。
「娘，小妹，大伯母咬定是咱家偷了羊，可是這羊咱家是連個羊毛都沒見著的。」林清然說著，臉上帶著凝重的神情。心裡卻想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到了明兒她和小妹倆還不知道怎麼被大伯母欺負呢。這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家子人，大伯一家最不講理，二伯一家不是自己的事兒絕對不管。
「娘知道，保不齊要陪的，你大伯母那性子，扭起來，咱娘三兒真別活了。」張氏歎氣，就知道老三走之後會出事兒，可是也沒尋思一家人竟然能栽贓，然兒、霞兒的品質她是極為放心的。
「這羊丟的蹊蹺。」林清霞捧著臉蛋細細想著。
「可不是。」清然看了眼張氏：「娘，我和小妹打算摸黑去羊圈看看。明兒一早怕是就有人來鬧騰，還是看看心裡有點譜。」
「你倆能看啥，又能咋解決？」張氏琢磨，大嫂有意如此，這事兒怕是說不清。
「這羊咱家沒偷，要是大伯母故意的，肯定是她家把羊藏起來了，再說好端端的，咋就我倆帶出去的羊生了病呢？」林清然引導著張氏，垂著頭，嘟著小嘴：「娘，然兒沒用，總給您添亂。」
「說啥呢？」張氏慈愛地摸了摸清然的頭，想了想：「然兒說的也有這可能。」
「我也覺得不對勁兒，沒看今天大伯都沒出現，要是那些個羊真出了大問題，大伯那脾氣秉性還不早就急了？」林清霞接茬：「我覺得那羊只不住就被大伯母藏了私有，往咱們身上賴，不然好端端的幹啥突然讓我和姐去放羊？」
張氏沉思，伸手攏了下頭髮，眼神擔憂地看著自家的兩個女娃，今兒跟著劉氏起了正面衝突，怕是這日子一天比一天難捱了。更沒想爹娘在，劉氏竟然敢在屋裡預備對自家閨女動手。真是心寒……
「娘不用擔心，別管大伯母咋樣，上頭不是還有爺奶，我看爺奶都是極為正派的人物。不會冤枉了咱家的。」林清然安慰道，一邊瞧了眼清霞：「走，咱倆個頭小，正好趁著黑燈瞎火的去羊圈看看。」
「你倆還能看出啥來，別晚上出事兒娘不放心。」張氏覺得不妥，心下想著，林老爺子算是個正派的，可是不咋管家裡這檔子事兒，要不是前陣子涉及了老地主，這會兒又涉及了鎮上僱主的羊，怕是他懶得管。崔氏……張氏歎了口氣，只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不能讓崔氏器重。
林清然拿了自己的花布襯衣套上，踩著草鞋對著霞兒一揮手：「走，去看看去。娘你放心，我倆一會兒就回。」
拗不過兩個小的，張氏心裡又擔憂著這件事情，索性下地給兩個丫頭留門：「你倆早些回來，不成明天再說。」
其實清然想去看看，一個是不想坐以待斃，再有就是前世她是學醫的，每每拿著小動物什麼的練練手，雖沒給羊看過，但是這方面的書也能接觸的到。去看看說不上還能有個幫助。
倆人兒藉著月光朝著羊圈的方向走去，緊緊地扯著彼此的手：「姐，你說這晚上會不會有鬼啊神啊的來抓咱倆。」清霞顯然有些害怕。卻憑著一股子倔勁硬跟著清然一起走。
「放心，鬼神兒什麼的從來不欺負好人，他們只抓壞人。」林清然加快了腳步，兩人抄小路很快就到了羊圈。
「姐，這裡能跳進去。」清霞拍了拍一邊的姐姐，伸腿就想著往裡邁步子。「等下……」林清然微微皺眉道：「你看見牆角那幾隻羊沒，臥著還打噴嚏。」
「看見了，咋了？」清霞揉揉眼睛，那牆角的幾隻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我進去看看，你在這把門。」羊是帶不出去的，只有人能鑽進來，清然拿著草，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餵給羊吃，那些個羊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連草料都吃的極少。
她仔細看了看，然後細細想著。「姐，裡面咋樣？」清霞細聲說著，生怕兩人動作大了引來別人注意。
林清然直起身子，對著凹口看著小妹：「這幾隻羊病的不嚴重，你去整點兒干皂莢來，然後砸成粉末，砸差不多把渣弄出去，只要那細細的粉末，然後去找些蘆葦桿來。」
林清霞傻傻地看著姐：「我這就去！」說著騰騰跑開了，姐這是有辦法治羊呢，也顧不得害怕，她急匆匆搜羅了東西又再次返回了羊圈。
林清然細細地觀察著羊，然後點點頭。這症狀應該不會錯。「姐，我整來了，那皂莢粉不咋細，我胡亂砸的。」
「你也進來吧，可生小心點。」清然拉了妹妹一把，又將皂莢砸的細些，這才對著妹妹開口：「咱倆把這個放蘆葦桿裡，然後把這皂莢粉吹到羊鼻子裡去，小半天保準兒好。」
「姐，你咋還懂這些個呢？」清霞行動力極強，立刻按照姐姐的方式做起來。瞄準了才往羊鼻子裡吹。還好病羊不多只那麼幾頭，症狀也不是很嚴重。兩個小的弄完羊，已經是滿頭大汗。
「姐也是無意看見的……」林清然打著哈哈：「村裡不是有教書先生麼，一次去玩翻了人家的書，又聽著教書先生說道過。便意外聽著了，也不知道這法子有效沒？按理說，這些個羊應該開始打噴嚏了才是。」兩人陸續翻出羊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聽見裡面的幾隻羊開始打著噴嚏。
「走，別讓娘著急了，明兒再來看看。」清然看著小妹：「剛剛看了羊圈，當真少了一隻？」
林清霞蹙眉點頭：「姐，你記得咱們放羊時說的自家的小羊羔不，少了只小的。」
「恩……今兒這事兒除了娘不要對別人說起。」
「姐，你放心吧。」
林清霞又道：「姐，你咋會識字呢，我也想學。」
「……」林清然頓住腳步：「只認識幾個大字，好奇罷了。」
林家老三的陋屋裡，張氏已經如坐針氈，急的握著拳頭反覆在屋裡踱步，自家的倆娃咋還不回，真是急死個人。
「娘……我倆回來了。」清霞小聲說著，虎頭虎腦地跟著姐姐鑽進了屋。張氏合上門，這才抱著兩娃緊張兮兮地開口：「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你倆可要急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