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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殺俘下 文 / 克裡斯韋伯

    「好了。好了!」張都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反正這件事情我交給你了,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得不好,就別活著回來見我!」

    「都監,您就瞧好吧!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不用您動手,咱家就自己把腦袋割下來。」那守門都尉伸手在自己脖子上輕輕的砍了一下:「外邊風大,卑職在裡面備好了酒菜,要不都監您先進去稍候,這邊有在下盯著就是。」

    聽到手下這般說,張都監這才感覺到城樓上風的確不小,他本能縮了下脖子,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這裡便交給你了!」

    城樓下,俘虜們已經在百多個守兵的驅趕下到了西門旁,也許是餓了幾天肚子的緣故,所有的人都沒有什麼力氣,動作也慢騰騰的,反倒沒有出現爭奪的情況。秀州城的西門有兩道城門,外面是一個甕城,裡面的城門已經開了半邊,外面的城門卻是緊閉。

    「為何外面的城門不打開?」鍾哲安有些畏縮的向城門旁的士兵問道?。

    「外邊的城門?現在可是在打仗呀,怎麼能隨便開?」那士兵答道:「要是兩道門都開了,賊兵攻過來,你們再以裡應外合,那這秀州城豈不是完了?」

    「裡應外合?」鍾哲安苦笑了一聲:「軍爺,這幾天就吃了幾碗稀粥,走路都快沒力氣了,還打仗?」

    「那我不管,這是將主的軍令。軍令知道嗎?」那士兵神氣活現的答道:「等你們都進去了,然後把裡面這扇門打開了,外面那扇門才會打開!別磨蹭了,快進去!」

    鍾哲安苦笑了笑,扶著牆向裡面走去,也許是剛才的那幾隻蚯蚓和骨頭的緣故,他又覺得身上多了點力氣,但胃部那種飢餓的感覺反倒更加明顯了,他剛走了兩步,一道陽光從外面照在他的臉上。鍾哲安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陣發黑。他腳底一軟,就像地上跪去。

    「兄弟,怎麼了!」

    鍾哲安感覺到自己的肋下被一隻大手扶住了,他回過頭。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正關切的看著自己。苦笑了一聲:「見笑了。剛才亮光照在臉上,就一陣頭暈,腳底一軟。」

    「兄弟是餓得緊了。體虛見不得光呀!」那中年漢子歎了口氣,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布包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小塊炊餅,他送到鍾哲安面前:「來,兄弟快吃了它,墊吧墊吧!」

    「那怎麼行!」鍾哲安趕忙推辭,他自然知道這小塊炊餅在這裡的價值,顯然對方也是忍饑挨餓留下來應急的。

    「有什麼不可以的,馬上咱們就出城了,還能弄不到一口吃的?」那中年漢子笑道:「你若是不過意,到時候還給我就是了,咱家可先說好了,到時候可要還十塊餅呀!」

    看著對方溫暖的笑容,鍾哲安的眼光濕潤了,他點了點頭,接過餅塞進口中,他幾乎沒有感覺到餅的存在,舌頭和牙齒就本能將其嚼碎嚥了下去,片刻之後,鍾哲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了點力氣,站起身來,抱拳道:「大恩不言謝,在下姓種名哲安,清源縣人,敢問大哥高姓大名!」

    「我也是清源縣人,叫鄭遠志!」那中年漢子歎了口氣道:「這次能夠不死,實在是祖宗保佑,回去後老老實實陪著婆娘孩子,這殺頭掉腦袋的事情,決計再不碰了!」

    鍾哲安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兩人相互扶持著向甕城內走去,此時還有不少俘虜沒有進來,兩人找了個靠牆的地方坐下,談著鄉間的農事,心中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隨著時間的流逝,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將這個小小的甕城擠得滿滿當當,鍾哲安與鄭遠志兩人不得不靠的更緊了,他們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內側的城門,那個半開的門還沒有合攏,這意味著俘虜們還沒有完全進來,自然外面甕城的城門也不會打開。

    「時間過得好慢呀,怎麼門還沒關上」鍾哲安苦笑道。

    「是呀!」鄭遠志點了點頭:「不是人還沒進來嗎!」

    「哎,鄭大哥,咱們這麼多人,官兵人可少多了,可為啥熟的是我們?」

    鄭遠志撓了撓腦袋,苦笑道:「兄弟你這可是問錯人了,我要是知道不就是官兵裡的監押、總管了?」

    「也是!」鍾哲安點了點頭,這時內側的城門終於緩緩的關上了,甕城裡的人們發出一陣歡呼聲,期待的目光轉向外側的甕城城門。

    可是外側的城門並沒有像他們預料的那樣打開,人們開始不耐煩的交談起來。突然城頭上一聲響亮的號角打斷了眾人的交談,人們抬起頭來向城樓上望去,只見大旗下站著一個武官,正是張都監。

    「開城門呀!為什麼還不開城門!」

    不知是哪一個人喊道,一開始這個聲音還並不響亮,但很快更多的人發出了同樣的喊聲,一千多人的叫喊聲匯成了一片,形成了一股無形的衝擊波,城樓上的守兵們有些惶恐不安的向張都監望去。

    張都監的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他揮了一下手下令道:「弓箭手上前,下面的都是反賊,一個也不要留!」

    翁城裡的摩尼教徒們驚愕的看到城碟上出現了一排排弓箭手,他們手裡的箭矢在陽光下反射出陰冷的寒光。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一個要置所有人於死地的圈套。

    「狗官你背信棄義,必遭天譴!」

    「方教主大軍一到,定要將狗官你碎屍萬段!」

    各種怨毒的詛咒從這些絕望的人們口中噴出,幾乎是同時,雨點般的箭矢也從城牆上射了下來,穿透一具具軀體,將生命從鮮活的**中奪去。

    「快趴下!」

    鍾哲安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一旁的鄭遠志撲倒在地,隨即被對方壓在身下,耳邊傳來對方的聲音:「別亂動,活下去,如果你能活著出去,我家裡的妻小就拜託你了,我家是在清源縣羅山村村口,家門口有一顆大槐樹——」

    話剛說到這裡,鄭遠志的聲音突然停頓了,鍾哲安驚恐的看到對方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緊接著他的皮膚感覺到一些溫濕的液體。

    「鄭大哥,你怎麼了?」鍾哲安驚惶的伸出手想要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鄭遠志阻止了他,艱難的說:「別這樣,我已經不行了,記住剛才我說的話,我家在清苑縣羅山村,門口——」說到這裡,鄭遠志的頭顱無力的垂下,聲音也戛然而止,鍾哲安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背心插著兩隻弩箭!

    南門外的營寨中,周平正與手下將佐們商議事情,突然外間傳來一陣哭號叫罵聲。

    「捨兒,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周平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竹杖往輿圖上一丟,雖然由於距離的緣故,他還聽不清楚那聲音的具體內容,但其中包涵的那種刻骨怨毒還是讓他不禁心煩意亂。

    「喏!」擔任隨扈的羅捨兒應了一聲,便快步向外跑去,片刻之後他回稟道:「稟告將主,是那些被俘的摩尼教徒!」

    「摩尼教徒?」周平聞言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心中不由得回想起昨日在知州府中的對話。

    「正是,張監押將這些賊子誆到甕城中,然後萬箭齊發——」羅捨兒說的眉飛色舞,看樣子對張監押的詭計還頗為欽佩。

    「夠了!」一聲斷喝打斷了羅捨兒的敘述,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周平臉上的怒色,不知道方才自己哪裡說錯了話。一旁的李寶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對羅捨兒道:「捨兒,你先下去,監押叫你再進來!」

    「是!」羅捨兒趕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周平歎了口氣:「罷了,我只是覺得殺俘不祥,這些人也是朝廷赤子,只是為妖人所惑!」

    「周監押,你這話可就有些不對了!」說話的是常宗添,他在這支小小的援兵裡實際的差遣是周平的副將,但從軍的經歷無人能及,周平十分尊重他的意見,所以從出兵以來到現在兩人合作十分愉快,說話也就少了很多顧忌。

    「比起列位兄弟來,咱老常多吃過幾年兵糧,這裡就說幾句不客氣的話了。俗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咱們既然做了這刀口舔血的行當,那些大頭巾哄人的玩意就得丟到一邊去,該殺就得殺。依我看王子武殺得對,不但要殺,還要把那些屍體築成京觀,震懾那些摩尼賊的膽子,接下來咱們可要對付幾萬人呀!誰知道援兵什麼時候到!」

    聽了常宗添這番話,除了周平以外其餘的人都微微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監押,你這是要去哪裡呀!」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周平站起身來徑直走出帳外,只留下目目相覷部將們。呼吸著帳外濕冷的空氣,周平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又一次感覺到自己與袍澤們內心世界上的巨大差異。也許自己可以毫無內疚感的殺掉像宋江這樣的盜匪頭目,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說,宋江和自己一樣,都是藉著這個即將到來的亂世向上爬的機會主義者,既然參與了這場危險的遊戲,就要接受這種遊戲的邏輯——敗就是死。(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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