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從醫院回到家中，便看到一個大人，帶著兩個小孩，齊刷刷地坐在門口，六隻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自己，一瞬不轉。
最先爆發出來的，自然是葉印梵。
他哭著小跑上前，一抓抱住凌菲的大腿，「媽媽，怪獸放你回來了。」
「」
於瑾輕輕起身，走到她面前，「嫂子，你去哪兒了？再晚點回來，我都要報警了！」
凌菲一怔，有些心虛地垂頭，親了親印梵的笑臉，然後才開口，「早上出門去，發現一家商店在掛聖誕節的裝飾品，很好看很漂亮，所以看得有點久了。」
「，」於瑾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很好看很漂亮？」
「真的。」
「好吧，我們原諒你了，」她燦然一笑，「過幾天記得帶我們去看就好。」
凌菲點了點頭，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沒問題，你們午餐吃了嗎？」
「吃了，」於瑾點了點頭，「你吃了嗎？」
「還沒有。」
「我讓廚子給你留了濃湯，先喝一碗墊墊，然後再吃飯吧。」
凌菲心頭一暖，「於瑾，對不起。」
於瑾一怔，隨即笑開來，「嫂子，你在外面凍得有點呆了吧，你應該對我說的是謝謝你，而不是對不起。」
「」，凌菲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她連忙別開眼眸，「呵呵，我說錯了嘛。對不起讓你們等了這麼長時間了，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於瑾將她按在餐椅上，「快點吃飯吧，嫂子大人。」
「嗯，」於瑾結果她手中的湯勺，將雙耳碗中的濃湯喝了幾口，才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於瑾，我記得你過兩天要去產檢了？」
「是啊，怎麼了？」
「可不可以明天去？」
「為什麼？」於瑾停下給迦南餵水果的動作，「幹嘛突然叫我提前？」
「是這樣的，」凌菲繼續喝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今天在街上遇到你的醫生了，他說剛好明天有空，所以想讓你早點去。可能他後天就要去度假了。聖誕假期太長，這麼好的醫生，可不好找。」
「這樣啊，」於瑾這才瞭然地點了點頭，「沒問題，那就明天去吧，明天你陪著我哦！」
「好，」凌菲鄭重地保證，「一定陪著你。」
「嗯，那我先帶迦南上樓睡覺，你一定好好吃飯。」
「我保證。」凌菲舉手，煞有介事地看著她有些行動不便的背影。
心裡卻是默默地道，於瑾，我保證，你也一定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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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於瑾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忙前忙後的凌菲，「嫂子，這一次不用做b超，醫生不是已經說過了，為什麼你還非要讓我做？」
「呵，現在不是快到晚期了嗎？還是小心一點好，」凌菲盡量讓自己的神色顯得自然一些，她揚了揚手中的b超單，「我們去樓上的vip室內，從今天開始你一個人在那裡做。有專門的b超醫生負責你。」
「為什麼突然又換地方？」於瑾終於察覺了不對勁，到底頓住腳步，看著凌菲臉上的閃閃爍爍，「嫂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哪有？」凌菲側臉，睜大眼睛看著她，顯得十分無辜，「我和你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哪會瞞著你？」
「哦」，於瑾笑了笑，「我知道了，那我們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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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超室內，好幾個大夫畢恭畢敬地等著，見到於瑾，立刻上前，「秦太太，這邊請。」
「」，這陣仗，看到於瑾心裡一怔，「你們」
「是我安排的，」凌菲在她後面輕輕地催促著，「於瑾，快一點，我們看看寶寶。」
「哦，」於瑾這才放心地躺倒，十分配合醫生的指令。
「夫人，這是寶寶的腿，這是手，」醫生似乎比以往來得更加仔細，甚至還直接告知了孩子的性別，「是個男寶寶。」
「男寶寶？」於瑾難掩激動。
到不是因為重男輕女，而是有了女兒，要個兒子也不錯。
若是兒子，只怕眉眼額頭會更加像秦越天。
「是的，」醫生十分耐心地再次確認了一遍，還將孩子的臉部照片打印了出來，直接遞到於瑾手中，「這是孩子的樣子。」
「謝謝你，醫生，」凌菲快速上前將於瑾扶了起來，然後幫她穿好鞋子。
「醫生，孩子很健康，對不？」
「對的，」對方含笑點頭，「請放心，孩子很健康。另外現在快要進入孕晚期了，請您一定要隔周便來檢查一次。以防萬一。」
生迦南的時候是剖宮產，時隔一年多又懷孕了，所以現在醫生如此建議，並未讓於瑾多想，她十分愉悅地點了點頭，「那就勞煩你們了。」
「不客氣，應該的。」醫生將她們送到門口，然後才十分有禮地合上房門。
而與此同時，跟b超室相連的門很快被打開。
兩個身形相當的俊朗男子同一時間走出，只不過後面那個，拄著枴杖。
醫生迎了上去，態度依舊恭謹，「秦先生，秦太太和胎兒都很健康。」
「嗯，」秦越天摸索著到病*上坐下，手輕輕地覆在於瑾剛才躺過的位置之上，以希護住那裡殘留的餘溫，似滿足著心中的某種慰藉，然後才開口，將剛才醫生問過的問題，一一又問了一遍。
事無鉅細，臉上一點沒有不耐之色。
醫生解答完畢，想要將手中的照片遞上去，卻被一旁的葉於琛拉住。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不需要這個，謝謝。」
「是照片嗎？」秦越天卻突然開口。
「是。」，醫生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魯莽。
「給我吧，」秦越天伸手，滿是期盼。
直到紙張落入手心，他才輕而緩地收回自己的大手，垂頭，用手指在照片上反覆摩挲許久，最後才將照片放入自己襯衫上方，貼進心臟位置的口袋裡。
「醫生，以後她來產檢的時間，都勞煩你通知我，」他這才起身，在葉於琛的幫助下摸索著往門口走去。
「沒有問題，」醫生跟在他們身後，送他們出門。
「麻煩您了。」
「不客氣，沈少爺交代的事，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的。請您放心。」
直到門被關上，秦越天才轉身，扶著一旁的牆壁，與葉於琛並肩而行。
心中卻是千回百轉。
都是那一把讓自己日思夜想的聲音——
她問醫生寶寶狀況的時候，那般的溫柔，他甚至能想像出她當時的神色，肯定是天底下最最慈愛的母親。
可是，這樣的時刻，他卻不敢陪在她身邊
秦越天頓住腳步，「於琛，我真是個懦夫」
語氣中是無限的自責和挫敗。
葉於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很快就好了，相信我。」
需要時間，接受自己可能永遠見不到光明的事實。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艱難無比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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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s!)